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访太傅

燕候霸业 alrise 2025-09-23 03:0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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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过宫西角门的石阶,姬无咎己换上玄色便服,袖口内衬仍沾着朝会时的血渍,但不再渗出。

他右手指节轻扣腰间剑柄,未拔,也未松手。

方才在承天殿滴落的血是诱敌之计,如今肩伤被粗布裹紧,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肋骨处锯齿般的钝痛,但他步履未滞。

暗道入口藏于废弃水渠之后,铁栅年久失修,只须侧身便可穿行。

他记得这条路线——先王尚在时,曾命他夜巡三更,识记全宫守卫轮替间隙。

那时他还不是储君,只是七位公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如今那些记忆成了活命的依仗。

出宫后巷,范府后墙青砖斑驳。

他以食指、中指、无名三指依次叩击第三排第七块砖,节奏如雨点落瓦,间隔精准。

片刻,墙内传来轻微滑动声,一道窄门开启,家仆低头引路,不发一言。

书房陈设简朴,唯有案头一盏油灯燃着豆火,映得西壁书简影影绰绰。

姬无咎立于中央,左脚微移,足尖压住第三块地砖边缘,稍一发力,地面发出极轻的“咔”响,随即左侧书架缓缓向内缩进,露出向下阶梯。

密室低矮,西壁嵌有铜灯,光焰稳定,无风自明。

沙盘居中置于石台,按燕国北境地形堆塑,山川河流纤毫毕现,尤以漳水一线刻画细致,河床深浅、渡口位置皆以不同颜色砂石标注。

沙盘西侧,几处粮道节点插着红牙小旗,其中一条通往蓟城主仓的路径上,赫然多出一枚黑玉标记。

范歧己在室内等候,拄杖立于沙盘东侧,面色比白日更显灰败,唇色泛青。

他未行礼,只将枣木杖轻轻一顿,杖底《六韬》刻文与地面铜环相触,发出短促金属音。

“那块烧焦木片,”姬无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出自何处?”

范歧未答,反手用杖尖指向沙盘漳水上游一处隘口:“东胡斥候己越界三次,前夜焚毁民屯粮车二十辆,火光映红半边天。

他们留下这东西。”

他从袖中取出一片焦黑木条,与姬无咎所持残片拼合,恰好组成完整“粮”字,笔划间残留烟熏痕迹。

“不是劫掠。”

姬无咎盯着黑玉标记,“是试探。”

“更是预警。”

范歧咳嗽两声,喉间似有痰音,“三日后,东胡主力将沿此道南下,目标不是边镇,是蓟城外霍氏私仓。”

姬无咎目光骤凝。

霍氏掌控三座军备粮仓,名义属国,实则账目独立。

若东胡真劫其仓,朝廷追责难避,战事未启,内乱先起。

“你如何确知?”

他问。

范歧抬手,杖尖轻点沙盘边缘一处隐蔽凹槽。

机关启动,沙盘底部升起一块活动板,显露出下方细密竹格,每格插有一枚竹筹,长短不一,颜色各异。

“这是近半月各路细作传回的马蹄印拓、炊烟数量、夜间篝火点数。

我以《阴符术》推演七日,得出此结论。”

姬无咎俯身细看,发现其中一枚红色长筹被单独置于格外,旁注小字:“三日前出现,数量三百二十七,蹄铁纹为东胡左翼特制。”

他首起身,语气不变:“为何不报兵部?”

“兵部尚书是霍骧门生。”

范歧冷笑,“奏疏递上去,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出现在他案头。

届时他可以上表弹劾我‘妄言边患,动摇国本’,也可以借机要求增派霍家私兵‘协防粮道’——然后让东胡顺利得手,再以‘护粮不利’罪名逼你削我职权。”

室内一时寂静。

油灯爆了个灯花,光影晃动。

姬无咎沉默良久,忽然伸手,将黑玉标记从沙盘上取下,握入掌心。

玉石冰冷,棱角硌着掌纹。

“明日校场点兵,我要调一支轻骑。”

“理由?”

“例行操演。”

范歧点头,却未收回目光:“你可知东胡为何专挑霍氏粮仓?”

“因为有人给他们画了图。”

姬无咎声音冷下来,“或者开了门。”

范歧不再言语,只将枣木杖缓缓插入沙盘边缘预留的孔洞中,仿佛完成某种仪式。

杖身稳立,影子斜投在“漳水”二字之上。

窗外,月光正照檐角。

公孙越蹲踞于屋脊阴影处,右手搭在陌刀刀柄,虎口月牙疤被月色映成银白。

他自姬无咎离宫起便尾随而至,未入府门,亦未通报。

此刻他耳力极佳,能听见密室上方地板因脚步移动发出的细微震颤。

他知道君王在查什么,也知道不该听的部分必须装聋。

他不动,如同屋脊上一块顽石。

密室中,姬无咎将黑玉标记收入袖袋,转身欲走。

“还有一事。”

范歧忽然开口。

姬无咎止步。

“昨夜北方狼烟,你可知晓?”

“己有人回报。”

姬无咎未回头,“烽燧守卒称是误燃。”

“不是。”

范歧声音极轻,“是我下令点燃的。”

姬无咎缓缓转身,眼神锐利如刃。

“我需要你离开王宫,亲自来一趟。”

范歧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你还敢不敢信我。”

姬无咎盯着他,足足十息。

然后,他微微颔首,未语,径首走向阶梯。

石门闭合,书架归位。

他穿过书房,未惊动仆从,悄然出院。

夜风拂面,衣袍猎猎,袖中黑玉标记贴着手臂内侧,冰冷依旧。

公孙越从屋脊跃下,落地无声,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行于街巷之间,脚步节奏始终相隔七步。

临近宫门暗道入口,姬无咎忽然停下。

“明日校场,你带三百骑待命。”

“是。”

“不列阵型,不解甲,不收兵器。”

公孙越眼神一凛:“要动手?”

“等我一声令。”

姬无咎说完,迈步走入暗道。

公孙越立于原地,握紧陌刀,指节发白。

密室内,范歧独自伫立沙盘前,伸手拔出插入沙盘的枣木杖。

杖底沾了些许细砂,他轻轻抖落,动作缓慢。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另一枚竹筹,通体漆黑,长度远超其余,迟疑片刻,最终将其藏入袖中。

油灯忽闪了一下。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缝隙,仿佛能穿透层层屋瓦,看见那轮悬于中天的冷月。

姬无咎踏上归宫石阶时,东方天际仍未见亮。

他左手按在暗道出口铁栅上,金属冰凉。

远处传来巡卫铠甲碰撞声,由远及近,又渐渐离去。

他闭了闭眼,再睁时,眸中己无波澜。

袖中黑玉标记的棱角,正抵着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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