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刻意，是习惯。
值夜班时掏糖缓解疲惫，指尖触到硬挺的名片边角，就会想起沈知行蹲在便利店门口喂猫时，发梢沾着的晨光。
有次科室查房，他随手把名片放在护士站，被小护士笑着打趣：“林医生，这摄影师是不是你朋友啊？
上次他送的多肉照片，我们都贴科室墙上了。”
林砚耳尖微热，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把名片小心收回来，指尖蹭过上面的相机图案。
那天傍晚，他提前结束工作，第一次主动去了沈知行的工作室。
工作室在老巷子里，门口爬着绿萝，推开玻璃门就闻到淡淡的咖啡香。
沈知行正趴在桌上修图，电脑屏幕里是天台日落的照片——不是他们交握双手那张，是更早一次，林砚靠在栏杆上喝咖啡，侧脸被晚霞染成暖橙色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沈知行抬头看见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连忙起身拉他坐下，“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加班。”
他递过一杯热可可，杯壁印着小小的玉露图案，“上次见你喜欢喝甜的，特意买的杯子。”
林砚捧着杯子，指尖传来暖意。
工作室的墙上贴满了照片，大多是城市角落的温柔——老树下打盹的老人，巷口卖糖葫芦的摊贩，还有几张他眼熟的，是医院护士站的多肉，急诊室窗外的云。
最显眼的一张在正中央，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瞬间：某次手术后，他靠在走廊窗边喝水，眉头还微蹙着，可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他睫毛上，软了一身的冷硬。
“这张……”林砚指着照片，声音有点哑。
“上次等你下班拍的，”沈知行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要是你不喜欢，我就撤下来。”
林砚摇摇头，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里自己的衣角：“不用，挺好的。”
那天他们在工作室待到很晚。
沈知行教林砚用简易的滤镜修图，林砚学得慢，指尖在键盘上磕磕绊绊，沈知行就从背后贴着他的肩膀，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耳后：“这里要调暗点，突出晚霞的颜色……对，就这样。”
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手僵在鼠标上。
沈知行也察觉到了，动作顿了顿，却没退开，只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慢慢拖动滑块。
窗外的巷子里亮起路灯，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屏幕上，像一幅安静的画。
后来，他们多了个习惯——每个月去一次动物救助站。
上次那只瘸腿的流浪猫，己经成了救助站的“明星”，见了沈知行就会凑过来蹭腿。
林砚起初不太会跟猫互动，蹲在旁边看着沈知行给猫梳毛，手指悬在半空，半天不敢碰。
“别怕，它很温顺的。”
沈知行笑着把猫抱到他怀里，小猫软乎乎的，在他掌心蹭了蹭。
林砚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首到小猫发出呼噜声，他才慢慢放松下来，指尖轻轻挠了挠猫的下巴。
沈知行举着相机，按下快门。
照片里，林砚穿着简单的卫衣，怀里抱着小猫，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比天台的日落还要暖。
入冬后的第一个雪天，林砚值完夜班，走出住院部就看见沈知行站在雪地里。
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林砚之前送他的围巾，手里拎着保温桶，鼻尖冻得通红：“我煮了羊肉汤，给你驱驱寒。”
两人躲进车里，沈知行把保温桶打开，热气瞬间弥漫开来。
林砚喝着汤，暖意在胃里散开，抬头就见沈知行盯着他的脸，笑着说：“你睫毛上沾了雪，像落了霜。”
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林砚的睫毛，动作温柔得像触碰易碎的光。
林砚没躲开，任由他的指尖落在自己脸上。
雪落在车窗上，慢慢积起一层白，车里的钢琴曲轻轻流淌，羊肉汤的香气裹着彼此的呼吸，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对了，”沈知行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摄影集，递给林砚，“我新出的，里面有一半都是跟你有关的。”
林砚翻开，第一页就是天台日落那张——他们交握的双手，远处的晚霞，角落还印着一行小字：“我的温柔，从此有了归处。”
往后翻，是他在工作室修图的样子，是他抱着小猫的样子，是他靠在走廊窗边喝水的样子，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沈知行手写的日期和短句。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照片：某个深夜，他在急诊室抢救病人，沈知行站在走廊尽头，隔着玻璃拍的。
照片里，他穿着手术服，专注地盯着仪器，而沈知行的镜头里，除了他，还有窗外悄悄升起的月亮。
下面的短句是：“你守护生命，我守护你眼里的光。”
林砚抬头看沈知行，眼眶有点发热。
沈知行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熟悉的薄茧：“林砚，我以前拍日落，是觉得它温柔；现在跟你一起看日落，才知道，原来有人一起分享的温柔，才是最珍贵的。”
那天晚上，雪停了。
两人又去了天台，裹着同一件羽绒服，喝着热可可。
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天空里，星星很亮，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
林砚靠在沈知行肩上，听他讲下次外拍的计划——想去海边拍日出，想带他去看清晨的海。
“好啊，”林砚轻声说，指尖扣住沈知行的手，“等我轮休，我们就去。”
沈知行低头，在他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温柔得像晚风：“不止日出，以后每个春天的花，夏天的雨，秋天的风，冬天的雪，我都想跟你一起看。”
林砚抬头看他，月光落在沈知行脸上，把他的眼睛映得格外亮。
他没说话，只是往沈知行怀里缩了缩，听着他的心跳声，和远处城市的喧嚣，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原来最好的时光，不是独自看遍世间风景，而是有一个人，愿意陪你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温柔的日落。
天台的风带着冬日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意。
林砚闭上眼，嘴角扬起浅浅的笑——他知道，以后的每一场日落，每一个西季，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