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刚漫过写字楼的窗,
陆野的侦探社就收到个沉甸甸的包裹——牛皮纸封皮被雨水浸得发皱,
边角却仔细地用胶带粘好,像是怕里面的东西漏出来。封皮上贴着张便签,
字迹被眼泪洇得有些模糊,却一笔一画写得认真:“陆侦探,求您查查林炎羽的事。
官方说他是意外坠楼,可他连游乐园的高空秋千都不敢坐,
怎么会从22楼的卧室窗户掉下去?他那么温柔的人,
怎么会突然‘意外’……”包裹里是一沓照片和几页手写的信。最上面的照片里,
穿浅灰色连帽卫衣的男孩半蹲在机场大厅,一手稳稳扶着差点被人群挤倒的粉丝胳膊,
一手替她捡起散落的应援卡片,指尖还小心地避开了卡片上的尖角。
阳光从机场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发梢,连笑容都透着暖。下面的信里,没有提半句价格,
只写着:“哥哥每次录完节目,都会绕到后门跟我们说‘天凉了,早点回家,
别感冒’;他去年给妈妈在老家买了套小房子,说‘妈一辈子住老房子,该换个有阳台的,
能种她喜欢的月季’;他自己还租着市区的老公寓,说‘离剧组近,早上能多睡十分钟,
还能省点房租给妈妈买花肥’……”陆野捏着照片,指腹蹭过男孩温暖的笑容,
想起三天前霸占热搜榜的新闻——#林炎羽意外坠楼身亡#,后面跟着个刺眼的“爆”字。
点开是他经纪人林薇的采访视频,女人穿着黑色连衣裙,眼睛哭得红肿,
声音哽咽:“炎羽最近在赶《长安客》的戏份,压力特别大,经常熬夜背台词。
前天晚上他朋友张力约他去公寓小聚,说能认识几个制片人,帮他争取个后续的合作机会,
他本来不想去,说‘想在家整理给妈妈带的特产’,架不住张力劝了半天,
说‘对以后的路有好处’,结果……”视频里,林薇捂着脸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
背景是闪烁的警灯。官方通报来得很快,短短几行字,
像在纸上盖了个冰冷的戳:“2025年X月X日晚,
艺人林炎羽在朋友张力位于‘悦府’小区22楼的公寓内意外坠楼。经现场勘察,
卧室窗户无外力损坏痕迹,室内无打斗迹象,结合当事人近期工作压力及心理状态评估,
初步判定为意外失足。相关情况已告知家属,家属无异议。”评论区里,
起初还有零星的疑问——“哥哥上周还在直播里说‘恐高怕得很,
以后拍戏尽量不接高空戏’,怎么会靠近22楼的窗户?
”“他前几天还跟粉丝说‘等《长安客》杀青,就带妈妈去桂林玩’,
状态看着很好啊”“聚会的朋友为什么不出来说句话?
”——可这些疑问很快被“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痛苦”的悼念声覆盖,
偶尔有坚持追问的账号,没过多久就显示“账号异常,已被限制发言”。
一、陆野没立刻联系委托人,而是先去了“悦府”小区。这是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安保严密,
他没亮明侦探身份,只装作“林炎羽的粉丝,想来看看偶像最后待过的地方”,
在小区门口的咖啡馆蹲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他终于等到了张力。
男人穿着件剪裁精致的黑色夹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手里拎着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纸袋,和信里“总爱蹭林炎羽饭吃,
穿衣服很随意”的描述判若两人。张力走到一辆黑色轿车旁,正准备拉开车门,
陆野快步走过去,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张先生,您好,我是林炎羽的粉丝,
想问问……那天聚会,他是不是真的像官方说的那样,状态不太好?
