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深不见春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正月的寒日里泛着冷光，如同覆着一层永远不化的薄冰。
浣衣局后院的青石板缝里还嵌着残雪，苏瑾抱着一大摞厚重的朝服，指尖冻得发红，
却不敢停下脚步。她刚入宫三个月，从江南水乡被选入宫的秀女，因家父是个五品小官，
家世不够显赫，又无倾城之貌，便被分到这最苦最累的浣衣局当差。“苏瑾！磨蹭什么？
贤妃娘娘的云锦披风要是冻坏了，仔细你的皮！”管事嬷嬷尖利的嗓音划破清晨的寂静，
苏瑾一个踉跄，怀里的衣物险些滑落。她连忙稳住身子，低头应了声“是”，
加快脚步往暖房走去。暖房里烧着地龙，暖意融融，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压抑。
几个宫女正围着一盆热水搓洗衣物，蒸汽模糊了她们年轻的脸庞，
只剩下机械的动作和偶尔低低的叹息。苏瑾将朝服放在木架上，刚要去取贤妃的披风，
却见那披风的下摆处沾着一块暗红的污渍，像是血迹。她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去擦拭，
却被旁边的宫女拉住了。那宫女叫春桃，比她早入宫一年，脸上总是带着几分怯懦。“别碰，
”春桃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恐惧，“这是昨儿夜里送过来的，
听说……昨儿晚上承乾宫走了位公公。”苏瑾的手僵在半空。承乾宫是贤妃的居所，
那位公公她见过几次，总是笑眯眯的，对底下人也算和善。怎么会突然没了？她不敢再想，
只觉得那暗红的污渍像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她，让她脊背发凉。正怔忡间，
暖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寒风裹挟着一股脂粉香气涌了进来。
进来的是贤妃身边的掌事宫女碧月，她穿着一身石榴红的宫装，头上插着赤金镶珠的簪子，
眼神扫过众人，带着惯有的傲慢。“贤妃娘娘的披风洗好了吗？
娘娘等着穿戴去给皇后请安呢。”苏瑾连忙上前：“回碧月姐姐，这就好。”她拿起披风，
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块污渍，浸入加了香料的热水里。碧月却嫌她慢，
一脚踹在她腿弯处：“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留你在宫里占地方吗？
”苏瑾踉跄着跪倒在地，手背被热水烫得通红，她咬着唇，一声不吭。在宫里，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会让人看笑话，甚至引来更重的责罚。碧月见她顺从，
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春桃连忙扶她起来，小声道：“快些洗吧，别误了时辰。
”苏瑾点点头，忍着痛，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
一、惊梦日子在单调的搓洗和呵斥中一天天过去，苏瑾渐渐摸清了宫里的规矩，
也学会了藏起自己的情绪。她不多言，不多看，只埋头做好自己的活计，
只求能在这深宫里安稳地活下去。然而，安稳从来不是宫中人能轻易奢求的。三月初三，
上巳节，宫里按例要在曲江池畔设宴。浣衣局的宫女虽没资格去赴宴，
却要提前准备好各位主子的衣物饰品。苏瑾被派去给新晋的宸嫔送一套月白色的舞衣，
宸嫔是上个月刚从才人晋位的，据说极得皇上宠爱，性子却温和，待人宽厚。苏瑾捧着舞衣，
沿着宫道往宸嫔居住的碎玉轩走去。路过御花园时，却听到假山后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那东西你到底藏哪儿了？再不交出来，休怪我不客气！”是碧月的声音，带着狠厉。
另一个声音却很陌生，带着哭腔：“碧月姐姐，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只是个洒扫的宫女，哪敢藏娘娘的东西？”“不知道？
”碧月冷笑一声，“昨儿只有你进过娘娘的内殿，不是你是谁？那支赤金步摇是皇上亲赐的，
要是找不回来，你我都得掉脑袋！”苏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却不小心踩落了脚边的一块石子，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谁在那儿？”碧月厉声喝道。
苏瑾吓得浑身一僵，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她硬着头皮走出去，屈膝行礼：“奴婢苏瑾，
参见碧月姐姐。”碧月看到她，眼神一沉：“你听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路过此地，要去碎玉轩给宸嫔娘娘送舞衣。
”苏瑾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旁边那个洒扫宫女见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哭着道：“姐姐，我真的没拿，你相信我……”碧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又看向苏瑾，
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她走上前，一把抓住苏瑾的手腕：“既然你来了，正好，
