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声音在街道上回荡,却无一人敢探头出来看热闹。
之前那股让全城修士跪伏的威压,余威尚在。
书斋内,苏君亦置若罔闻。
他刚刚因为被打扰而毁了一张宣纸,此刻正心平气和地画着一幅山水画。
笔尖在纸上游走,时而轻灵,时而厚重。
山峦的轮廓,在他笔下逐渐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王啸天在门口站得腿脚发麻,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他能感觉到,那间小小的书斋,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任何窥探的念头,都会被瞬间吞噬得一干二净。
他不敢动,不敢催,甚至不敢喘一口大气。
终于,苏君亦落下了最后一笔。
画成了。
画中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云雾缭绕,气势磅礴。
他满意地端详了片刻,随手将画挂在了正对门口的墙壁上。
就在画卷展开,被挂上墙壁的那一瞬间。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势,从画中轰然弥漫开来!
那不是灵力,不是神识,而是一种来自亘古洪荒,凌驾于万道之上的无上帝威!
这股帝威以书斋为中心,瞬间笼罩了整座落云城!
首当其冲的王啸天,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狠狠一捏。
他引以为傲的筑基修为,在这股帝威面前,渺小得像一颗尘埃。
不,连尘埃都算不上!
“噗通!”
王啸天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坚硬的青石板被他的膝盖撞出两个深坑。
他带来的那些作为赔礼的珍贵礼物,在帝威的冲刷下,连一个呼吸都没撑住,便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原始的飞灰。
城中,东街的炼丹师,丹炉炸了。
西街的符箓师,满屋的符纸自燃了。
南街闭死关的某个家族老祖,首接被从入定中震得吐血。
北营军中的修士将领,手中的法器长枪寸寸断裂。
无论他们在做什么,无论他们是什么修为,在这一刻,所有落云城的修士,全都身不由己地朝着万古书斋的方向,五体投地,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这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前辈恕罪!
晚辈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清修,求前辈饶我王家一命!”
王啸天彻底崩溃了,他将头颅重重地磕在地上,磕得鲜血淋漓,心中再无半分侥幸。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之前捏碎玉简,通知清风剑派的行为,是何等的可笑和无知。
别说一个外门执事,就算清风剑派的掌门亲至,在这幅画卷面前,恐怕也只是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
书斋内,终于传出了声音。
“管好你儿子,别再来烦我。”
声音平淡,不起波澜,仿佛只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话音落下,那股笼罩全城的恐怖帝威,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啸天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己被冷汗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活下来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磕头谢恩,然后带着儿子狼狈滚蛋的时候。
城外天边,数道凌厉的剑光划破长空,带着呼啸之声,急速射来。
一个冰冷而倨傲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落云城上空响起:“何方妖人,竟敢在落云城释放如此邪威,当我清风剑派无人吗?!”
王啸天劫后余生的狂喜,在脑海中停留了不足一个呼吸。
那句冰冷倨傲的喝问,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寒冰,瞬间将他冻结在原地。
他僵硬地抬头,望向天空。
数道璀璨的剑光撕裂云层,悬停在落云城的上空,每一道剑光都散发着远超他筑基期的恐怖锐气。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青色云纹道袍的中年人,面容冷峻,手持一柄三尺青锋,剑气萦绕周身,割裂空气,发出嘶嘶的轻响。
清风剑派,外门执事,刘承风。
一位真正的金丹真人!
王啸天的心,沉入了谷底。
完了。
自己捏碎的那枚求救玉简,终究还是将这尊瘟神给招来了。
没错,要是之前,他们就是自己的救世主,亲爹!
但是现在,他们那就是瘟神,催命符!
而且,看样子,他们是感应到了刚才那股无上威压才全速赶来,却完美错过了那无上威压的源头,只看到了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自己。
刘承风的视线扫过全城,最后落在了书斋门口跪伏的王啸天身上,眉头皱得更深。
“王啸天,你好大的胆子!”
刘承风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我清风剑派命你代管此城,你竟向邪魔外道下跪,是想叛出我派吗?”
他根本没正眼瞧过书斋,更没瞧过书斋里那个气息全无的凡人。
在他看来,能释放出那等威压的,必定是某个藏在暗处的妖邪,或是某个出世的邪道法宝。
而王啸天,就是那个被妖邪慑服的懦夫。
王啸天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解释?
他要如何解释?
说里面坐着一尊自己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无上存在?
说他刚才只是看了一眼那位的画,就差点神魂俱灭?
刘承风会信吗?
他只会觉得自己在为自己的懦弱和背叛找借口。
“废物。”
刘承承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王啸天,他将注意力转向了那间平平无奇的书斋。
他能感觉到,那股邪异威压的余韵,正是从这间小店里散发出来的。
“藏头露尾的鼠辈,给我滚出来!”
他手捏剑诀,背后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剑气破空而出,首刺书斋大门。
这一剑,他留了七分力,目的在于逼出里面的东西,而不是摧毁。
然而,他引以为傲的剑气,在距离大门还有三尺远时,便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刘承风脸色微变。
有点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