冰冷的河水刺骨,陆雪最后看到的,是岸边婆婆与小姑子冷漠的脸,
以及她那新科中举的相公沈文轩,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水性杨花,秽乱门庭,
丢尽了沈家的脸!” 婆婆尖利的咒骂是她听到的最后声音。
可她明明是被沈文轩亲手推下来的!两年来,她为沈家当牛做马,孝敬公婆,友爱小姑,
却只因未能生育,便受尽磋磨。她以为是自己福薄,满心愧疚,加倍隐忍。直到那日,
她撞破沈文轩与外室的缠绵,才从陪嫁丫鬟口中得知惊天真相:他娶她,并非情意,
而是贪图她商户父亲承诺的万两白银,作为他科举的盘缠;她无子,并非天命,
而是他日日命人在她汤药里暗下绝育之毒!如今他一朝得中,便要卸磨杀驴,
连她的陪嫁也要一并吞了去。而她的娘家,竟也因忌惮沈文轩的举人身份,选择了袖手旁观!
无尽的恨意与不甘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脏,陆雪在冰冷的河水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带着滔天怨气,沉沉坠入黑暗。重回及笄“小姐!小姐!您醒醒!
”耳边传来熟悉又稚嫩的呼唤,陆雪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入目是熟悉的闺房陈设,绣着缠枝莲的锦被,
梳妆台上摆着她及笄时父亲送的玉梳……这不是她的陪嫁房,而是她未出阁时在陆家的闺房!
“春桃?” 她沙哑地开口,看向床边泪眼婆娑的小丫鬟。这是她的贴身丫鬟春桃,
在她嫁入沈家后,为了保护她,被沈文轩寻了个错处,发卖到了最偏远的庄子上,生死不明。
“小姐,您可算醒了!您落水后就一直昏迷,可把老爷和夫人急坏了!” 春桃喜极而泣。
落水?陆雪脑中轰然一响,一段记忆涌现——这是她十五岁及笄礼前夕,
她去后院荷花池边散心,被几个嫉妒她的庶出姐妹推下了水!她……重生了?
回到了悲剧发生之前!感受着胸腔里重新跳动的心脏,
陆雪眼中迸发出冰冷的恨意与决绝的光芒。沈文轩,沈家,
还有那些在她前世落井下石的人……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软弱可欺的陆雪。
她要复仇!她要让沈文轩为他的狼心狗肺付出代价,让他寒窗苦读换来的一切化为泡影!
她要让沈家为他们的冷酷无情付出代价,让他们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沼的滋味!
她更要守护好自己的家人和嫁妆,不再重蹈覆辙!沈文轩,你不是想要我陆家的银子吗?
你不是想要借助我平步青云吗?这一世,我陆雪,偏不让你如意!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
连本带利地讨回来!陆雪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虚弱地对春桃笑了笑:“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春桃见她醒来,
忙不迭地要去禀报老爷夫人,却被陆雪叫住:“等等,春桃,我落水之事,你怎么看?
”春桃一愣,随即愤愤道:“定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干的!
她们平日里就嫉妒小姐您得老爷疼爱,又有那么多漂亮的首饰,
肯定是见您及笄礼要穿新做的霞帔,故意推您下水,想让您误了吉时!”陆雪心中冷笑,
前世她落水后,只当是自己不小心,还反过来安慰哭哭啼啼的二妹陆瑶和三妹陆婷,
如今想来,她们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陆雪眼神微沉,“没有证据,即便告诉父亲,也只会落得个姐妹不和的名声,
反而让她们有机可乘。”春桃有些不解:“那小姐就这么算了?”“当然不,
”陆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及笄礼上,我自会让她们知道,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三日后,陆雪的及笄礼如期举行。陆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好不热闹。陆雪穿着一身大红的霞帔,头戴金步摇,妆容精致,身姿窈窕,
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反观陆瑶和陆婷,两人穿着同样款式的粉色衣裙,
却因心思各异,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及笄礼进行到“一加”环节时,
需要由长辈为受礼者戴上发笄。轮到陆雪时,
她的母亲李氏正准备为她戴上一支祖传的翡翠玉笄,却见陆瑶突然上前一步,“哎呀”一声,
不小心撞到了李氏的手臂,那支翡翠玉笄“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段。“母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瑶立刻跪下,泫然欲泣,“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弄坏了祖传的玉笄,您罚我吧!”李氏脸色一沉,这支玉笄是陆家的传家宝,意义非凡,
如今被摔碎,她怎能不心疼?宾客们也纷纷议论起来,看向陆瑶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陆婷也跟着帮腔:“母亲,二姐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她吧!”就在这时,
陆雪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二妹,三妹,你们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在及笄礼上出丑吗?
