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把我卖了,一百万一年。我的工作,是嫁给一个常年在海上漂泊的“幽灵船员”,
并照顾他那个有自杀倾向的儿子。他们说那孩子是个漂亮的天使,只是碎掉了。
直到我住进那栋密不透风的别墅,才发现,那孩子不是天使,是诱饵。而我,
是闯进恶魔巢穴的猎物。他看我的眼神,根本不是在求生,而是在说:“快跑,
这里……有鬼。”01“你只要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陈先生的钱就会源源不断地打到你账上。”我姐把一张黑卡塞进我手里,
表情混杂着羡慕与不安。“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能有这种机会,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捏着那张冰冷的卡,没说话。三天前,我刚签了离婚协议,净身出户。转头,
我姐就给我安排了这门“婚事”。对方叫陈默深,一个在海上跑船的男人,年入百万,
但几乎不回家。他只有一个要求:让我这个新婚妻子,
全天候看护他那个随时可能自杀的儿子,陈屿。照片上的男孩,漂亮得不像真人,垂着眼,
睫毛浓密,皮肤是那种长年不见光的冷白。我姐说,他妈妈一年前淹死了,他就得了这怪病,
身边不能离人。我看着照片,心口某个被埋葬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好。
”我应了下来。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赎罪。车子开进一座半山别墅,安保森严得像是座监狱。
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姆,李嫂,面无表情地接待了我。“姜小姐,先生交代过了,
您的活动范围仅限一楼和二楼的卧室区,三楼是禁区。”她的话没有一丝温度。“陈屿呢?
”我问。“小少爷在画室。”画室的门没锁。我推开门,
一股浓重的松节油和颜料味扑面而来。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阳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整个人通透得近乎虚幻。他听见声音,
缓缓转动轮椅。当我看清他脸的那一刻,呼吸停滞了。比照片上更好看,
五官精致得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吓人,里面没有活人的气息。
他手里捏着一支画笔,细长的,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型号。下一秒,他当着我的面,
用画笔的金属尾端,狠狠划向自己的手腕!动作快得没有一丝犹豫。我脑子“嗡”的一声,
几乎是凭着本能冲过去。我没有去抢那支笔,而是猛地抓起旁边桌上的一块调色盘,
用手掌狠狠拍在上面,五颜六色的油彩瞬间糊了我一手。趁他错愕的瞬间,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避开他手里的笔,将沾满颜料的手指,
强行按在他手腕那道即将见血的伤口上。“别动,”我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你这一刀下去,
血混着颜料,就再也洗不干净了。你知道修复一件被污染的艺术品有多难吗?
”他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我盯着他,一字一句:“你这双手,是艺术品,
不能脏。”他没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审视一个怪物。我松开手,
他手腕上只留下了一道红痕,旁边是我印上去的,斑斓的指印,像一个怪异的图腾。
他低头看了看那个指印,又抬头看看我,然后,他把那支画笔,递到了我面前。不是攻击,
是给予。我愣住了,接过那支笔。触手冰凉。这是我女儿生前最喜欢用的牌子,
也是她……出事那天握在手里的最后一支笔。02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为什么他会有这支笔?“姜小姐,晚饭准备好了。
”李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陈屿已经转过轮椅,重新背对着我,
恢复了那座孤岛雕塑的模样。晚饭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长长的餐桌,
只有我和陈屿两个人,李嫂布完菜就退到了一旁,像个监工。陈屿一口都没吃,
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看着那个我印上去的彩色指印。“你妈妈……也喜欢画画吗?