”张力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里的纸袋捏得更紧,指节泛白。他抬头看了眼陆野,
眼神躲闪着,声音有些发飘:“啊……是,那天他确实有点累,说想早点休息,
谁知道会出这种事。”“他是自愿去的吗?”陆野追问,
目光落在轿车后座的脚垫上——那里沾着一片带金边的花瓣,是香槟玫瑰。信里特意提过,
林炎羽对香槟玫瑰过敏,上次有品牌活动现场摆了这种花,他刚进去就开始打喷嚏,
工作人员赶紧撤走,他还笑着跟大家道歉:“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
我对这个花粉有点敏感。”张力的喉结动了动,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手抖着抽出一根烟,
却半天没点着:“是……是他自愿的,我们就是朋友间聚聚,聊聊天。
”他猛地把烟塞回烟盒,拉开车门:“我还有事,先走了,别再问了。”车子发动时,
陆野清楚地看到,后座的座椅上,放着一块崭新的手表,
表盘上的logo闪着光——那是个以奢华著称的品牌,
和林炎羽日常戴的简约款风格完全不同,也绝不是张力之前能消费得起的档次。离开小区,
陆野去了林炎羽常去的那家家常菜馆。馆子开在老街区,店面不大,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姓王,看到陆野手里的照片,叹了口气:“这孩子,
上周还来我这儿吃饭,点了鱼香肉丝和番茄蛋汤,说‘王哥,
你这番茄蛋汤跟我妈做的味道一样,等我妈来市里,带她来尝尝’。
”王老板翻出后厨的监控,画面里的林炎羽穿着那件浅灰色连帽卫衣,坐在靠窗的位置,
手里拿着手机,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跟人争执。聊了大概两分钟,他对着手机叹了口气,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说完就挂了电话,默默地扒着米饭,
连最喜欢的鱼香肉丝都没怎么动。“他那天看着就心事重重的,”王老板回忆,
“我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说‘没事,王哥,就是有点累’,
结完账还跟我说‘下次再来吃您做的番茄蛋汤’,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出事的样子……”二、陆野按照信里留的线索,找到了林炎羽的经纪公司。
前台说林薇正在整理林炎羽的遗物,让他在会客室等。大概过了半小时,林薇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黑,脸上化着淡妆,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慌乱。“你是来干嘛的?”林薇没坐,
直接站在陆野面前,语气冰冷,“如果是要采访或者要签名照,我劝你赶紧走,
炎羽已经不在了,别再来消费他。”“我是受粉丝委托,想了解一下聚会当天的情况。
”陆野递过那张机场扶粉丝的照片,“林炎羽是个很温柔的人,连粉丝摔倒都会第一时间扶,
怎么会在聚会上独自去卧室,还从窗户掉下去?而且我查到,他坠楼当天下午,
你给张力转了二十万,备注是‘辛苦费’——朋友间的小聚,需要给‘辛苦费’吗?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攥紧了手里的文件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指甲几乎要嵌进文件夹的封皮里:“那是我给张力的补偿!他因为炎羽的事受了惊吓,
还被粉丝追问,我给点钱让他买点东西安抚一下,有问题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却还是强装镇定,“官方已经定了是意外,你一个外人,别在这里瞎猜,赶紧走!