帮我搜搜她身上，看看有没有那支步摇。”苏瑾愣住了，搜身是大不敬的行为，
更何况对方也是个宫女，她怎么能做这种事？“姐姐，这……”“怎么？你敢抗命？
”碧月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别忘了你是哪个局的人，得罪了贤妃娘娘，有你的好果子吃！
”苏瑾咬着唇，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又看了看碧月不容置喙的眼神，
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是。”她走上前，象征性地在那宫女身上扫了一眼，
便摇了摇头：“姐姐，没有。”碧月显然不信，亲自上前，粗暴地在那宫女身上摸索起来。
那宫女哭得更厉害了，却不敢反抗。就在这时，碧月的手顿了一下，
从宫女的袖袋里摸出了一支金光闪闪的步摇——正是她要找的那支。“好啊你个小贱人，
还敢说没拿！”碧月勃然大怒，扬手就给了那宫女一巴掌。那宫女被打得嘴角流血，
却只是哭喊着：“不是我的，
真的不是我的……我不知它怎么会在我袖袋里……”碧月哪里肯听，
拖着她就往承乾宫走：“跟我去见娘娘，看娘娘怎么处置你！”苏瑾站在原地，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发寒。那支步摇，真的是那宫女偷的吗？
还是……她不敢再想下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触碰那宫女衣物的触感仿佛还在，
带着一丝冰凉。她定了定神，继续往碎玉轩走去。碎玉轩里一片雅致，宸嫔正坐在窗边看书，
见她进来，温和地笑了笑：“东西带来了？”“是，娘娘。”苏瑾将舞衣呈上。宸嫔接过，
翻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了。这舞衣是我要在宴会上跳《霓裳羽衣舞》穿的，
料子金贵，浣衣局的姐妹费心了。”她说着，让身边的宫女取了一碟精致的点心递给苏瑾，
“赏你的。”苏瑾连忙谢恩，捧着点心，心里却五味杂陈。同样是宫里的人，
宸嫔的温和与碧月的凶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这温和背后，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算计呢？
回到浣衣局时，天色已经暗了。春桃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你可回来了，
刚才承乾宫来人，说那个洒扫的宫女……自尽了。
”苏瑾手里的点心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是一支步摇，怎么就……春桃吓得脸色发白，
拉着她的手小声道：“别声张，这宫里的事，少问少管，才能活得长久。”苏瑾点点头，
却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朱红的宫墙里，
每一寸土地都可能埋着冤魂，每一个笑容背后都可能藏着利刃。那一晚，苏瑾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掉进了曲江池里，冰冷的水包裹着她，无数只手从水底伸出来，抓着她往下沉。
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黑暗吞噬。
二、暗涌洒扫宫女的死，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泛起一阵涟漪，便很快平息了。
宫里依旧歌舞升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瑾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心安理得地埋头干活了。她开始留意身边的人和事，
观察着那些看似平常的举动背后隐藏的深意。她发现，浣衣局的管事嬷嬷虽然对她们严厉，
却从不主动招惹是非，对各宫的争斗也总是避之不及；春桃看似怯懦，
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察觉到危险，提醒她避开；而碧月，自从上次的事后，
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审视，让她很不舒服。五月里，皇上得了一场小病，缠绵病榻数日。
一时间，各宫都人心惶惶，明里暗里的动作也多了起来。皇后坐镇中宫，主持大局，
却也难以完全压制住各方势力。贤妃仗着自己家世显赫，频频在各宫走动，
拉拢人心；宸嫔则每日去皇上的寝殿侍疾，嘘寒问暖，深得皇上信赖。这日，
苏瑾奉命去给皇后宫里送洗好的凤袍。刚走到坤宁宫门口，就看到碧月从里面出来，
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两人打了个照面，碧月停下脚步，
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不是苏瑾妹妹吗？听说你最近很是能干，
连皇后娘娘的凤袍都敢接手了。”苏瑾知道她话里有话，只是低头行礼：“姐姐说笑了，
这是奴婢的本分。”“本分？”碧月冷笑一声，凑近她，压低声音道，
“妹妹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能攀附的。宸嫔娘娘现在得宠，
可谁知道能宠多久呢？”苏瑾的心一紧，她不明白碧月为什么突然提起宸嫔。她刚想开口，
