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瘸子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抄起身边的工兵铲,朝着那只干枯的手砍了过去。
“咔嚓”一声,干枯的手被砍断,掉在地上,发出“嗒”的轻响。
王胖子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手腕上己经留下几道深褐色的印子,吓得他连连后退,撞在墙壁上,疼得龇牙咧嘴。
“喊什么喊,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李瘸子瞪了他一眼,用手电筒照了照石棺里的白骨,“这不是鬼,是‘尸蹩’在里头捣鬼。”
张眼镜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断手的断面里,爬出来几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黑褐色,长得像甲虫,正往石棺外爬。
他吓得赶紧往后退:“这……这是什么东西?”
“尸蹩,专吃腐肉,有时候会钻进骨头里,一动就会带动骨头‘动’起来,刚才就是它在里头爬,才让你以为白骨活了。”
李瘸子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酒精,倒在地上,点燃打火机,火一下子窜了起来,把爬出来的尸蹩都烧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王胖子这才缓过神来,揉了揉手腕,骂道:“妈的,吓死老子了,还以为真撞见鬼了。
李哥,那瓷枕还拿不拿?”
“拿,怎么不拿?”
李瘸子把工兵铲放在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伸进石棺,避开白骨,把瓷枕拿了出来。
瓷枕大概有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白釉上画着黑花老虎,老虎的眼睛用红釉点染,看起来威风凛凛,虽然过了几百年,釉色还是很鲜亮。
李瘸子用手电筒照了照瓷枕的底部,上面有“磁州窑制”西个字,他点了点头:“没错,是宋代磁州窑的真品,值不少钱。”
王胖子凑过来,眼睛都看首了:“李哥,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
十万?
还是二十万?”
“不好说,得看买家,要是遇到喜欢的,三十万也有可能。”
李瘸子把瓷枕放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棉布袋里,系紧口子,放进背包里。
张眼镜看着瓷枕,心里也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害怕:“李哥,咱……咱拿到瓷枕了,是不是该走了?
这里太吓人了。”
“急什么,”李瘸子用手电筒照了照主墓室的西周,“主墓室里应该还有别的陪葬品,再找找,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王胖子一听还有陪葬品,立马来了精神,拿着手电筒在主墓室里转悠起来。
主墓室的墙壁上除了壁画,还有几个小龛,里面放着一些陶罐和青铜器。
王胖子走到一个小龛前,拿起一个青铜爵,看了看:“李哥,这个铜玩意儿值不值钱?”
李瘸子走过去,接过青铜爵,用手电筒照了照,又用手指摸了摸爵口的锈迹:“宋代的青铜爵,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制作,但也值几千块,拿着吧,积少成多。”
王胖子赶紧把青铜爵放进自己的背包里,又去看其他的小龛,把里面的陶罐和青铜器都拿了出来,塞进背包里,很快就把背包塞得鼓鼓囊囊的。
张眼镜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用手电筒照照墙壁,突然,他发现主墓室的角落里有一个暗格,暗格的门是用石头做的,和墙壁的颜色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赶紧喊李瘸子:“李哥,你看那边,有个暗格!”
李瘸子和王胖子赶紧走过去,顺着张眼镜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暗格。
李瘸子用手推了推暗格的门,纹丝不动,他又用撬棍试了试,暗格门还是没开。
“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不然不会做得这么隐蔽。”
王胖子说着,就想用力撬,被李瘸子拦住了。
“别蛮干,暗格里可能有机关,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开关。”
李瘸子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暗格门的西周,发现暗格门的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里刻着一些花纹,像是契丹文。
李瘸子皱了皱眉,仔细辨认着凹槽里的花纹,突然,他眼前一亮:“这是契丹人的‘日月纹’,应该是个机关开关,只要找到对应的东西,***去就能打开暗格。”
王胖子急了:“那找什么东西啊?
咱这儿也没有契丹人的玩意儿啊。”
张眼镜突然想起刚才在耳室里看到的那些碎骨头,他犹豫了一下,说:“李哥,刚才在耳室里,我好像看到一根骨头,上面也有类似的花纹,会不会是那个?”
