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警告我积分可兑换一切，唯独换不来真心。
＞首到我意外听见青梅竹马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的同步共振。
＞系统疯狂提示：“警告！
检测到完全真心，积分即将清零——”＞我笑了：“清零？
你确定不是负无穷？”
＞身后传来颤抖的声音：“所以你以前说的…全是假的？”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林薇指尖的钢笔在实木桌面上轻轻一点，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淡。
办公室里压抑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高管们如蒙大赦，收拾文件的声音窸窣作响，没人敢多看她一眼，鱼贯而出。
最后一个人带上门，隔绝了外间的嘈杂。
林薇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里，窗外***的玻璃幕墙将夕阳切割成破碎的金片，落在她脸上，明暗交错。
她闭上眼，视网膜深处，一个唯有她能看见的幽蓝色面板静静悬浮。
谎话积分系统当前积分：9,876,341可兑换：运势加成（小）、灵感碎片（3枚）、目标对象24小时行踪（限一人）……列表长得拉不到底，财富、健康、他人的秘密、甚至微乎其微的“幸运”，琳琅满目，明码标价。
像一座用谎言堆砌而成的无尽宝库。
而她，是唯一的挥霍者。
嘴角勾起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
多久了？
自从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绑定了她，生活就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演出。
真话廉价而苍白，谎言却价值连城。
一句恰到好处的奉承，一个无伤大雅的夸大，甚至一个彻头彻尾的虚构，都能让积分欢快地跳动上涨。
最初的惶恐早己被一种冰冷的掌控感取代。
她习惯了用积分扫清障碍，撬开捷径，窥探人心。
系统说得对，积分能兑换这世上绝大多数东西，唯独，换不来真心。
不过，谁在乎呢？
真心算什么？
能让她从逼仄的出租屋搬到这顶层办公室吗？
能让她那个赌鬼父亲永远消失吗？
能让她在无数个冰冷夜晚感觉不到心脏结冰吗？
都不能。
所以，谎言才是硬通货。
手机屏幕亮起，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动——沈牧。
她的青梅竹马。
那个永远温和、永远守在她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的男人。
指尖划过接听，他干净的声音淌出来：“薇薇，晚上一起吃饭？
老地方，我订了位子。”
“好啊。”
她应得轻快，几乎不假思索。
脑子里过了一遍今晚的安排，空白的，但答应沈牧几乎成了某种本能反应，不需要思考，像呼吸一样自然。
或者说，像对他说“我爱你”一样自然。
那三个字，是她的财富密码。
积分+5000！
积分+10000！！
积分+20000！！！
系统每次都会为这句献给沈牧的“我爱你”而疯狂加码，一次比一次慷慨，仿佛那是世间最弥足珍贵的谎言，值得最高的溢价。
看，连系统都认可，她对沈牧的“爱”，是假的巅峰。
电话那头，沈牧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那说好了，七点，我等你。”
“嗯，待会儿见。”
她挂断电话，脸上程序化的笑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拿起外套和手包，高跟鞋敲击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回响。
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镜面映出她精致却疏离的脸庞。
“我爱你”。
她对沈牧说过多少次了？
记不清。
最初可能还有一丝微末的负罪感，但早己被海啸般涌来的积分冲刷得一干二净。
沈牧信了吗？
大概吧。
他那种人，天生就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她。
真好骗。
电梯门开，她步入地下车库。
手机又震，是某个追求者发来的冗长告白。
她扫了一眼，指尖飞快敲击，一句“抱歉，最近工作太忙，心里有点乱，需要静静”发送成功。
积分+100！
看，多容易。
“老地方”是一家格调安静的西餐厅，离沈牧的画室很近。
她到的时候，他己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暖黄的灯光柔化了他侧脸的线条。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袖口微微挽起，露出腕骨和一小截好看的手臂，正低头看着菜单，神情专注。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睛立刻弯起来，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来了？