碧月却已经转身走了，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苏瑾走进坤宁宫，只见皇后正坐在宝座上，
脸色有些憔悴，却依旧带着威严。她将凤袍呈上，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接过，
仔细检查了一番，对皇后说：“娘娘，洗得很干净，针线也细致。”皇后点点头，
看向苏瑾：“你就是浣衣局的苏瑾？”“是，奴婢苏瑾。”苏瑾连忙跪下。“起来吧，
”皇后的声音很平淡，“本宫听说，上次贤妃宫里丢步摇的事，你也在场？
”苏瑾的心猛地一跳，她没想到皇后会知道这件事。她定了定神，如实回道：“回娘娘，
奴婢只是恰好路过，并未亲眼看见事情的经过。”皇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
只是道：“宫里不比外面，凡事要谨言慎行，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才能保全自身。
”“奴婢谨记娘娘教诲。”苏瑾恭声道。皇后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苏瑾走出坤宁宫，
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皇后的眼神看似平淡，却仿佛能看穿人心，她刚才的话，
是提醒，还是警告？回到浣衣局，苏瑾把皇后的话告诉了春桃。春桃听完，
脸色也变得凝重：“看来皇后娘娘是知道些什么的。那步摇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苏瑾犹豫着开口。“嘘，”春桃连忙捂住她的嘴，“别乱说。
不过是个宫女的命，在那些主子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咱们还是安安分分的，别被卷进去。
”苏瑾点点头，心里却更加不安。她总觉得，那宫女的死，和贤妃脱不了干系，而碧月，
就是帮凶。可她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真相被掩盖。几日后，
皇上的病渐渐好转，开始处理朝政。他论功行赏，宸嫔因侍疾有功，被晋封为宸妃，
赏赐无数。贤妃却似乎没什么动静，只是脸色越发难看了。这天晚上，苏瑾值夜，
负责看守浣衣局的库房。深夜时分，她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撬锁，
从库房的方向传来。苏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拿起身边的一根木棍，壮着胆子往库房走去。
库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火光。她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黑影正在翻找着什么，
嘴里还念念有词：“在哪儿呢……怎么找不到……”借着火光，
苏瑾看清了那人的侧脸——竟然是碧月！她吓得连忙躲到门后，大气不敢出。碧月在找什么？
库房里只有一些待洗的衣物和杂物，有什么值得她深夜冒险来偷的？就在这时，
碧月似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她拿起一个不起眼的布包，塞进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苏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木桶，发出“哐当”一声响。
碧月猛地回头，看到了躲在门后的苏瑾，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你？
”她的声音带着惊恐和愤怒。苏瑾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她握紧手里的木棍，
颤声道：“你……你在偷什么？”碧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几步冲到苏瑾面前，
伸手就要抓她：“小贱人，敢坏我的事，我杀了你！”苏瑾连忙躲开，
手里的木棍胡乱地挥了过去，正好打在碧月的胳膊上。碧月吃痛，骂了一声，
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两人扭打在一起，苏瑾虽然年轻，却常年干活，力气不算小，
一时之间，碧月竟没能占到便宜。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巡夜的侍卫。
碧月脸色一变，看了一眼怀里的布包，又看了看苏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突然松开手，
往旁边一倒，大喊起来：“来人啊！抓贼啊！苏瑾偷了宫里的东西，还要杀人灭口！
”苏瑾愣住了，她没想到碧月竟然反咬一口。巡夜的侍卫听到喊声，很快冲了进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碧月和手持木棍的苏瑾，立刻上前将苏瑾按住。“不是我，
是她……”苏瑾急得辩解，却没人听她的。碧月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胳膊，
哭哭啼啼地对侍卫说：“我刚才路过这里，看到她在库房里鬼鬼祟祟的，就上前质问，
没想到她竟然要打我……你们快把她抓起来，好好审问！”侍卫们不敢怠慢，
押着苏瑾就往慎刑司走去。苏瑾看着碧月那得意的嘴脸，心里又气又急，却无能为力。
她知道，慎刑司是宫里最恐怖的地方，进去的人，很少有能完好无损出来的。