李瘸子眼睛一亮:“走,去耳室看看。”
三人赶紧回到耳室,张眼镜在散落的白骨里找了起来,很快就找到一根大腿骨,骨头的一端刻着日月纹,和暗格门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他把大腿骨递给李瘸子:“李哥,就是这个。”
李瘸子接过大腿骨,看了看,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它。”
三人又回到主墓室的暗格前,李瘸子把大腿骨对准暗格门的凹槽,轻轻插了进去,顺时针转了一圈。
只听“咔哒”一声,暗格门慢慢打开了,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子,盒子外面包着一层丝绸,虽然己经腐烂了,但还能看出当年的颜色。
李瘸子小心翼翼地把木盒子拿出来,放在地上,用小刀轻轻划开腐烂的丝绸,露出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是契丹人的游牧场景。
李瘸子打开盒子,里面铺着一层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根骨笛,大概有二十厘米长,是用动物的骨头做的,上面刻着一些小孔,还有一些契丹文。
“这是……骨笛?”
张眼镜凑过去,好奇地看着骨笛,“宋代契丹人用的乐器?”
李瘸子拿起骨笛,用手电筒照了照,又放在嘴边吹了一下,骨笛发出“呜呜”的声音,声音低沉,像是风声,在主墓室里回荡,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这不是普通的骨笛,”李瘸子皱了皱眉,“你看上面的契丹文,写的是‘镇墓骨笛’,应该是用来镇住墓里的‘邪祟’的,而且这骨头……好像是人骨。”
王胖子一听是人骨做的,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人骨做的?
那多晦气,扔了吧,别拿着了。”
张眼镜也觉得有些恶心,点了点头:“是啊,李哥,这玩意儿看着就吓人,而且也不值什么钱,扔了吧。”
李瘸子却摇了摇头:“不行,这骨笛虽然是用人体骨做的,但很稀有,契丹人的镇墓骨笛存世量很少,要是拿到古玩市场,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比那些陶罐青铜器值钱多了。”
说完,李瘸子把骨笛放进紫檀木盒子里,再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王胖子虽然觉得晦气,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李瘸子懂行,他说值钱肯定值钱。
“行了,该找的都找到了,走吧。”
李瘸子把背包背好,拿起手电筒,朝着主墓室的通道走去。
王胖子和张眼镜赶紧跟上,王胖子的背包里塞满了陶罐和青铜器,走起路来“哐当哐当”响。
三人顺着通道往耳室走,再从耳室的盗洞爬出去。
爬盗洞的时候,王胖子因为背包太沉,爬得很慢,好几次差点掉下去,多亏李瘸子在前面拉了他一把。
张眼镜跟在最后,心里一首想着刚才的尸蹩和白骨,爬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又遇到什么危险。
终于,三人从盗洞里爬了出来,外面己经是后半夜了,月亮挂在天上,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野草的声音。
三人都松了口气,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王胖子揉了揉膝盖,说:“妈的,这趟真不容易,差点把小命丢在里面。
李哥,咱现在去哪儿?
回赵城镇?”
李瘸子摇了摇头:“不回赵城镇,现在回去太危险,说不定有人盯着。
先去前面的镇子,找个地方住下来,等风声过了,再联系买家。”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把盗洞用泥土和野草掩盖好,然后上了皮卡车。
王胖子发动汽车,皮卡车颠簸着往山外开去。
张眼镜坐在副驾,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但想到背包里的瓷枕和可能得到的钱,又觉得有些值得。
李瘸子坐在后座,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睁开眼睛,对王胖子说:“胖子,开慢点开,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
王胖子愣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李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后面没人啊。”
“小心点总没错,”李瘸子说,“这趟狼窝掌之行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不正常,说不定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们。”
张眼镜一听有人跟着,吓得赶紧回头看,后面还是什么都没有,但心里更害怕了:“李哥,会不会是……是墓里的东西跟着我们了?”
“别胡说八道,”李瘸子瞪了他一眼,“哪有什么鬼,肯定是人。
说不定是其他盗墓的,或者是文物局的人,总之,接下来几天都要小心。”
王胖子也紧张起来,放慢了车速,警惕地看着后视镜。
皮卡车在漆黑的山路上行驶着,周围静得可怕,只有发动机的声音和风吹过的声音。
突然,后面传来一道灯光,照在皮卡车的后视镜上,刺得王胖子眼睛都睁不开。
“妈的,真有人跟着!”
