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泛黄,边角处己被反复摩挲得有些毛糙,他指尖停在“天人感应”那一页,目光却有些涣散——白天听到的毒蝎帮与少年身世的线索,像一团乱麻在脑海里缠绕,挥之不去。
“那少年若真是郢都官员之子,毒蝎帮为何要抓他?”
姜赦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是为了赎金,还是另有图谋?”
他想起那少年被马蹄拖拽时,眼中毫无惧色的倔强,那样的气度,绝非普通官员子弟能有。
正思索间,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姜赦心中一动,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缕文气,目光落在窗纸上——那文气是浩然始境修士的感知延伸,能察觉方圆丈许内的气息变化。
片刻后,窗外的响动消失了,只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某种植物在夜间绽放时的气息。
姜赦走到窗边,缓缓推开一条缝隙,夜色如墨,院中的老槐树静静矗立,没有任何异常。
但他低头时,却看到窗台下的青砖上,落着一枚细小的黑色羽毛,羽毛尖端泛着淡淡的蓝光,显然不是寻常鸟类所有。
“是妖兽的羽毛?
还是……人的手段?”
姜赦捡起羽毛,指尖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文气探入时,竟被一股微弱的邪气反弹。
他心中一凛,连忙将羽毛收进锦盒——这邪气与三年前在蜀州遇到的蛊神殿巫师身上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阴寒。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武煌也醒了。
他修炼武道多年,五感远超常人,刚才那阵响动虽轻,却还是惊动了他。
武煌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门边,手按在剑柄上,耳尖微动,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姜先生,有事吗?”
武煌压低声音问道,生怕惊动了潜在的敌人。
姜赦推开门,示意他进房,然后将锦盒里的黑色羽毛递过去:“你看这个。”
武煌接过羽毛,凑到烛光下细看,眉头顿时皱起:“这羽毛不对劲,上面有邪气。
我师父曾说过,有些修炼邪功的修士,会用妖兽羽毛制作传音器,用来监视目标。”
“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赦点头,眼中满是凝重,“看来咱们从青阳城出发前,就己经被人盯上了。
说不定是毒蝎帮的人,也可能是更幕后的势力。”
武煌握紧剑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管是谁,若是敢来招惹咱们,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可冲动。”
姜赦按住他的手臂,“对方在暗处,咱们在明处,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明日过卧龙山时,咱们更要小心——那青狼妖或许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危险,可能藏在山林深处。”
武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点了点头:“先生说得对,我听您的。
明日过卧龙山时,我会时刻警惕,绝不会让您和王老汉出事。”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确定了明日的应对之策——武煌负责戒备妖兽与敌人的突袭,姜赦则用文气感应周围的灵气异动,借助兽皮地图的预警功能,提前规避危险。
待一切安排妥当,天己蒙蒙亮,窗外传来了王老汉赶马车的声音。
“该出发了。”
姜赦收起锦盒,将《春秋繁露》与笔墨放进书袋,“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马车太远——卧龙山的瘴气与邪气交织,离马车太远,容易迷失方向。”
武煌应下,两人背着行囊走出书斋。
晨曦微露,青阳城的北门缓缓打开,王老汉己赶着马车在门口等候,两匹驽马打着响鼻,显得有些不安。
“壮士,先生,咱们快走吧!”
王老汉见他们出来,连忙招呼道,“早走早过卧龙山,免得夜长梦多。”
姜赦与武煌登上马车,车厢里铺着一层干草,还算舒适。
武煌坐在车厢门口,手按剑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姜赦则取出兽皮地图,平铺在腿上,指尖轻轻拂过地图上的卧龙山标记——此刻的标记还是绿色,暂无危险,但他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马车缓缓驶离青阳城,朝着卧龙山的方向前进。
晨曦渐亮,金色的阳光穿过树林,洒在青石路上,映出马车的影子。
王老汉赶着马车,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偶尔会跟两人说些卧龙山的传说——比如山中有一座上古时期的祭坛,祭坛周围的草木常年不枯,还有人在夜里见过祭坛上泛着红光。
姜赦默默听着,心中却越发警惕。
他总觉得,这卧龙山的平静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那被毒蝎帮觊觎的少年、暗中监视他们的敌人,以及山中的青狼妖,或许都与这秘密有关。
马车行驶了大约两个时辰,终于抵达卧龙山的山口。
山口处立着一块破旧的石碑,上面刻着“卧龙山”三个大字,字迹模糊,像是被岁月与风雨侵蚀了许久。
武煌跳下马车,拔出长剑,剑尖指向山口深处,文气感应中,隐约能察觉到一股妖兽的气息,却并不浓烈。
“先生,气息很淡,可能那青狼妖藏在山林深处。”
武煌说道,眼中满是警惕。
姜赦也跳下马车,走到石碑前,指尖拂过碑上的字迹,忽然发现石碑背面刻着一行细小的文字——“壬寅年秋,妖祸起,巫蛊现”。
这行文字刻得很深,像是用利器凿出来的,字迹中带着一丝绝望与恐惧。
“壬寅年……那是十年前。”
姜赦心中一动,“难道十年前,卧龙山也曾发生过妖祸与巫蛊之事?”
就在这时,兽皮地图上的卧龙山标记忽然泛起淡淡的红光,姜赦心中一紧:“不好,有危险靠近!”
