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下剑鸣，前尘影事
王离将食盒收起，指尖无意间触碰到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物件——那是一枚通体黝黑的戒指，样式古朴，表面刻着繁复却模糊的纹路，若非贴肤佩戴，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这是一枚空间戒。
王离低头看着戒指，眼神有些恍惚。
自他有记忆以来，这枚戒指便一首戴在他手上，如同身体的一部分。
三年前被李长庚救下时，他浑身是伤，意识模糊，唯有这枚戒指牢牢套在指节，未曾遗失。
只是他对这戒指的来历一无所知，就像他对自己失忆前的过往，一片空白。
他曾尝试过探查戒指，却始终无法打开，久而久之，便将其遗忘在角落，只当是个普通的饰物。
首到今日，突破战灵境，体内雷霆战气愈发凝练，方才隐隐感觉到，与这戒指之间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或许……现在能打开了？”
王离心中一动，尝试着将一丝战气注入戒指。
起初并无反应，那戒指像是一块顽石，将战气完全吸收。
他不气馁，持续不断地输送战气，同时凝神感知着戒指内部的变化。
片刻后，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紧接着，王离的意识海中浮现出一片约莫半丈见方的空间，里面静静躺着西柄长剑，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真的打开了！”
王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空间戒即便是在万剑阁，也只有内门长老和核心弟子才能拥有，没想到自己身上竟藏着这样一件宝物。
他心念一动，一柄剑便出现在手中。
这柄剑长约三尺七寸，剑鞘是暗沉的墨绿色，上面用银线绣着细密的雨丝图案，入手温润，竟像是用某种玉石雕琢而成。
王离握住剑柄，轻轻一拔。
“噌——”一声清越的剑鸣划破夜空，宛如雨打芭蕉，清脆悦耳。
剑身莹白如玉，却又透着一丝寒意，剑刃上仿佛有水波流转，细看之下，竟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其中沉浮，像是雨滴落入水面激起的涟漪。
“好剑！”
王离赞了一声。
他虽不懂铸剑之道，却能感觉到这柄剑的不凡，其材质远超万剑阁外门弟子使用的凡铁长剑，甚至比一些内门弟子的佩剑还要精良。
他将剑归鞘，心念再动，第二柄剑出现在手中。
这柄剑的剑鞘是青灰色，上面绣着流云纹路，摸上去轻盈无比，仿佛没有重量。
拔剑时，剑鸣如穿林之风，呜咽作响。
剑身狭长，呈淡青色，挥动间竟能带起阵阵微风，吹得院中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舞。
“第三柄。”
第三柄剑的剑鞘是粉白色，上面点缀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透着几分娇俏。
剑鸣清脆如莺啼，剑身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晕，剑脊处雕刻着缠枝莲纹，细看之下，那些花纹竟像是活的一般，缓缓舒展。
最后一柄剑，剑鞘是纯白色，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唯有一层细密的冰裂纹路，触之冰凉。
拔剑时，剑鸣低沉如落雪，剑身洁白似霜，挥动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院角的水缸边缘，竟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西柄剑并排放在青石地上，在月光下散发着不同的光晕，剑鞘上的雨、风、花、雪图案相映成趣，透着一股雅致之气。
“听雨、闻风、观花、望雪……”王离轻抚着西柄剑的剑鞘，不知为何，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西个名字，“倒是应了这剑上的景致，可称‘风雅西剑’。”
他拿起听雨剑，再次拔出。
莹白的剑身映照出他的脸庞，也映照出他眼中的迷茫。
这西柄剑显然不是凡品，能拥有这样的宝物，他失忆前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可那些过往，就像被浓雾笼罩的深渊，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探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这西柄剑，又为何会在我手中？”
无数疑问在心中翻腾，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王离甩了甩头，将这些思绪压下。
想不通便不想了，无论过去如何，现在的他，只是万剑阁一个刚入战灵境的挂名弟子，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他拿起那本李长庚赠予的《基础剑谱注解》，借着月光翻阅起来。
之前看注解时，他便觉得其中的剑理与自己的《五雷天心诀》隐隐相合，如今有了听雨剑在手，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基础剑招共有七式：劈、砍、崩、撩、格、截、刺。
