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朱砂痣与蚊子血长信宫的鎏金铜漏滴答作响,
苏瑾年亲手将最后一块和田玉佩推到驸马沈文彦面前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落得无声无息。
这是她这个月第三次补贴沈家——从三年前十里红妆将沈文彦抬进公主府,
她这位大曜王朝最受宠的明慧公主,就成了沈家最体面的摇钱树。“母亲说冬日畏寒,
想要件紫貂斗篷。”沈文彦的指尖掠过玉佩的云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的天气,
“还有二弟的功名,你若能在父皇面前提一句……”苏瑾年望着他俊朗却无温度的眉眼,
忽然想起三年前大婚夜,他捧着她的手说“此生唯卿”时,眼底曾有过片刻的亮。
可如今那点亮光早被沈家无休止的贪欲吞噬,只剩下她一次次的妥协。她压下喉间的涩意,
轻声应下:“明日我便让尚衣局赶制斗篷,父皇那里……我会去说。”她没看见,
沈文彦转身离去时,袖口滑落的那枚不属于她的珍珠耳坠;更没察觉,
近来她常喝的安神汤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淡青色粉末。直到那个雪夜,
她腹痛如绞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撞破沈文彦抱着一个穿着她同款石榴裙的女子,
在暖阁里温存。女子鬓边插着的,正是她上个月丢失的赤金步摇。“公主的药,
奴婢每日都按您的吩咐加了量。”侍女春桃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意,“等公主去了,
您就能名正言顺地做沈夫人了。”沈文彦的手抚过女子的发顶,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半分怜悯,
只有解脱:“瑾年,你太碍眼了。沈家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给钱的公主。”剧痛中,
苏瑾年望着窗外漫天飞雪,第一次后悔自己三年来的卑微。她贵为金枝玉叶,
却活成了沈家的垫脚石,最后连性命都要被榨干。意识消散的前一秒,她只想着:若有来生,
她再也不要做任人宰割的明慧公主。2 重生在及笄之前“公主!公主您醒醒!
”急切的呼唤声将苏瑾年从无边黑暗中拉回,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芙蓉帐,
鼻尖萦绕着她及笄前最爱的栀子花香。贴身侍女挽月正捧着帕子,
眼眶通红地看着她:“您落水后昏睡了一天一夜,可把陛下和娘娘急坏了!”落水?
苏瑾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没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更没有被药碗烫过的疤痕。
她掀开被子冲到镜前,铜镜里映出一张十五岁的脸,眉眼青涩,
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这是她及笄礼前三天,因去御花园赏荷不慎落水的那一天!
她真的重生了!回到了还未与沈文彦定下婚约的时刻!“挽月,
”苏瑾年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又无比坚定,
“去把我梳妆台上那支银镀金点翠步摇取来,再备车,我要去见母后。”她清楚地记得,
前世及笄礼后,母后便会提起沈文彦,说他是书香世家的公子,温文尔雅,最配她这位公主。
那时的她被沈文彦的表象迷惑,满心欢喜地应下了婚约,却不知那是悲剧的开端。
长乐宫的暖阁里,皇后正拿着帕子擦拭眼角:“我的儿,可算醒了,
以后不许再去湖边疯跑了。”苏瑾年扑进皇后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眼眶一热:“母后,
女儿有件事想求您。”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认真,“女儿不愿嫁沈文彦,求您告诉父皇,
取消这门还未提起的婚约。”皇后愣住了,随即皱眉:“文彦那孩子不是挺好的吗?
你之前不还说他诗词写得好……”“他不好!”苏瑾年打断皇后的话,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母后,沈文彦看似温雅,实则自私凉薄,
沈家更是贪得无厌。女儿若嫁过去,日后定会受苦。”她没有说前世的惨状,
只凭着十五岁少女的娇憨与坚定,
将沈文彦平日待人接物时的细微凉薄之处一一列出——比如他对仆从的颐指气使,
比如他接受赏赐时从不推辞的理所当然。皇后看着女儿眼中从未有过的认真,沉默片刻后,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母后信你。明日我便和你父皇说,这婚约,咱不订了。”那一刻,
苏瑾年知道,她终于推开了前世那扇通往地狱的门。
3 将军府的不速之客取消婚约的消息传开后,京城里议论纷纷,有人说公主心高气傲,
有人说沈文彦配不上公主。沈文彦曾上门求见,被苏瑾年以“落水后需静养”为由拒之门外。
她不想再与这个人有任何牵扯,只想过好这一世。日子一天天过去,
苏瑾年渐渐找回了公主该有的模样——她不再围着沈家打转,而是跟着太傅学习治国之道,
跟着母后打理宫务,偶尔还会去马场骑骑马。她的变化,让父皇和母后欣慰不已,
也让京城里不少公子哥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她。直到三个月后,边境传来急报——北狄入侵,
大将军萧策率军出征,却在一次突袭中重伤,如今已班师回朝。萧策,
大曜王朝最年轻的大将军,出身武将世家,十三岁从军,十七岁便凭战功封将。
苏瑾年前世与他交集不多,只记得他是个沉默寡言、眼神锐利的男人,
最后好像是因为得罪了沈文彦的党羽,被诬陷通敌,战死在了沙场。“父皇,
女儿想去将军府探望萧将军。”苏瑾年向皇帝请旨,语气诚恳,“萧将军为家国浴血奋战,
女儿身为公主,理应前去慰问。”皇帝赞许地点点头:“朕的瑾年长大了,懂得体恤朝臣了。
准了。”将军府的庭院与公主府截然不同,没有精致的亭台楼阁,
只有挺拔的松柏和晾晒的盔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苏瑾年跟着管家走进正厅时,
萧策正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素色常服,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
却依旧难掩一身凛然正气。“臣萧策,见过明慧公主。”他声音低沉,微微颔首,
没有多余的谄媚。苏瑾年走上前,将带来的伤药递过去:“萧将军为国负伤,
这是女儿从太医院求来的最好的金疮药,希望能帮到将军。”萧策接过药,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听闻这位公主此前一心扑在沈文彦身上,性子柔弱,
却没想到今日见了,竟是这般从容得体,眼神里还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多谢公主费心。
”他淡淡应道,没有过多言语。苏瑾年却没打算就此离开,她看着萧策苍白的脸,
忽然开口:“将军可知,此次您重伤回朝,朝中已有流言,说您延误战机,恐有通敌之嫌?