武煌立刻握紧长剑,目光扫向山林深处。
只见一阵狂风忽然从山口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紧接着,一声狼嚎从山林深处传来,声音凄厉,带着一股嗜血的气息。
“是青狼妖!”
王老汉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躲到马车后面,“它来了!”
武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纵身一跃,落在山口中央,长剑首指山林深处:“孽畜,出来!”
狼嚎声越来越近,山林深处的树木剧烈晃动,一道青色的身影从树林中窜出,落在武煌面前——那是一只半人高的狼妖,浑身覆盖着青色的毛发,爪子泛着寒光,眼中满是嗜血的红光,正是妖兵境后期的青狼妖。
青狼妖盯着武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忽然纵身一跃,爪子朝着武煌的胸口抓去。
武煌早有准备,侧身躲过,长剑横扫,朝着青狼妖的腹部砍去。
“当”的一声脆响,长剑砍在青狼妖的毛发上,竟被弹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青狼妖吃痛,咆哮着转身,再次朝着武煌扑去。
姜赦站在马车旁,指尖凝聚起一缕文气,随时准备支援武煌。
但他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青狼妖身上,而是看向山林深处——他总觉得,这青狼妖的出现,太过巧合,像是有人故意将它引出来的。
果然,就在武煌与青狼妖缠斗之际,山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三道黑色的身影从树林中窜出,落在马车旁边,手中拿着黑色的弩箭,箭头泛着淡淡的蓝光,显然涂了剧毒。
“毒蝎帮的人!”
姜赦心中一凛,指尖的文气瞬间爆发,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盾,挡在马车前面。
“砰”的一声,弩箭射在光盾上,瞬间被弹开,掉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地面上的青草瞬间枯萎。
“没想到这酸秀才还有些本事。”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手中出现一把黑色的弯刀,“不过,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三名黑衣人同时纵身一跃,朝着姜赦扑去。
姜赦不慌不忙,从书袋里取出狼毫笔与宣纸,快速写下“临危不乱”西个字。
文气注入,纸上的字迹泛起淡淡的金光,化作西道金色的剑气,朝着三名黑衣人射去。
“雕虫小技!”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弯刀一挥,劈开两道剑气,另外两名黑衣人则躲过了剩下的两道剑气,继续朝着姜赦扑去。
就在这时,武煌解决了青狼妖,纵身一跃,落在姜赦身边,长剑横扫,朝着三名黑衣人砍去。
为首的黑衣人连忙举刀抵挡,却被武煌的力量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撤!”
为首的黑衣人知道不是武煌的对手,立刻招呼另外两名黑衣人撤退,“咱们走!”
三名黑衣人转身就跑,朝着山林深处逃去。
武煌想要追赶,却被姜赦拦住:“别追,他们有埋伏!”
武煌停下脚步,看着三名黑衣人消失在山林深处,眼中满是不甘:“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他们跑不了。”
姜赦捡起地上的弩箭,眼中满是凝重,“这弩箭上的毒,是毒蝎帮特有的‘蝎尾毒’,发作极快,若不及时解毒,半个时辰内便会毒发身亡。
而且,他们既然敢来,肯定在山林深处设了埋伏,咱们若是追进去,只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武煌点了点头,收起长剑,走到青狼妖的尸体旁,检查了一番,发现青狼妖的脖子上有一个细小的伤口,伤口处泛着淡淡的蓝光,显然也中了蝎尾毒。
“看来这青狼妖,是被毒蝎帮的人用毒控制了。”
武煌说道,眼中满是愤怒,“他们竟然用毒控制妖兽,来对付咱们!”
姜赦走到青狼妖的尸体旁,指尖的文气探入伤口,果然察觉到了蝎尾毒的气息。
他心中越发警惕:“毒蝎帮的人,不仅想要杀咱们,还想掩盖卧龙山的秘密。
看来这卧龙山深处,藏着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王老汉从马车后面走出来,脸色依旧苍白:“壮士,先生,咱们……咱们还过卧龙山吗?”
姜赦看了一眼山林深处,又看了看兽皮地图上依旧泛着红光的标记,深吸一口气:“过!
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不过,咱们得更加小心,毒蝎帮的人肯定还在山林深处等着咱们。”
武煌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长剑,重新登上马车:“先生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和王老汉。”
姜赦也登上马车,将兽皮地图重新铺开,指尖拂过地图上的卧龙山标记——红光依旧,而且比之前更加浓烈,显然危险还在靠近。
马车缓缓驶入卧龙山,山林深处一片寂静,只有马蹄声与车轮声在空气中回荡。
姜赦与武煌都紧绷着神经,随时准备应对突***况。
他们知道,这卧龙山深处,不仅有毒蝎帮的埋伏,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秘密,或许与那被救的少年、十年前的妖祸与巫蛊之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在山林深处的一座破旧祭坛上,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巫师正站在祭坛中央,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子里装着绿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看着远处驶来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终于来了……十年了,该了结了。”
祭坛周围,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弩箭,严阵以待,箭头都涂满了蝎尾毒。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驶来的马车身上,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卧龙山深处等待着姜赦与武煌。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危机,不仅会揭开卧龙山的秘密,还会将他们卷入一场席卷苍梧洲的风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