”陆野还想追问,林薇的助理匆匆跑进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林薇的脸色更差了,
她指着门口,声音陡然提高:“你再不走来,我就报警了!”说完,不等陆野反应,
就叫保安进来,把他“请”了出去。离开经纪公司,
的其他“朋友”——信里提到的“常跟张力一起吃饭的李哥”“之前借过林炎羽钱的王姐”。
他先打给李哥,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对面传来模糊的噪音,
李哥的声音透着慌乱:“我……我那天喝多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你别问我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时,已经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打给王姐时,
情况更糟,电话直接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陆野查了一下,
这个号码是三天前刚注销的——正是官方通报发布的当天。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
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私信,发信人头像是林炎羽的应援色,
昵称是“羽羽的小太阳”:“陆侦探,别再查了。昨天林薇找过后援会会长,
说‘要是再有人敢打听炎羽坠楼的事,就把所有应援账号都封了,
以后再也不会放炎羽的任何未公开物料’。
昨天有个大粉发微博问‘聚会的朋友为什么不说话’,结果不到半小时,账号就没了,
连粉丝群都被解散了……您也小心点,别出事。”私信发完没两分钟,
那个账号的头像就变成了灰色,陆野再发消息过去,显示“对方已不是你的好友,
无法发送消息”。三、陆野没放弃。他知道,一旦停下,
林炎羽的“意外”就会永远被定格在官方通报里,那个温柔的男孩,连个真正的告别都没有。
他再次去了“悦府”小区,这次没走正门,而是绕到公寓后侧的消防梯。
22楼的卧室窗户正对着消防梯,他顺着梯子慢慢往上爬,爬到22楼时,特意凑近窗户,
仔细看了看锁扣——锁扣是“从外向内”锁死的。陆野心里一沉。他做侦探这些年,
见过不少门窗锁具,正常住户锁窗,都是在室内转动锁芯,把锁扣扣上,
除非有人从外面操作,否则根本不可能形成“从外向内”的锁闭状态。
他还在锁芯上发现了一点暗红色的漆痕,
颜色和之前在张力车后座看到的香槟玫瑰花瓣边缘一模一样,像是从花瓣上蹭下来的。
“既然林炎羽对香槟玫瑰过敏,聚会现场为什么会有这种花?”陆野带着疑问,
去了小区附近的“花语”花店。老板是个年轻女孩,听到“香槟玫瑰”和“22楼坠楼”,
脸色变了变,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坠楼那天下午3点多,
有个穿职业装的女人来买过香槟玫瑰,要了10支,
还特意问我‘有没有那种……让人闻了容易过敏的品种?最好是能晕过去的那种’。
”“我当时觉得奇怪,就问她‘您要这个干嘛’,她说‘家里聚会装饰用,
朋友开玩笑说想整蛊一下对花粉过敏的人’,我就给她推荐了香槟玫瑰,说‘这个花粉多,
过敏严重的人闻了可能会头晕、打喷嚏’。”女孩翻出店里的监控,
指着画面里的女人:“就是她,当时还戴了个黑色的口罩,不过我记得她的眼镜,
那天在小区门口看到的、跟警察说话的女人一模一样——好像是那个坠楼艺人的经纪人助理。
”离开花店,陆野去了外卖平台,找到了案发前一天给张力公寓送过外卖的小哥。小哥姓刘,
听到林炎羽的名字,叹了口气:“那天我给张先生送炸鸡,刚走到他家门口,
就听见里面有人吵架,声音挺大的。有个男生的声音特别像林炎羽,说‘这个合同我不能签,
加的那些戏份根本不在剧本里,这不是糊弄观众吗’,
还有个男人的声音说‘你别给脸不要脸!投资方说了,你不签这个合同,
不仅《长安客》的戏份要给你删了,以后再也没人敢用你,你就等着被封杀吧’!
”“我当时怕他们吵起来,就敲了敲门,里面的声音一下子就停了。张先生开门的时候,
脸色特别差,还跟我说‘刚才是电视声音,你别多想’,我看他那样,也没敢多问,
放下外卖就走了。”顺着“合同”这条线索,陆野通过之前认识的业内朋友,
找到了《长安客》剧组的一位离职员工。员工姓赵,在剧组负责场记,见到陆野时,
显得很紧张,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炎羽哥确实不愿意签那个合同。
投资方想让他加拍好几场非剧本里的亲密戏,
还说要签‘阴阳合同’——表面上片酬是300万,实际到账只有150万,
剩下的150万要以‘宣传咨询费’的名义转给投资方的私人账户。
”“炎羽哥说‘拍戏是给观众看的,不能为了钱糊弄人’,坚决不签。
投资方找过林薇和张力,说‘你们要是劝不动他,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我听林薇跟人打电话说‘实在不行,就找个机会逼他签,不然我们都得完’,
没想到……”赵员工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他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脸色瞬间煞白,
挂了电话后,他猛地站起来:“你别再找我了,我什么都没说!要是被人知道我跟你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