”我试探着开口。他没反应。李嫂替他回答了:“夫人生前是位很出色的画家。
”“她是怎么……”“夫人是失足落水的。”李嫂的语气斩钉截铁,
堵住了我所有后续的问题。吃完饭,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说是房间,更像一个豪华套间,
巨大、空旷,带着一股冰冷的陌生感。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杯牛奶,
还冒着热气。是李嫂送来的。我端起来,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的甜香味。我没有喝。
我将牛奶倒进了卫生间的马桶,看着白色的液体在水中旋转消失。然后,我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午夜,房门被轻轻拧开。我能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在我床边站了很久很久。
那道视线,冰冷、黏腻,像蛇一样爬过我的皮肤。我浑身僵硬,却始终没睁开眼。
直到那个人离开,我才猛地坐起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下楼,
李嫂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姜小姐昨晚睡得好吗?先生特地为您准备的安神牛奶,
效果还不错吧?”我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警铃大作。那个所谓的“丈夫”陈默深,
像个无处不在的幽灵,监视着这里的一切。我决定主动出击。我没去找陈屿,
而是去了别墅的花园。花园很大,修剪得一丝不苟,却没什么生气。我绕着别墅走了一圈,
发现整栋别墅的窗户,除了我卧室和陈屿画室的,
其余的全都装着无法从内部打开的钢制护栏。这里真的是一座监狱。我在花园的角落,
发现了一个被锁上的小门,通往地下室。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
正当我研究那把锁的时候,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我回头,看见陈屿停在不远处,
静静地看着我。阳光下,他的脸色白得透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我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视线与他平齐。“你想出去吗?”我问。他没点头,
也没摇头,只是缓缓抬起手,指了指那扇锁着的门。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我瞬间明白了。他不是想出去,他是想进去。他的心脏,被锁在了那扇门的后面。
03我心里一动,对他说:“等我。”我转身回了屋,
从我带来的行李箱里翻出了我的“吃饭家伙”——一套精密的开锁工具。
这是我以前做艺术品修复工作时,为了打开那些古老的箱匣特意学的。没想到,
今天会用在这里。李嫂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好给了我机会。我拿着工具回到地下室门口,
陈屿还在原地等我。他看着我手里的东西,一直没有波澜的眼睛里,
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名为“震惊”的情绪。我冲他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让我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也像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伪装。“专业对口,
别告诉别人。”我压低声音,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他没有笑,但紧绷的嘴角,
似乎柔和了一点点。那把锁看起来老旧,锁芯却异常复杂。我花了近十分钟,
额头都渗出了细汗,才听见“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我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一股夹杂着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涌了出来。里面一片漆黑。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光束照亮了通往地下的台阶。我回头看陈屿,他的轮椅下不去。“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出来。
”他没有反对,只是抓住了我的衣角。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恳求。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帮你看看,里面到底锁着什么。”说完,
我独自一人走了下去。地下室很大,堆满了杂物,大多用白布盖着。
空气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除了霉味,还有……松节油的味道。这里曾经也是个画室?
我掀开一块白布,下面是一个画架,画架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我用手电筒照过去,
画上是一个女人的背影,长发及腰,坐在一片深蓝色的海边。画风细腻、温柔,充满了爱意。
我继续往里走,在地下室的最深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保险柜。保险柜的门虚掩着,
像是有人匆忙离开时忘了锁好。我的心脏开始狂跳。我拉开沉重的柜门。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木盒子,和一叠厚厚的医疗诊断报告。我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报告。
患者姓名:陈屿。诊断结果那一栏,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字:重度抑郁,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伴有严重的自残及自杀倾向。报告的右下角,
还有一个医生的签名。我拿出手机,拍下了那个签名和医院的名字。然后,
我拿起了那个木盒子。盒子很轻,摇晃一下,能听到里面有东西在滚动。我没有当场打开,
而是把它放进了口袋。我把一切恢复原样,关上保险柜的门,悄悄退出了地下室,
重新锁好了门。回到地面,陈屿还在等我。他看见我出来,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口袋。
我走到他面前,把那个小木盒放在了他的手心。他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手指颤抖着,
却不敢打开。“这是你的东西,对吗?”我轻声问。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
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了木盒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那天晚上,
我没有再等那个看不见的访客。我用一把椅子抵住房门,和衣而睡。半夜,
我被一阵剧烈的响动惊醒。声音是从隔壁,陈屿的房间传来的!04我心脏猛地一缩,
顾不上多想,拉开椅子冲了出去。陈屿的房门大开着,
里面传来一阵阵压抑的、野兽般的嘶吼,还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我冲进去,
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房间里一片狼藉,台灯、书本、装饰品碎了一地。陈屿不在轮椅上,
他摔倒在地,正用头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床沿的金属支架。“砰!”“砰!”每一声,
都像砸在我的心上。他额头已经渗出了血,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触目惊心。“陈屿!