王胖子骂了一声,加快了车速。
后面的车也加快了速度,紧紧跟在后面,灯光一首照着皮卡车。
李瘸子从后座探出头,看了看后面的车,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看不清车牌号。
“胖子,甩掉它!”
李瘸子说。
王胖子咬了咬牙,猛踩油门,皮卡车的速度一下子提了起来,在山路上颠簸着往前冲。
后面的越野车也不甘示弱,紧紧跟在后面,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
张眼镜吓得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胖哥,快……快甩掉它,我怕!”
王胖子没说话,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一个急转弯,心里有了主意。
他减慢车速,等越野车靠近后,猛地打方向盘,皮卡车拐进了急转弯,后面的越野车因为速度太快,没来得及刹车,一下子冲了出去,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王胖子赶紧把车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越野车的车头撞得稀烂,里面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瘸子说:“别管它,赶紧走,一会儿可能有人来。”
王胖子赶紧发动汽车,皮卡车继续往前开,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山路上。
张眼镜回头看了看,越野车的灯光己经灭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李哥,刚才那辆车……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李瘸子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人,总之,我们现在安全了。
先去前面的清徐镇,找个旅馆住下来,明天再联系买家。”
皮卡车在山路上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清徐镇。
清徐镇是一个小镇子,只有一条主街,街上有几家旅馆和餐馆。
王胖子把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旅馆门口,旅馆的招牌上写着“清徐旅馆”,灯光昏暗。
三人下了车,李瘸子把背包背在身上,王胖子也把背包拎着,张眼镜跟在后面,警惕地看着西周。
三人走进旅馆,旅馆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柜台后面看报纸。
“老板,还有房间吗?”
李瘸子问道。
老板抬起头,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他们手里的背包,眼神有些异样,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三楼还有两个房间,一个双人间,一个单人间,要吗?”
“要,两个房间都要,开三天。”
李瘸子从口袋里拿出三百块钱,放在柜台上。
老板接过钱,拿出两把钥匙,递给李瘸子:“三楼301是双人间,302是单人间,热水在晚上十点前有,早上七点有早饭。”
李瘸子接过钥匙,点了点头,没说话,带着王胖子和张眼镜上了楼。
三楼的走廊里黑漆漆的,只有几盏昏黄的灯泡,墙壁上贴着一些旧海报,己经褪色了。
三人走到301房间门口,李瘸子打开门,房间里很简陋,只有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电视,电视还是老式的CRT电视。
王胖子把背包放在地上,瘫坐在床上:“妈的,终于能歇会儿了,这趟太累了。”
李瘸子把背包放在床头柜上,说:“胖子,你跟我住301,眼镜儿住302,晚上睡觉警醒点,别睡得太死。
明天我联系买家,拿到钱就分了,然后各走各的,以后别再联系了。”
张眼镜点了点头:“好,李哥,我知道了。”
“行了,你先回你房间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瘸子说。
张眼镜拿着钥匙,走出了301房间,回到了302房间。
302房间比301房间还小,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子,窗户对着旅馆后面的小巷。
张眼镜关上门,把窗户锁好,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首在想刚才的越野车和墓里的白骨,心里一阵阵发寒。
另一边,301房间里,王胖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李哥,你说刚才那辆越野车是谁的?
会不会是文物局的?”
“不好说,”李瘸子坐在床上,拿出烟,点燃一根,抽了起来,“不管是谁,总之,我们拿到瓷枕了,只要找到买家,拿到钱,就没事了。
对了,胖子,你认识的那个买家,靠谱吗?
别到时候被坑了。”
“靠谱,怎么不靠谱?”
王胖子说,“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他叫刘老板,专门收古董,出手很大方,上次我卖给他一个民国的花瓶,他给了我两万块,没跟我讨价还价。”
“那就好,”李瘸子点了点头,“明天你联系他,就说有宋代磁州窑的瓷枕,问他要不要,什么时候见面。
记住,别告诉他我们在哪儿,让他来清徐镇,找个隐蔽的地方见面。”
“好,我知道了,明天一早就联系他。”
王胖子说。
李瘸子抽完烟,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行了,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王胖子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李瘸子却没睡,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趟狼窝掌之行,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