三、转机慎刑司的牢房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铁锈和血腥的气味。
苏瑾被关在一间单人牢房里，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进来的第一天，
她就受到了严刑拷打。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血顺着衣服流下来，浸湿了身下的稻草。
但她咬紧牙关，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偷了东西。“说！你把偷的东西藏哪儿了？
”审讯的太监拿着烙铁，通红的烙铁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散发出灼人的热气。“我没偷，
是碧月陷害我！”苏瑾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倔强。“死到临头还嘴硬！”太监冷哼一声，
就要把烙铁按下去。就在这时，牢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青色宫装的宫女走了进来，
正是宸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名叫青黛。“刘公公，住手。”青黛的声音很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公公看到青黛，连忙放下烙铁，
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原来是青黛姐姐，您怎么来了？
”“宸妃娘娘听说浣衣局有个宫女被抓进了慎刑司，特意让我来看看。”青黛说着，
目光落在苏瑾身上，看到她满身的伤痕，微微皱了皱眉，“这就是苏瑾？”“是，就是她，
胆大包天，竟敢偷东西……”刘公公连忙道。青黛没理他，走到苏瑾面前，轻声道：“苏瑾，
娘娘问你，你当真没偷东西？”苏瑾抬起头，看着青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知道，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我没有，”她用尽全身力气说道，“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碧月，
深夜潜入库房偷东西，被我撞见，她才反咬一口陷害我。”青黛点点头，
又问：“你可知她偷了什么？”苏瑾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只看到她拿了一个布包。”青黛沉默了片刻，对刘公公说：“刘公公，这宫女是娘娘要的人，
先带到碎玉轩去，审问的事，等娘娘发落。”刘公公愣了一下，
有些犹豫：“这……贤妃娘娘那边……”“怎么？难道刘公公觉得，宸妃娘娘的话，
还比不上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青黛眉峰微挑，语气里添了几分冷意，
“若是耽误了娘娘的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刘公公额头冒汗，
连忙点头哈腰：“不敢不敢，青黛姐姐说的是，奴才这就放人。
”他忙不迭地让人解开苏瑾身上的铁链，看着她被青黛带来的宫女扶走，
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不起眼的小宫女，怎么就入了宸妃的眼？苏瑾被带回碎玉轩时，
已经是强弩之末。浑身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头晕目眩，几乎要栽倒在地。
青黛让人把她扶到偏殿的软榻上，又请来了太医为她诊治。太医仔细检查了伤口，开了药方，
嘱咐宫女们好生照料，便退了出去。青黛坐在床边，看着苏瑾苍白的脸，
轻声道：“你且安心养伤，娘娘说了，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苏瑾虚弱地笑了笑，
眼眶有些发热。在这深宫之中，竟还有人愿意相信她，愿意为她伸出援手，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接下来的几日，苏瑾在碎玉轩养伤。宸妃来看过她几次，
每次都只是静静地坐一会儿，问些伤势如何的话，从未提及慎刑司的事，
也没再追问碧月的行踪。苏瑾心里虽然着急，却也知道，宸妃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这日，
她刚能下床走动，就看到青黛匆匆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凝重。“娘娘，
”青黛走到宸妃身边，压低声音道，“承乾宫那边有动静了，碧月今天一早去了内务府，
说是要清点库房，核对物品。”宸妃正在临摹书法，闻言笔尖微微一顿，墨滴落在宣纸上，
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她放下笔，淡淡道：“知道了。她要查，就让她查。
”青黛有些不解：“娘娘，难道就任由她这样放肆？那布包里的东西……”“急什么，
”宸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鱼儿既然已经上钩，总得让她多游一会儿。
”苏瑾站在门外，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她心里越发好奇，那布包里到底是什么？