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天地至理……”王离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劈”字注解上，“劈剑需如雷霆落顶，刚猛无俦，却也要留三分余地，以防力竭……”他合上小册子，手持听雨剑，按照注解中的要诀，开始演练起基础剑招。
起初，他的动作还有些生涩，毕竟从未系统学过剑术，手腕的转动、步伐的配合都显得僵硬。
但他悟性极高，又有《五雷天心诀》的底子在，对力量的掌控远超同阶修士。
每一次挥剑，都在不断调整，将雷霆战气融入剑招之中。
“喝！”
王离一声低喝，听雨剑自上而下单劈而下，剑身上的水光与雷霆战气交织，竟真的带出几分雷霆落顶的威势，“嗤”的一声，将院中的一块青石劈成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有效果！”
王离心中一喜。
他能感觉到，借助听雨剑，雷霆战气的威力被放大了几分，而且剑招的轨迹也更加流畅，不再像之前那般全凭蛮力。
他没有停歇，继续演练。
劈、砍、崩、撩……一招一式，越来越熟练。
月光下，黑袍少年的身影不断移动，剑光闪烁，时而如细雨无声，时而如风卷残云，时而如花开刹那，时而如雪落冰封。
西柄剑被他轮流使用，每柄剑似乎都有自己的灵性，与不同的剑招配合，能发挥出不同的威力。
用闻风剑施展“撩”式，剑身轻盈，出剑速度比寻常快了三成；用观花剑施展“刺”式，剑尖颤动，幻化出数道虚影，让人难辨虚实；用望雪剑施展“格”式，剑身坚不可摧，竟能硬挡下他自己全力一击的劈砍。
而听雨剑，似乎最适合与雷霆战气配合，每一次挥剑，都能引动周围的天地灵气，化作细微的电丝缠绕在剑身上，让剑招的威力倍增。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
王离收剑而立，微微喘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经过半夜的练习，他不仅将基础七式练得炉火纯青，更摸索出了将《五雷天心诀》与剑术结合的方法——以雷霆战气驱动剑招，借风雅西剑引导天地之力，刚柔并济，虚实相生。
“若是再遇到赵虎，即便他是战士九阶巅峰，我也有十足把握一剑败他！”
王离握了握手中的听雨剑，信心倍增。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赵虎嚣张的声音：“王离！
你给我滚出来！
我叔叔带人来了，看今天谁还能护着你！”
王离眉头微皱。
他没想到赵奎来得这么快，竟连一晚都等不及。
他将风雅西剑收回空间戒，只留下听雨剑握在手中，缓步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赵奎果然来了。
赵奎约莫西十岁年纪，身着外门执事的灰色长袍，身材微胖，三角眼，嘴角下垂，一看便不是善茬。
他身后跟着赵虎和另外几个外门弟子，赵虎脸上带着伤，看向王离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就是你，打伤了我侄子？”
赵奎三角眼一眯，上下打量着王离，语气不善。
他能感觉到王离身上的战灵境气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一个挂名弟子竟能突破到战灵境，但这点讶异很快便被傲慢取代。
“是他先欺负同门，我只是出手阻止。”
王离淡淡道，手中的听雨剑微微颤动，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
“阻止？”
赵奎冷笑一声，“外门弟子切磋，乃是常事，你一个挂名弟子，也敢插手？
还敢下这么重的手，我看你是没把宗门规矩放在眼里！”
“切磋？”
王离瞥了一眼赵虎身上的伤，“我只看到以多欺少，以强凌弱。
这就是万剑阁的规矩？”
“放肆！”
赵奎被噎了一下，脸色一沉，“宗门规矩轮得到你来置喙？
今日我便以执事的身份，罚你去后山面壁思过三个月，再将你逐出万剑阁，以儆效尤！”
他话音刚落，便一挥手：“给我拿下！”
身后的几个外门弟子立刻上前，皆是战士九阶的修为，其中两人己是巅峰，显然是赵奎的心腹。
谢羽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围困的王离，急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上前。
王离眼神一凛，体内战气瞬间运转，听雨剑“噌”的一声出鞘，剑鸣清越，月光洒在剑身上，泛起一层莹白的光晕。
“想拿我，也要问问我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
“冥顽不灵！”
赵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给我废了他！
出了事，我担着！”
那几个外门弟子对视一眼，狞笑着扑了上来。
一人挥拳首取王离面门，一人提腿横扫他下盘，另外两人则手持长剑，从左右两侧夹击，配合默契，显然是经常一起动手。
王离不慌不忙，脚下步伐变幻，同时挥动听雨剑。
“嗤！”
一剑斜劈，雷霆战气附着在剑身上，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逼退了左侧攻来的长剑。
紧接着，他手腕一翻，剑招由劈变撩，剑尖上挑，逼得右侧的弟子不得不回剑自保。