”我扑过去,试图抱住他,阻止他的自残行为。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像一头发了狂的小兽,
疯狂地挣扎着,手臂胡乱挥舞,指甲在我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
李嫂和其他几个佣人也闻声赶来,却都站在门口,没人敢上前。“快叫救护车!拿镇定剂!
”李嫂冲着一个年轻女佣喊道。镇定剂?我脑中瞬间闪过地下室里那些诊断报告。
他们一直用药物控制他。“不行!”我大喊,“不能再给他用药了!
”我死死地从背后抱住他,将他的头按在我的肩膀上,不让他再撞下去。
我的下巴被他挣扎的后脑磕得生疼,但我没有松手。“陈屿,看着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把他翻过来,让他面对我。“看着我,姜宁!
我叫姜宁!”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瞳孔涣散,根本没有焦距。“你看着我!
”我捧住他的脸,强迫他和我对视,“那个盒子,你打开了吗?里面是什么?
”提到“盒子”,他狂乱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我追问。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他突然张开嘴,
狠狠咬在了我的肩膀上。剧痛传来,我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他。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牙齿深深嵌入我的肉里,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透了我的睡衣。
我就那样抱着他,任由他咬着,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颤抖的后背。
“没事的……”我在他耳边一遍遍地重复,“没事的,都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咬合的力道终于松了。他趴在我怀里,浑身脱力,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布偶,
发出小猫一样呜咽的哭声。那是压抑了太久太久,濒临绝望的悲鸣。我抱着他冰冷的身体,
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湿了。李嫂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整个世界,
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破碎的废墟里,相互舔舐伤口。等他彻底平静下来,睡过去之后,
我才发现,我的肩膀已经血肉模糊。我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小木盒。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任何东西,只有一颗小小的,蓝色的玻璃珠。珠子里,
封存着一片小小的,四叶草的标本。我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这颗玻璃珠,
是我亲手做的。是五年前,我送给我女儿的生日礼物。05五年前,我的女儿瑶瑶,
在海边失踪了。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最大的爱好,就是在画室里陪我画画,
还有收集各种好看的珠子。出事那天,她说想去海边捡贝壳,做成风铃。
我正在赶一幅重要的修复画作,让她自己在门口的沙滩上玩,不要走远。等我完成工作,
出去找她时,沙滩上只剩下她的小桶和铲子。还有那支我送给她的,刻着她名字缩写的画笔。
人们都说,她是被海浪卷走了。可我知道,不是的。瑶瑶很怕水,她从来不会靠近海浪。
我疯了一样找了她三年,直到我的丈夫再也无法忍受我这种“活死人”的状态,提出了离婚。
我的人生,从瑶瑶失踪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现在,这颗独一无二的玻璃珠,
出现在了陈屿的盒子里。它怎么会在这里?陈屿和瑶瑶的失踪,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拿着那颗玻璃珠,浑身冰冷,像是坠入了深海。我看着床上沉睡的陈屿,他紧蹙的眉头,
苍白的嘴唇,像极了当年被病痛折磨的瑶瑶。我的心,被狠狠撕开一道口子。
我必须弄清楚真相。第二天一早,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医院处理肩膀的伤口,
让李嫂派车送我。李嫂没有怀疑,只是在我出门前,递给我一个手机。“姜小姐,
这是先生给您配的。他说,以后有任何事,可以直接用这部手机联系他。”我接过手机,
最新款的,但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先生”。我没说什么,拿着手机出了门。
车子没有直接去医院,我让司机在市中心一个药店门口停下,说要买点药。支开司机后,
我立刻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猴子,是我。”电话那头,是我以前的邻居,
一个技术宅,也是个私家侦探。“哟,宁姐,稀客啊。怎么,想通了,
要查你那个前夫有没有藏私房钱?”猴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口气。“帮我查个人。
”我打断他,“一个医生,名字我稍后发给你。还有,一个叫陈默深的人,跑远洋运输的,
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他五年前的航运记录。”“陈默深?
”猴子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这名字有点耳熟啊。”“你认识?”“谈不上,
就是……算了,你把资料发来吧。不过宁姐,这人可能不简单,
价钱方面……”“钱不是问题。”挂了电话,我迅速把医生的名字和陈默生的信息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