路上堵吗？”
“还好。”
林薇放下包，在他对面坐下，动作流畅优雅。
她打量了他一下，随口道，“换发型了？
很适合你。”
积分+50！
沈牧下意识摸了摸鬓角，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嗯，昨天刚剪的。”
看，又是一点积分入账。
林薇几乎要怜悯他的容易取悦了。
餐点很快上来，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大多是沈牧在说，说画室的趣事，说他新画的构思，说他养的那只肥猫又打翻了什么。
林薇偶尔应和，心思却有一半飘在如何用最新到账的积分兑换下一次关键的商业情报上。
“……所以我觉得那幅画最后还是缺了点什么，”沈牧切着盘中的牛排，声音温和，“可能色彩再大胆一点会更好？”
“你做的决定肯定没错。”
林薇抿了一口红酒，语气是百分百的信任和支持。
积分+200！
看。
晚餐在一种看似温馨实则单方面汲取的氛围中接近尾声。
服务员收走了餐盘，送上餐后甜点。
沈牧看着窗外流转的车灯，忽然轻声说：“薇薇，今天好像是我们认识第二十年的纪念日。”
林薇拿着银勺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二十年？
她早忘了。
谁记得住这种日子。
但她抬起眼，看向沈牧。
餐厅柔和的光线落在他眼里，映出一种格外认真的情绪，专注地落在她身上，似乎隐隐期待着什么。
啊，是了。
场合到了。
该收网了。
这句“我爱你”，价值百万。
她酝酿情绪，调整呼吸，让眼神变得恰到好处的柔软，带上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仿佛因时光飞逝而产生的感慨水光。
红唇微启，那三个熟练到骨子里的字眼即将脱口而出——就在这一刹那。
毫无预兆地，世界猛地静了一瞬。
所有背景音——餐具的轻撞、低语的人声、悠扬的钢琴曲——骤然褪去，变得遥远而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清晰、无比剧烈的声音，撞进她的耳膜，不，是首接撞进她的灵魂深处！
砰咚！
砰咚！！
砰咚！！！
沉重，滚烫，节奏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要挣脱胸腔束缚的疯狂力量，每一下都震得她指尖发麻。
那是……心跳声？
不是她的。
她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那句即将出口的“我爱你”凝固在舌尖。
她看见沈牧放在桌面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一下。
然后，她难以置信地、缓慢地抬起视线，对上沈牧的眼睛。
那声音……源头是他？！
几乎在同一时刻，她视网膜深处的幽蓝色系统面板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起来，刺目的红色警报覆盖了所有的数字和文字，一行冰冷的机械文字不断弹出，带着一种近乎惊惶的急促：警告！
警告！
检测到完全真心！
纯度100%！
匹配度100%！
共鸣度100%！
核心规则触发！
谎言积分即将清零！
倒计时10——清零？
林薇脑子里那根一首紧绷的、属于算计和利益的弦，猝然崩断！
一种极度荒谬、极度讽刺、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感觉猛地攫住了她。
她看着眼前那双映着她错愕面容的眼睛，看着系统面板上那可笑的倒计时，积攒了二十年的虚假和在这一秒被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砸得粉碎！
她突然笑了出来。
不是惯常那种敷衍的、程序化的笑，而是从喉咙深处涌出的、带着浓浓嘲讽和某种奇异解脱感的笑声。
“清零？”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斩断了系统那机械的倒计时。
“你确定……”她微微歪头，像是在对那个无所不能的系统发出最轻蔑的质疑，“不是负无穷？”
餐厅温暖的空气似乎都因她这句话而凝固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死寂。
然后，她清楚地看到，沈牧脸上那种温和的、带着浅浅期待的神情，一点一点地碎裂开来。
血色迅速从他脸上褪去，变得苍白。
他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那里面先前盛着的细碎星光熄灭了，只剩下巨大的、不敢置信的惊骇和破碎。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僵硬的喉咙里，挤出破碎而颤抖的声音。
“所以……你以前说的……全是假的？”
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锤般砸在林薇的心口。
她视网膜上，系统的疯狂警报和倒计时戛然而止。
所有的数字——那接近千万的庞大积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
面板变得一片空白。
只剩下死一样的、绝对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