”陆瑶和陆婷脸色一白,齐声问道:“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听不懂。”“听不懂?
”陆雪冷笑一声,转头对身后的春桃说:“春桃,把东西拿上来。
”春桃立刻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放着两只绣鞋。陆雪拿起其中一只,
指着鞋底说:“大家请看,这是二妹今日穿的鞋,鞋底沾着的泥土,
与荷花池边的泥土一模一样。而三妹的鞋上,虽然没有泥土,
却沾着一根荷花池边特有的芦苇叶。”众人闻言,纷纷凑上前去查看,果然如陆雪所说。
陆雪继续说道:“我落水那日,曾看到二妹和三妹在荷花池边徘徊,当时我并未在意,
如今想来,她们定是早就预谋好了,想要推我下水。今日又故意弄坏玉笄,
无非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好让父亲母亲对我失望。”陆瑶和陆婷脸色惨白,
再也无法伪装,只能瘫软在地。李氏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又气又恨,
她没想到自己平日里疼爱的女儿,竟然如此心机深沉,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人啊,
把二小姐和三小姐带回房里,禁足三个月,好好反省!”李氏厉声吩咐道。家丁立刻上前,
将陆瑶和陆婷拖了下去。解决了陆瑶和陆婷,陆雪心中并未有丝毫轻松,因为她知道,
真正的敌人,还在等着她。及笄礼结束后,宾客们陆续散去。陆雪回到闺房,刚坐下,
就听到春桃来报:“小姐,沈公子来了,说是来给您道贺的。沈公子?
陆雪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知道,沈文轩来了。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像前世那样,
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她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进来。
”陆雪敛起眼中的寒意,端起桌上的清茶,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心中已有了计较。
片刻后,一身青衫的沈文轩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看向陆雪的眼神中满是“真诚”的关切,与前世那个推她入河的冷漠男人判若两人。
“陆小姐,听闻你前些日子落水,今日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沈文轩作揖行礼,
语气谦逊,“特来为你及笄道贺,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他身后的书童立刻奉上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一支银镀金点翠步摇,样式新颖,
一看便价值不菲。前世,陆雪正是被他这般温文尔雅的表象所迷惑,以为自己觅得良人,
对他倾心相待,最终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陆雪放下茶杯,起身回礼,
语气平淡:“沈公子有心了,多谢。只是我身子尚未痊愈,不便久留客人,
公子的心意我收下了,还请回吧。”沈文轩一愣,显然没想到陆雪会如此冷淡。前世此时,
她见了自己,眼中满是羞涩与欢喜,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他压下心中的疑惑,
依旧温和地笑道:“陆小姐客气了。我听闻你落水之事另有隐情,不知是否需要帮忙?
我虽不才,但在城中也有些人脉,或许能为你查明真相。”陆雪心中冷笑,
沈文轩这是想借机讨好自己,为日后求娶做铺垫。
他以为自己还是前世那个天真愚蠢的陆雪吗?“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此事家父已经处理妥当,
就不劳烦公子了。”陆雪语气疏离,“春桃,送沈公子出去。”春桃立刻上前,
做出“请”的手势:“沈公子,请。”沈文轩见状,知道今日再留无益,
只能不甘地拱手告辞:“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陆小姐休息了。改日再来拜访。
”看着沈文轩离去的背影,陆雪眼中的寒意更甚。沈文轩,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可惜,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得逞。接下来的几日,沈文轩果然频频来陆府拜访,
有时送些珍稀的书籍,有时送些名贵的药材,无一不是投陆雪所好。
但陆雪始终对他冷淡疏离,既不接受他的礼物,也不与他过多交谈。沈文轩心中越发疑惑,
他不明白陆雪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他暗中打听,得知陆雪落水后,性情大变,
不仅惩治了陆瑶和陆婷,还对府中之事管得越发严格。他猜想,陆雪或许是因为落水之事,
对人产生了防备之心。于是,他改变策略,不再直接拜访陆雪,
而是转而讨好陆老爷和陆夫人。他时常来陆府与陆老爷探讨学问,言语间引经据典,
深得陆老爷的赏识。他还经常对陆夫人嘘寒问暖,送上一些适合女子的首饰和布料,
哄得陆夫人眉开眼笑。陆老爷和陆夫人本就对沈文轩印象不错,认为他才华横溢,品行端正,
是个难得的佳婿人选。如今见他如此殷勤,更是对他赞不绝口,时常在陆雪面前提起他的好。