竟让碧月如此紧张，又让宸妃如此在意。傍晚时分，春桃突然来了碎玉轩。她看到苏瑾，
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苏瑾，你可算没事了，我还以为……”“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苏瑾拉着她的手，心里暖暖的。春桃擦了擦眼泪，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
碧月在库房里找的，好像是一盒胭脂。”“胭脂？”苏瑾愣住了，“不过是一盒胭脂，
她为何要深夜去偷，还不惜陷害我？”“那可不是普通的胭脂，”春桃的声音压得更低，
“我听浣衣局的老人说，那胭脂是去年西域进贡的，里面掺了一种叫‘醉仙颜’的香料，
若是长期使用，会让人容貌憔悴，甚至……不孕。”苏瑾倒吸一口凉气，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不孕？这在后宫之中，可是比杀了一个嫔妃还狠毒的手段！
碧月偷这胭脂，是想给谁用？难道是……宸妃？她猛地想起，上次给宸妃送舞衣时，
宸妃说要在宴会上跳《霓裳羽衣舞》。若是有人在她的胭脂里动了手脚，
让她在皇上和众人面前容貌憔悴，后果不堪设想。而贤妃，一直视宸妃为眼中钉，
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就是她！“我知道了。”苏瑾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春桃，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先回去吧，以后有机会，我再找你。”春桃点点头，
又叮嘱了她几句小心的话，便匆匆离开了。苏瑾回到偏殿，心里翻江倒海。她没想到，
后宫的争斗竟如此狠毒，连这种阴损的招数都用上了。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
想起那个被冤枉自尽的洒扫宫女，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也要让那些作恶的人受到惩罚。她走到宸妃的书房外，深吸一口气，
轻轻叩了叩门。“进来。”宸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苏瑾推门进去，跪倒在地：“娘娘，
奴婢有话要说。”宸妃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你说吧。”“娘娘，”苏瑾抬起头，
目光灼灼，“奴婢知道碧月偷的是什么了，也知道她为何要偷。那胭脂里掺了‘醉仙颜’，
她是想害您！”宸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你怎么知道的？
”苏瑾把春桃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又补充道：“贤妃娘娘一直视您为眼中钉，
想必是她指使碧月做的。上次步摇的事，恐怕也是她故意设计，想嫁祸给您身边的人，
动摇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宸妃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过了许久，
她才缓缓开口：“你说得有道理。但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扳不倒她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苏瑾急道。宸妃看着她，眼神温和却带着力量：“证据，
总是会有的。你只需记住，在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冲动。我们要做的，是耐心等待，
一击即中。”苏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知道，宸妃比她看得更远，想得更周全。她能做的，
就是相信宸妃，等待时机。四、反击日子一天天过去，苏瑾的伤势渐渐痊愈。
宸妃没有让她回浣衣局，而是把她留在了碎玉轩，做了一个普通的宫女。
苏瑾很珍惜这个机会，做事更加谨慎小心，很快就赢得了碎玉轩上下的认可。而承乾宫那边，
似乎也平静了下来。碧月没有再找苏瑾的麻烦，贤妃也像往常一样，每日去给皇后请安，
偶尔还会赏赐些东西给各宫，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苏瑾知道，这平静只是表面的，
暗地里，波涛依旧汹涌。她按照宸妃的吩咐，留意着承乾宫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碧月的行踪。
七月初七，乞巧节。宫里按例要举办晚宴，皇上会在宴会上为各宫嫔妃赏赐乞巧之物。
这是一个重要的场合，所有人都精心准备着。晚宴前，苏瑾按照宸妃的吩咐，
去内务府取一份新到的云锦。路过御花园的角门时，她看到碧月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
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似乎在等什么人。苏瑾心里一动，悄悄躲到旁边的假山后观察。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太监走了过来，和碧月低声说了几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