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顾沉舟白月光的替身。直到我的“替身系统”突然宣告我任务失败，即将被抹杀。
销毁倒计时的最后三天，那个曾视我为赝品的男人却疯了般跪在我面前，求我别死。
我指着天际骤然出现的第三颗“太阳”，对他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看，
我的家人来接我回家了。”---1顾沉舟带着一身酒气和晚宴上的香水味回来时，
我刚结束一场长达四小时的“林晚模仿秀”。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不是因为等他，
而是因为三小时前，在我为他温第三遍养胃粥时，
脑海里那个沉寂了五年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警告！
核心替身任务“让顾沉舟彻底释怀林晚之死”判定失败。系统能量即将耗尽，
宿主苏念绑定解除程序启动。倒计时：71小时59分12秒。解除即抹杀。抹杀。
这个词像一块冰，顺着脊椎滑下去，冻僵了所有感官。五年前，我车祸濒死，
是这个自称“替身系统”的东西绑定了我，
说只要我完美扮演顾沉舟因救他而死去的白月光林晚，满五年后就能获得自由和新生。
我答应了。为了活命，我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现在，离五年期满只差三天。
系统却告诉我，我失败了。并且，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玄关传来换鞋的细微声响。
我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脸上熟练地堆起林晚那种温柔又带着一丝怯意的笑容，
迎上去：“沉舟，你回来了？胃难不难受？我煮了粥。”这是林晚会做的，
也是顾沉舟期望看到的。五年，两千多个日夜，我已经分不清哪些反应是模仿，
哪些成了本能。顾沉舟没应声，只是抬起眼，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审视，像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完好无损。他伸出手，指尖有些凉，
拂过我的眼角。“晚晚从来不会把眼线画得这么飞。”他语气很淡，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不悦，“她总是淡淡的。”我的心口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不是因为他的挑剔，而是因为“晚晚”这个称呼。五年了，他只有在情动或者醉酒时，
才会偶尔模糊地叫我一声“念念”，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晚晚”。我知道，
他今天去见林晚的父母了。每年她的忌日前后，他都会情绪格外不稳定，
对我的要求也愈发严苛。“对不起，下次我注意。”我垂下眼，声音放轻，
带着林晚式的顺从。内心却一片麻木。还有下次吗？七十多个小时后，
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苏念，也不会有这个扮演林晚的赝品了。他似乎满意了我的态度，
松开手，扯了扯领带，走向餐厅。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却透着孤寂的背影。这五年，
我住着他的房子，花着他的钱，扮演着他心上的朱砂痣。他对我算不上坏，提供优渥的物质，
偶尔也会有关心，但那种关心，更像主人对宠物的照拂，前提是宠物足够乖巧，
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我替他盛好粥，放在他面前。
空气里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清脆声响。倒计时：71小时30分08秒。
机械音冷冰冰地报时。我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声音只有我能听见，像死亡的秒针，
一下下敲打在神经上。“今天……去看林伯伯他们了？”我试探着开口，
用的是林晚会有的、带着点小心翼翼关切的口吻。顾沉舟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嗯。
”“他们……还好吗？”“老了很多。”他声音低沉，“看到我，又哭了很久。
说如果晚晚还在……”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如果林晚还在，
两位老人不会如此悲痛，他顾沉舟的人生也不会缺了最重要的一块。而我这个替身的存在，
似乎并没能真正慰藉到任何人，连系统都判定我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是我模仿得不够像吗？还是因为……顾沉舟对林晚的执念，
早已深到不是一个替身能够化解的程度？甚至，我的存在，反而提醒着他永远的失去？
一股荒谬的凉意从心底升起。我这五年，究竟在为什么努力？“沉舟，”我看着他，第一次，
在扮演林晚的时候，带上了一点属于苏念的情绪，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难过吗？”顾沉舟终于抬起头，看向我。
他的眼神里有片刻的怔忪，随即蹙起眉，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好端端的，
胡说八道什么。”他语气里的不耐和敷衍，像最后一块石头，压垮了我心里某种微弱的期盼。
看，他连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愿意去想。在他心里，我这个“林晚”是理所当然存在的，
是用于抚平他伤口的工具。工具怎么会不在呢？即使坏了，丢了，
或许也只会带来片刻的不便，而非痛彻心扉。我低下头，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倒计时：71小时15分33秒。时间在流逝。我的生命在倒计时。
而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安静地喝粥，或许在怀念他真正的晚晚。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五年，我活得像个笑话。2第二天清晨，
我是被心脏一阵剧烈的绞痛惊醒的。倒计时：62小时41分22秒。
警告：解除程序已启动，宿主身体机能开始缓慢崩坏。冷汗瞬间浸湿了睡衣。
我蜷缩在床上，大口喘着气，那疼痛来得尖锐而短暂，留下一种令人心悸的虚空感。
这不是幻觉，死亡真的在逼近。窗外天光微亮，顾沉舟还在睡。他睡眠很浅，我强忍着不适，
轻手轻脚地下床，走进浴室反锁了门。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
这张脸，经过五年刻意的模仿和微调，已经有七八分像照片上的林晚了。林晚是柔美的，
楚楚动人的，像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温室花朵。而原来的苏念，眉眼间更多是倔强和明朗。
我伸出手，用力搓揉着眉心，试图揉开那属于林晚的柔弱神态，露出一点下面真实的自己。