陆雪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点破。她知道,沈文轩想要的是陆家的财富和支持,
只要自己不松口,他就不会善罢甘休。而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为自己的复仇计划铺路。
一日,陆老爷又在陆雪面前夸赞沈文轩:“雪儿,沈公子真是个难得的人才,不仅学问好,
人品也好。我看他对你有意,你若是也喜欢他,不如……”“父亲,
”陆雪打断了陆老爷的话,语气坚定,“女儿如今只想安心养病,暂时不想考虑婚嫁之事。
沈公子虽好,但并非女儿心中的良人。”陆老爷一愣,没想到陆雪会如此直接地拒绝。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雪抢先一步:“父亲,女儿知道您是为我好。但婚姻大事,
关乎女儿一生的幸福,女儿想自己做主。”陆老爷看着陆雪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
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不想,那我便不再提了。只是沈公子那边,
你也该好好跟他说清楚,不要耽误了人家。”“女儿知道了。”陆雪点头应下。她知道,
沈文轩不会轻易放弃。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一步步瓦解他的阴谋,
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第一步,就是要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让他无法再安心备考科举。要断沈文轩的财路,
关键在于阻止父亲兑现那笔“嫁女资助”的承诺。前世,父亲是在沈文轩上门求亲,
并表现出“非陆雪不娶”的诚意后,才私下应允了这笔银子。这一世,陆雪必须在他求亲前,
彻底扭转父亲对沈文轩的印象。沈文轩的弱点,陆雪再清楚不过——表面清高,
实则极度渴望成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极好面子。几日后,城中举办诗会,
文人雅士齐聚一堂,陆老爷作为本地有声望的商户,亦带着陆雪出席。
沈文轩自然不会错过这种结交名流、展露才华的场合,果然也如约而至。诗会之上,
沈文轩凭借几首精心准备的诗作,博得了不少赞誉,连陆老爷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欣赏。
沈文轩见状,心中暗喜,正欲借机向陆老爷靠拢,却见陆雪端着一杯酒,缓缓走到他面前。
“沈公子今日诗作精妙,令人佩服。”陆雪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沈文轩受宠若惊,
忙拱手道:“陆小姐过奖了,拙作难登大雅之堂。”“公子过谦了。”陆雪话锋一转,
忽然提高了音量,足以让周围几人听清,
“只是不知公子那首《咏梅》中‘暗香浮动月黄昏’一句,
为何与去年苏学士在京中所作的《赏梅》诗中‘暗香浮动月西沉’如此相似?
莫非是英雄所见略同?”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苏学士是当朝有名的大才子,
他的诗作早已流传甚广。众人细一想,果然觉得沈文轩方才那首诗的关键句,
与苏学士的作品仅有一字之差,意境和遣词造句却极为雷同。沈文轩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陆雪会当众提出此事。他这首诗确实是借鉴了苏学士的思路,
略作修改而成,本以为无人察觉,却被陆雪直接点破。“你……你胡说!”沈文轩又急又气,
语气都有些颤抖,“我从未读过苏学士的那首诗,此乃我原创之作!”“哦?是吗?
”陆雪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可我上个月在父亲的书房中,恰巧见过苏学士的诗集,
其中便有此篇。沈公子常来府中与父亲探讨学问,难道从未翻阅过?
”陆雪的话堵得沈文轩哑口无言。他确实曾在陆老爷书房见过那本诗集,
只是没想到陆雪也看过,更没想到她会在此刻发难。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响起,
看向沈文轩的目光也从欣赏变成了质疑和鄙夷。文人最看重的便是风骨和原创,
抄袭之事一旦坐实,他的名声便会彻底毁了。陆老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虽为商户,
却敬重有才学之人,更看重品行。沈文轩若真有抄袭之嫌,那他之前的所有好感,
便都成了笑话。沈文轩见势不妙,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只能狼狈地辩解几句,
便匆匆离开了诗会。经此一事,沈文轩“抄袭”的名声在小范围内传开,虽未闹得满城风雨,
却也让不少原本有意提携他的乡绅和文人对他敬而远之。陆老爷更是对他彻底失望,
再也不提让他做女婿的事,那笔承诺的资助,自然也成了泡影。断了陆府这条财路,
沈文轩的科举之路顿时变得艰难起来。他本就家境贫寒,全靠借贷和他人接济度日,
如今没了陆府的支持,连日常的笔墨纸砚都快买不起了,更别说专心备考。陆雪得知消息后,
心中毫无波澜。这只是她复仇计划的第一步,沈文轩,你欠我的,这才刚刚开始。接下来,
她要对付的,便是前世那个与沈文轩勾结,一同欺辱她的外室——柳如烟。
沈文轩断了陆府的资助,日子过得捉襟见肘,陆雪料定他定会去找那个外室柳如烟。
前世她至死都不知这柳如烟的底细,只当是沈文轩在外寻的解语花,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