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模拟考试卷子上那个鲜红的“588”，感觉眼前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眼睛生疼。离清北的线，还差着整整三十分。
这已经是我第五次在凌晨三点爬起来背文言文了，头顶上新冒出的那块斑秃，
就是最好的证明。同桌李娟凑过来，啧啧两声：“唷，大学霸也有失手的时候？
看来咱这小破学校的天花板，也就这样了。”我没理她，只是默默把卷子折好，
塞进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里。周围的同学大多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在这个以“卷”出名的山河四省重点高中，分数就是一切，差一分，
可能就是一辈子跨不过的坎。我的目标清晰得像用刀刻在脑门上：清北，考公，京市户口。
然后，彻底离开这个让我喘不过气的地方。放学铃声像救赎一样响起，我背着沉重的书包，
混在同样疲惫的人流里往外走。班主任突然在门口拦住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苏念，
先别回宿舍，校长室有人找。”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
我申请贫困助学的材料是不是又出了问题。推开校长室的门，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领导。
一对穿着极其考究、气质卓然的中年男女猛地站起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那女人眼圈瞬间就红了。她颤抖着声音，几乎语无伦次：“像，太像了……孩子，
我是妈妈啊！”我愣住了，大脑当场死机。校长在一旁搓着手，
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苏念同学，这两位是来自京市的苏明轩先生和林婉女士，
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那个叫林婉的女人冲过来，一把抱住我，
温热的泪水滴在我僵硬的校服外套上：“念念，我的女儿！我们找了你十八年！
当年在医院抱错了……”我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抱着，
鼻尖萦绕着一种从未闻过的、高级香水的淡雅气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京市？
苏家？抱错？那个只在电视和小说里见过的词，砸我头上了？苏明轩，
也就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相对克制些，但眼里的激动也藏不住：“孩子，别怕，
我们做了亲子鉴定，确认无误才来的。这些年，你受苦了。”他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
上面是详细的DNA检测报告。我看着那份报告，又看看他们，再看看一脸局促的校长。
世界变得有点虚幻。李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窗户边，脸上写满了嫉妒和不可思议。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那个自称是我妈妈的女人，语气平静得自己都惊讶：“所以，我的户口，
能马上迁到京市吗？”苏明轩和林婉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林婉连忙点头：“能！当然能！我们就是来接你回家的，以后你就在京市上学，参加高考！
”死寂了十八年的心，像突然被投进了一颗巨石。京市高考！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同样的分数，我能上更好的大学！意味着我梦寐以求的户口，可能唾手可得！
我眼中熄灭的光，一点点重新亮了起来，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灼热。我转身，
看向窗外那些熟悉又疲惫的面孔，看向李娟那张扭曲的脸。我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
朝他们挥了挥手，用口型说：“同学们，再卷一会儿，我先走一步啦。
”收拾行李的过程简单得可怜。我全部家当，加起来塞不满一个新买的行李箱。
闺蜜王雪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念念，你可得小心！我看那么多小说，
豪门父母很多都偏心那个假千金，你去了别吃亏！”我拍拍她的背，
心里比谁都清醒：“放心，我只是图个户口和高考便利。他们要是对我好，我就客气点。
要是不好，高考完我就回来，继续跟你当邻居。”王雪破涕为笑：“就知道你拎得清！
”坐在通往机场的豪华轿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的灰扑扑的街景。
苏明轩和林婉坐在我对面，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试图弥补十八年的空白。“念念，
你姐姐……哦，就是雨柔，她不知道这件事，我们想给你个惊喜。”林婉语气有些迟疑。
我点点头，没太在意。一个占据了我人生十八年的女孩，对我来说，暂时只是个陌生的符号。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京市的教材、高考的分数线。飞机冲上云霄的那一刻，
我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城市。告别了，我的过去。一个全新的、充满未知的战场，在等着我。
苏家的别墅大得超乎我的想象，像电视里看到的欧式城堡。佣人恭敬地站在两边，
喊着“先生、太太、二小姐”。二小姐？这个称呼让我微微挑了下眉。走进灯火辉煌的客厅，
一个穿着精致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坐在钢琴前，弹着优美的曲子。她抬起头，看到我们，
露出一个甜美得无懈可击的笑容：“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然后，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和我有些相似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但很快被温暖的笑意取代：“这就是念念妹妹吧？欢迎回家，我是苏雨柔。”她站起身，
亲热地走过来想拉我的手。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笑容僵了一瞬，
随即变得有些委屈和受伤，看向父母：“妹妹是不是……还不习惯？
”林婉赶紧打圆场：“念念刚来，是有点认生。雨柔，你多照顾妹妹。”苏雨柔立刻点头，
笑容更加温柔：“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把最好的都让给妹妹的。”这话听着体贴，
却让我心里莫名地别扭。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就在苏雨柔的隔壁。房间很大，
带独立卫浴和阳台，装修是梦幻的公主风，和我以前住的八人间宿舍天差地别。
但我没什么感觉，只是迅速把带来的五三和王后雄摆在了空荡荡的书桌上。这才是我的战场。
晚餐极其丰盛，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我叫不出名字的菜肴。苏明轩和林婉不停地给我夹菜，
询问我的喜好。苏雨柔则安静地吃着，偶尔插几句话，
话题总是巧妙地引向她在国际学校的各种活动，钢琴比赛得了奖，芭蕾跳得如何好，
语气谦逊，却无时无刻不在展示着她和这个家庭的融洽与她的优秀。我埋头吃饭，
偶尔应一声，心里盘算的是京市高考的数学压轴题风格。“念念，
以后你就和雨柔一起去圣华国际学校读书吧，那里环境好，压力小。”林婉温柔地说。
我立刻抬头，拒绝得干脆利落：“不，我要上公立高中，最好是重点中学。
”国际学校的那套，不适合高考。
苏明轩有些意外：“公立学校很辛苦的……”“我不怕辛苦。”我打断他，
“我需要的是高考分数。”苏雨柔轻轻放下筷子，柔声说：“爸爸，妈妈，妹妹刚来，
可能还不了解情况。公立学校管理严格，我怕妹妹不适应。
而且……现在转学籍可能也来不及了。”她看向我，眼神充满关切：“念念，
圣华真的很好的，很多同学都打算直接出国，不用经历高考那种独木桥。”我看着她，
清晰地回答：“我要高考。”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林婉连忙说：“好好好，
念念想高考就高考，妈妈明天就去联系最好的公立学校！”回到房间，我反锁了门，
打开台灯，摊开习题册。陌生的环境，复杂的人际，都与我无关。只有眼前的公式和题目，
才是实实在在的、能带我走向未来的东西。第二天，
林婉果然带我去了本市一所顶尖的重点高中——京市四中办转学手续。
校长看到苏明轩的名片，态度十分客气。但当他看到我一模588的成绩单时，
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苏先生，苏太太，四中的学习强度非常大，
苏念同学原来的教育资源可能……我是怕她跟不上，压力太大。”林婉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直接开口：“校长，可以给我一套你们最新的模拟题吗？我现在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