但徒劳无功。五年的时光，已经把苏念磨得模糊不清了。“苏念。”我对着口型，
无声地念出自己的名字。陌生得可怕。早餐桌上，顾沉舟明显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我拿杯子的手在微微发抖，咖啡晃了出来，溅在昂贵的亚麻桌布上。“怎么回事？
”他放下财经报纸，看向我。“没什么，可能没睡好。
”我挤出一个林晚式的、带着歉意的微笑，心里却一片冰冷。没睡好？
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快死了。他审视着我，目光锐利：“脸色这么差，让周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尖锐。看到顾沉舟诧异地挑眉，
我立刻放缓语气，“真的不用，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让医生来有什么用？
能治得好“系统抹杀”吗？顾沉舟没再坚持，但眼神里的探究并未散去。他顿了顿，
忽然说：“下午陪我去个拍卖会。”我愣了一下。这种公开场合，他以前很少带我出席。
除非是那种需要“顾沉舟携眷”装点门面，
而又恰好需要我扮演“林晚”来暗示他情深不渝的时刻。“我……不太舒服，
能不能……”我第一次尝试拒绝。“必须去。”顾沉舟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
“有一幅晚晚生前很喜欢的画家的作品。”又是林晚。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我都快要死了，最后的时间，还要被拉着去扮演深情怀念另一个女人的戏码吗？
但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反抗是徒劳的。五年了，我早已习惯了顺从。而且，
一个将死之人，争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或许，安静地走完这最后的路，才是解脱。下午，
我强打精神，换上顾沉舟让人送来的礼服——一条林晚最喜欢的香槟色长裙。化妆时，
我刻意加重了腮红，试图掩盖脸色的惨白。拍卖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顾沉舟挽着我，
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完美情深的角色。他向熟人介绍我：“这是晚晚。
”语气自然得仿佛我就是林晚本人。那些人投来或同情、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看，顾总对他死去的未婚妻多么长情，找个替身都如此相像。
我像个提线木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内心却荒凉得像一片废墟。
那幅画最终被顾沉舟以高价拍下。画上是盛放的向日葵，热烈而奔放。林晚喜欢向日葵？
我记得她的照片里，更多的是安静的百合或茉莉。“晚晚说，向日葵看着就让人觉得暖和。
”顾沉舟看着画，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着他侧脸冷硬的线条，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还是苏念的时候，我也曾喜欢向日葵。
我喜欢它们那种不管不顾、永远朝向太阳的生命力。
我曾对当时还是陌生人的顾沉舟说过类似的话。那是在一次校庆活动上，我们偶然聊起。
原来他还记得这句话。只是他把它安在了林晚身上。心脏又是一阵细密的抽痛，
比早晨那次更清晰。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额头上渗出细汗。“怎么了？
”顾沉舟注意到我的异样。“没事……有点闷。”我勉强支撑着。他皱了皱眉，
终于说：“那就回去吧。”回程的车上，我们一路无话。我靠在车窗上，
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城市的霓虹在我眼中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斑。
倒计时：55小时10分05秒。时间过得真快，又真慢。快得让我恐慌，
慢得让我煎熬。车子驶入别墅区，经过中心花园时，我看到几个孩子在追逐嬉戏，
他们的笑声清脆地传进车厢。那样鲜活的生命力，刺得我眼睛发酸。我忽然想起，五年前，
系统绑定我时，曾给过我一个承诺：只要任务成功，我不仅能活下来，
还能获得一个全新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人生。我曾那么渴望活下去，
渴望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车子停稳，顾沉舟先下了车，没等我。
我慢慢挪下车，腿脚有些发软。夜风吹来，带着寒意，我打了个冷颤。
走在前面的顾沉舟脚步顿住，回头看了我一眼。月光下，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柔和一些。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我：“披上。”语气依旧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但那件带着他体温和淡淡烟草气息的外套落在我肩上时，我的眼眶还是猛地一热。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给我这种微不足道的、或许是习惯性的“施舍”？
我抓紧了外套的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不能心软。苏念。他所有的好，都不是给你的。
是给那个叫“林晚”的影子。而你，连影子都快要做不成了。3第三天，
我的身体状况更差了。头痛欲裂，时不时出现短暂的耳鸣和眩晕。镜子里的我，
憔悴得几乎脱了形，连厚重的粉底都盖不住那种从内里透出的灰败。
顾沉舟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强行叫来了家庭医生周医生。我躺在床上，
听着周医生用温和的声音询问症状，听着顾沉舟在房间里踱步的轻微声响，
内心一片平静的绝望。检查结果当然是一切“正常”。心率、血压、血常规，
所有指标都在标准范围内。“苏小姐可能是压力过大，导致了严重的神经官能症，
伴有躯体化症状。”周医生给出诊断，开了些安神和补充营养的药，“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
好好休息。”顾沉舟送医生出去，我听到他们在门口压低声音的交谈。
“她最近情绪是不太对劲……总是说些奇怪的话。”“顾先生，苏小姐的情况，
或许更需要心理疏导……”我闭上眼，扯了扯嘴角。看，
连最先进的医学仪器也查不出我即将被“抹杀”。在别人眼里，我大概只是精神出了问题，
或者是在无理取闹。顾沉舟再进来时，脸色有些阴沉。他走到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苏念，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叫了我的名字。苏念。不是晚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