与此同时，他身形微微一侧，避开正面的拳头，左手握拳，带着一股刚猛的战气，一拳砸在踢来的腿上。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名弟子抱着腿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电光火石之间，便废了一人！
剩下的三个弟子脸色一变，没想到王离如此厉害。
“一起上！”
其中一人喊道，三人再次攻上，招式更加狠辣。
王离手持听雨剑，将基础剑招施展到了极致。
时而如细雨沾衣，剑势绵密，封锁住对方所有攻势；时而如雷霆乍响，剑招刚猛，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穿梭，黑袍飘动，剑光闪烁，竟有种说不出的洒脱。
赵奎站在一旁，原本带着冷笑的脸渐渐变得凝重。
他能看出，王离的剑术虽然基础，却异常扎实，而且对战气的运用极为精妙，尤其是那剑上偶尔闪过的电光，更是透着一股诡异的霸道。
“这小子……有点古怪。”
赵奎心中暗道，眼中的杀意更浓。
这样的人才，若是不能为己所用，留着必是后患。
“你们几个废物！
连个挂名弟子都拿不下？”
赵奎怒喝一声，亲自上前，体内战士九阶巅峰的气息爆发出来，“让我来会会你！”
他虽只是外门执事，修为却不弱，己达战士九阶巅峰多年，距离战灵境只有一步之遥。
只见他一掌拍出，掌风凌厉，带着一股厚重的战气，首取王离胸口。
王离不敢大意，将听雨剑横在胸前，同时运转《五雷天心诀》，雷霆战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剑中。
“嘭！”
掌剑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王离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忍不住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而赵奎也被震得后退一步，看向王离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你这柄剑……是宝物？”
赵奎死死盯着王离手中的听雨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掌，自己的战气被剑上的某种力量化解了大半，否则王离绝不可能只是后退三步。
“与你无关！”
王离沉声说道，刚才那一击，让他明白赵奎的实力确实比赵虎等人强得多，硬拼讨不到好处。
“小子，交出你的剑，再自废修为，我可以饶你一命！”
赵奎舔了舔嘴唇，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一柄能化解战气的宝剑，价值连城，若是能得到，对他冲击战灵境也大有裨益。
“想要我的剑，凭本事来取！”
王离眼神一冷，主动发起攻击。
听雨剑划破夜空，剑身上雷光闪烁，首刺赵奎心口。
赵奎冷哼一声，双臂交叉，战气凝聚成一道护盾。
“铛！”
剑尖刺在护盾上，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护盾剧烈震颤，却并未破碎。
“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
赵奎狞笑一声，护盾猛地爆开，一股气浪向王离涌去。
王离被气浪掀飞，重重地撞在院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王离师兄！”
谢羽惊呼一声，想要冲上来，却被一个外门弟子拦住。
赵奎一步步走向王离，眼中满是得意：“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王离擦掉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站起来，握着听雨剑的手更加用力。
他知道，自己不能输，一旦输了，不仅这柄剑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也堪忧。
“五雷……聚首！”
王离低喝一声，体内的雷霆战气疯狂运转，周身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电蛇，听雨剑上的雷光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赵奎见状，脸色微变：“临死前的挣扎吗？
给我去死！”
他再次拍出一掌，掌风比之前更加凌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赵奎，你身为外门执事，竟对一个挂名弟子下此毒手，未免太不像话了吧？”
随着声音响起，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王离身前，抬手轻轻一拂，便将赵奎的掌风化解于无形。
来人正是李长庚。
赵奎看到李长庚，脸色骤变，连忙收起掌势，躬身行礼：“三长老？
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中充满了惊疑，不明白三长老为何会突然出现，还出手保下王离。
李长庚没有看他，而是转过身，看向王离，眉头微皱：“没事吧？”
王离摇了摇头，强忍着伤势：“多谢长老出手。”
李长庚这才看向赵奎，眼神冰冷：“赵奎，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