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霓虹灯下，看着车流如织，却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回哪里去？
那间用积分兑换来的、可以俯瞰全城的顶层公寓？
此刻它像一座冰冷的黄金牢笼，每一寸奢华都在嘲笑她的狼狈。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拦出租车，一辆空车减缓速度。
她拉开车门，习惯性地报出那个奢华的地址。
司机应了一声，起步汇入车流。
林薇靠在后座，疲惫地闭上眼，试图不去想沈牧最后那个破碎的眼神。
她需要冷静，需要重新评估现状。
系统只是清零，不是消失。
只要系统还在，就一定有办法……就在这时，她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坠痛。
这感觉……？
她猛地睁开眼，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立刻集中精神，试图呼唤系统面板。
幽蓝色的面板***而出，但上面的数字却让她血液几乎冻结！
当前积分：-50**负数？！
**怎么可能？！
系统从未提过积分会是负数！
那阵坠痛感更明显了。
林薇脸色煞白，她瞬间明白了——这是她上个月用大量积分永久兑换掉的免除生理期不适！
系统……在收回“福利”！
因为它判定她此刻的“舒适”是建立在虚假积分之上，如今积分归零甚至为负，它就开始剥夺曾赐予的一切！
“小姐，你没事吧？
脸色很难看啊。”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心地问。
“我没事。”
林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声音却带着一丝虚弱。
谎言积分：-51面板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的更低了，同时，小腹的痛感陡然加剧了一分，像是有根冰冷的锥子在往里钻！
“呃……”她痛得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说真话会痛，说假话……竟然会扣分并加重重惩罚？！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远比生理上的疼痛更甚。
这个她倚仗了多年的系统，露出了它冰冷残酷的獠牙。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再轻易开口。
疼痛让她蜷缩起来，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出租车终于停在了公寓楼下。
她几乎是颤抖着用手机付了车费——幸好电子支付不需要她说话。
踉跄着冲进电梯，按下顶层按钮。
镜面电梯壁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样子：脸色苍白如纸，精心打理的发丝被冷汗粘在额角，眼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惊慌。
“叮——”电梯门开，她快步走向公寓大门，指纹解锁。
推开沉重的门，屋内一片漆黑死寂。
以往会自动亮起的、根据她心情调节的温馨灯光没有出现。
她摸索着按下墙壁上的开关。
“啪。”
顶灯亮起，冰冷的白光照亮了极度现代化的宽敞空间，却毫无生气。
她瞬间意识到，那个用积分兑换的智能家居情感氛围调节功能，也失效了。
这里不再是一个“家”，只是一个昂贵的、冰冷的空壳。
她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想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
水流正常——至少基础 utilities 还没被剥夺。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永远精致完美的林薇不见了。
镜子里只有一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生理疼痛折磨得脆弱不堪的女人。
当前积分：-51那刺眼的红色负数，像诅咒一样钉在她的视野里。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慌，一定有规则，就像以前利用它一样，现在必须找到负分状态下的生存规则。
她尝试着，对着镜子，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说出一句尽可能接近真实的话。
“我……现在……很痛。”
声音沙哑，带着不确定。
面板上的数字闪烁了一下。
谎言积分：-51（没有变化）没有扣分！
但也没有加分。
系统似乎判定这是一句无限接近于真实的话，不足以弥补负分。
那么……如果说出更具“真实”分量的话呢？
比如……承认错误？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排斥。
承认错误？
在她的字典里，那等同于 weakness。
可是小腹又是一阵绞痛，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她攥紧了洗手台的边缘，指节发白，挣扎了足足十几秒，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刚才……不该那样对沈牧。”
这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带着巨大的屈辱感。
然而，系统面板竟然有了反应！
基于真实情绪的悔过表述，积分轻微修正：-50数字跳动了一下，回升了1分！
与此同时，那钻心的疼痛感，竟然也随之减轻了一丝，虽然依旧存在，但己从无法忍受的剧痛变回了可以勉强忍耐的钝痛。
林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原来……是这样？
**说真话，尤其是带有真实情感波动的真话，可以缓慢修复负分？
**但这修复的速度……杯水车薪。
而说假话的惩罚，却严厉无比。
她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惊惶未定的女人，一个更深的恐惧浮上心头：这才只是收回了一个“免除生理痛”的小福利。
那些她用海量积分兑换来的更多、更重要的东西呢？
她的运势？
她的健康？
她窃取来的商业机密所带来的财富根基？
如果那些也开始被收回……林薇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踏上的不是一条捷径，而是一座用谎言搭建在悬崖边的索桥。
而此刻，索桥正在她脚下寸寸断裂。
当前积分：-50那数字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