”萧策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公主何出此言?”“女儿只是偶然听闻。”苏瑾年语气平静,
“不过女儿相信,将军忠君爱国,绝非流言所说之人。只是……人心险恶,
将军还需多加防备。”她记得前世,萧策就是因为没有防备那些流言,
才被沈文彦等人抓住把柄,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这一世,她既然遇见了,
便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忠臣蒙冤。萧策定定地看着苏瑾年,许久后,
才缓缓开口:“多谢公主提醒,臣记下了。”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4 赐婚与风波自将军府回来后,
苏瑾年便时常关注着萧策的动向。她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
暗中收集那些诬陷萧策的流言源头,
发现竟真的与沈文彦有关——沈文彦的二弟想顶替萧策的职位,便联合了几个朝臣,
散播谣言。苏瑾年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了父皇,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彻查,
沈文彦的二弟被革职查办,沈文彦也受到了牵连,被降了官职。经此一事,
皇帝更加看重苏瑾年的聪慧,也对萧策多了几分愧疚与信任。数月后,萧策的伤势渐渐痊愈,
他再次上朝时,第一件事便是向皇帝请旨,请求迎娶明慧公主苏瑾年。满朝哗然。
有人说萧策是为了报恩,有人说公主配不上战功赫赫的将军,也有人说这是天作之合。
苏瑾年在后宫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给母后泡茶。她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心跳忽然加快。
她想起前世的沈文彦,想起那三年的卑微与痛苦,再想起萧策那双锐利却真诚的眼睛,
她忽然笑了——或许,这一世,她可以试着接受一份不一样的感情。“瑾年,你愿意吗?
”皇后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萧策是个好孩子,只是性子冷了些,但他对你是真心的。
”苏瑾年抬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母后,女儿愿意。”皇帝很快便下了赐婚圣旨,
将明慧公主苏瑾年指婚给大将军萧策。消息传开后,沈文彦曾再次上门,这一次,
他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温雅,只剩下嫉妒与不甘:“瑾年,你为何要嫁给萧策?
他不过是个粗鲁的武夫,哪里比得上我?”苏瑾年看着他,眼神冰冷:“沈文彦,
我与你早已无任何瓜葛。萧将军忠君爱国,光明磊落,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你还是好自为之,
不要再纠缠我了。”说完,她便转身走进府中,再也没有回头。她知道,
自己终于彻底摆脱了前世的阴影,朝着新的生活走去。5 将军府的烟火气大婚那日,
没有公主府往日的奢华铺张,却有着不一样的热闹。萧策骑着高头大马,亲自来接亲,
他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平日里锐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看向苏瑾年的那一刻,
竟带着几分羞涩。苏瑾年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的锣鼓声,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掀开轿帘一角,看到萧策挺直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期待。将军府的喜宴简单却隆重,
来的大多是军中的将领,他们性格豪爽,喝起酒来毫不含糊,
一声声“将军夫人”喊得苏瑾年脸颊发烫。萧策一直陪在她身边,替她挡酒,给她夹菜,
动作笨拙却细心。洞房花烛夜,萧策看着坐在床沿上的苏瑾年,
有些局促地开口:“公主……我性子笨,不懂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以后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尽管说。”苏瑾年看着他紧张的模样,
忍不住笑了:“我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主,以后在府里,你叫我瑾年就好。而且,
我相信你会对我好的。”萧策愣了愣,随即郑重地点点头:“嗯,瑾年,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婚后的日子,比苏瑾年想象中还要温暖。萧策虽然话少,但却事事都想着她。
他会在出征前,亲手为她打造一支防身的短箭;会在她思念母后时,
悄悄安排马车送她入宫;会在她处理府中事务遇到难题时,耐心地听她倾诉,给她出主意。
将军府没有公主府的规矩繁多,府里的下人都很淳朴,苏瑾年渐渐放下了公主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