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错缚之锁与青铜低语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嗡嗡的耳鸣声里夹杂着模糊的对话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怎么回事？
突然就晕了？”
是吴邪的声音，带着未褪尽的惊愕和一丝关切。
“吓到了吧？
小花，瞎子，不是我说你们，俩大老爷们把人堵墙角，跟收保护费似的，谁看了不迷糊？”
这调侃的调调，是王胖子。
他也在了？
“啧，我就是想问个问题，谁知道他胆子比明器上的釉还薄。”
黑瞎子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毫无愧疚之心，甚至有点意犹未尽。
“他脸色一首不好看，在下面估计就耗神了。”
解雨臣的声线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躺在了什么柔软的地方，像是沙发。
额头上覆盖着一块微凉的湿毛巾，带着淡淡的、好闻的檀香气息。
我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斤。
但那冰冷的、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却在我脑海深处无比清晰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进我的神经。
绑定错误校正程序启动…… 终极隐藏任务‘青铜门后的秘密’强制开启…… 任务发布：存活，并跟随张起灵，进入青铜门。
倒计时：71:59:12…11… 10…倒计时还在走！
不是梦！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取了我所有的氧气，我猛地抽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终于强行睁开了眼睛。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随即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雅间华丽的天花板，柔和的灯光有些刺眼。
几张脸围了过来。
最近的是吴邪，皱着眉，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心：“醒了？
感觉怎么样？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稍远一点，解雨臣站在沙发旁，手里还拿着那块毛巾，看着我，目光深邃，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露出内里铭文的瓷器。
黑瞎子靠在对面的博古架上，勾着嘴角，墨镜后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我脸上，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开场戏。
王胖子端着杯茶，站在吴邪身后，一脸“这可咋整”的表情。
而张起灵……他站在灯光阴影交界的最外围，靠着门框，双手插在兜里，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他紧抿的薄唇和下颌线。
安静得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但我却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就在这里，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张起灵好感度：66/100。
那数字像烙印一样烫在我的视野角落里。
“我……没事……”我声音沙哑得厉害，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虚软得不听使唤。
吴邪赶紧扶了我一把。
“就是……有点低血糖……吓到大家了，对不起……”我垂下眼，不敢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解雨臣和黑瞎子，拼命找着蹩脚的借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出来。
绑定错误……终极任务……青铜门……张起灵……信息过载，让我头痛欲裂。
我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战战兢兢，原来从一开始就建立在错误的基础上？
那我刷的那些好感度算什么？
现在这个“终极任务”又到底是什么鬼？！
“低血糖？”
解雨臣轻轻重复了一句，语调微微上扬，显然不信。
他把毛巾递给旁边的侍者，优雅地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我看倒像是……心里有事，吓着了？”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道。
黑瞎子轻笑一声，附和道：“可不嘛，小朋友，心里没鬼，怕什么拦路虎啊？”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解雨臣一眼。
我头皮发麻，指尖冰凉。
他们的试探来了，在我最混乱、最脆弱的时候。
吴邪似乎也觉得他俩有点过分，打断道：“行了行了，人都这样了，有什么话不能等人好点再说？”
他给我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缓一缓。”
我感激地接过水杯，温热透过瓷壁传到掌心，却丝毫驱不散内心的寒意。
因为那个倒计时，一秒一秒，在我脑子里无情地跳动着。
71:52:43三天。
我只有三天时间。
任务目标是……跟随张起灵，进入青铜门。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青铜门在哪？
十年才开一次，我怎么进去？
张起灵又凭什么带我进去？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我必须冷静。
我必须想办法。
首先，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异常，尤其是“系统”和“任务”的存在。
其次，我迫切需要关于青铜门的信息，更需要……接近张起灵的理由。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颤抖的手稳住，轻轻抿了一口水，抬起苍白的脸，努力挤出一个虚弱又带着后怕的表情。
“对不起……真的只是突然有点晕。”
我避开解雨臣的问题，目光转向吴邪，带着点恳求，“吴邪哥……我，我刚才晕倒前，好像……好像产生了点幻觉……幻觉？”
吴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嗯……”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惊魂未定，又充满困惑，“好像……听到了一种特别奇怪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很低沉地说话，又像是……青铜器在摩擦……还，还看到一个巨大的……门……”当“门”这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房间里的空气陡然凝固了。
吴邪脸上的关切瞬间变成了惊疑。
王胖子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
解雨臣交叠的双腿换了一下，眼神锐利起来。
黑瞎子嘴角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就连阴影里的张起灵，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帽檐抬起了一个极小的角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终于穿透阴影，清晰地落到了我脸上。
张起灵好感度：67/100。
又涨了！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
赌对了！
青铜门这个词，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什么样的门？”
吴邪的声音急促起来，身体前倾。
我紧紧捧着水杯，指节发白，努力回忆着原著里那扇门的模糊描述，结合自己刚才“看”到的幻象碎片，断断续续地，用一种充满恐惧的语气描述：“很大……非常大……好像在山里……上面有很多……很多看不懂的花纹……特别古老……门后面……好像有……很多秘密……”我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张起灵。
他依旧沉默，但看着我的目光，己经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探究。
“你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
或者听过相关的传说？”
解雨臣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调侃，变得极其认真。
“没有……从来没有……”我猛烈摇头，表现得更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幻觉”吓坏了，“就是突然就在脑子里出现了……特别吓人……”黑瞎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青铜门……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幻觉’出来的。”
他看向张起灵，“哑巴张，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张起灵身上。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淡，却像巨石投入死水：“他听到了。”
听到了？
听到什么？
门的低语？
终极的声音？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让吴邪几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张起灵迈开腿，从阴影里走出来，一步步走到沙发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双淡然的瞳孔里，映着我苍白失措、满是演戏痕迹的脸。
张起灵好感度：68/100。
他缓缓地，极其短暂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说出了让我血液几乎冻结的话：“他跟那扇门，产生了联系。”
联系？
什么联系？
是因为系统强行绑定的“终极任务”吗？
张起灵……他感觉到了？！
巨大的恐惧和一丝绝境中产生的、扭曲的希望同时攫住了我。
我看不懂他，完全看不懂。
他的好感度因何而涨？
他这句话是陈述，是警告，还是……某种认可？
我倒抽一口冷气，眼中的惊骇这一次，无比真实。
倒计时，在我脑中冰冷地闪烁。
71:48:19雅间内，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