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像要炸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福尔马林,哦不,
是某种更刺鼻的药水味钻进鼻子。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昏暗的房梁,蛛网挂在角落。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旁边还躺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我脑子嗡的一声。这场景,我熟。
停尸房嘛。不对。我猛地坐起来,低头看自己的手。纤细,苍白,手腕上还有一个丑陋的疤。
这不是我的手。我的手因为常年握解剖刀,虎口和指节都有薄茧。
一个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原主叫许清知,一个倒霉蛋。她爹是前朝官员,
获罪被贬,她为了养活自己,女承父业,干起了仵作这行。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岗,
结果看到尸体,直接给吓死了。是的,吓死了。我,二十一世纪的首席女法医许清知,
就这么穿到了一个古代小仵作身上。操。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操蛋的现实,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许仵作,靖王殿下到了,赶紧出来验尸!
”一个公鸭嗓在外面喊。靖王?验尸?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扶着墙站起来。既来之,
则安之。在哪儿不是跟尸体打交道。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外面是个简陋的院子,
站满了人。官差,衙役,还有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男人,背对着我。他身形挺拔,
光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应该就是那个靖王了。“王爷,仵作来了。
”公鸭嗓哈着腰说。那个男人转过身。我呼吸滞了一下。这男人长得也太顶了。剑眉星目,
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就是那张脸,冷得像块冰。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
仿佛能把人从里到外剖开。他扫了我一眼,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就她?
”那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我没理他。我的职业准则里,没有讨好上级这一条。
我的眼里只有尸体。“尸体在哪?”我问,声音因为原主的关系,有点弱。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个女仵作敢这么跟王爷说话。靖王萧长夜也眯了眯眼,
指了指地上。“户部侍郎,张大人。昨夜死在自己书房,门窗紧锁。府衙初步断定,
是突发恶疾暴毙。”我走过去,蹲下身。地上的尸体已经僵硬,面色青紫,嘴唇发黑。
我伸手按了按他脖颈的皮肤,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死者男性,年龄五十上下,
死亡时间应该在六到八个小时之前。”我一边检查一边说,完全是职业本能。“这还用你说?
”旁边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官差哼了一声。“赶紧验个伤,没问题就结案。”我没理他,
继续检查。“体表没有明显外伤,但尸斑颜色不对劲。”我用手按了一下尸体的皮肤,
尸斑褪色很慢。“而且,他的指甲是樱桃红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字胡不耐烦了。
“这不是恶疾暴毙。”我站起身,看着萧长夜,语气很肯定。“是中毒。”这话一出,
周围一片哗然。萧长夜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你确定?”“百分之九十。”我说。
“要百分之百确定,必须解剖。”“解剖?!”八字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理不容的话,
嗓门都拔高了。“万万不可!毁坏尸身,可是大罪!”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看向萧长夜。
“王爷,不打开看看,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真凶,也就永远抓不到。”萧长夜盯着我,
那眼神像在评估我话里的真假。半晌,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准了。
”2“王爷三思啊!”八字胡急了。萧长夜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他立刻闭了嘴。
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个靖王,虽然冷,但是个讲道理的。“把人搬进去。”萧长夜下令。
很快,户部侍郎的尸体就被重新抬回了那个阴森的停尸房。“你们都出去。
”我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我的“吃饭家伙”。其实就是原主留下的一套粗糙的验尸工具。
小刀,骨剪,镊子。虽然简陋,但勉强能用。“本王留下。”萧长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王爷,解剖场面很血腥,可能会引起不适。”“本王上过战场,
死人堆里都睡过。”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行吧,你牛。我不再管他,
戴上原主留下的麻布手套,开始干活。古代没有无影灯,光线差得要命。
我让衙役在旁边多点了几盏油灯。我拿起小刀,深吸一口气。这具身体的记忆告诉我,
原主连杀鸡都没见过。但我不同,解剖刀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刀锋划开皮肤,
发出细微的声响。我能感觉到,身后的萧长夜,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我没空理他,
我的注意力全在尸体上。我用Y形切口打开胸腔和腹腔,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的胃里有东西。”我用筷子夹出一些半消化的食物残渣,放在旁边的托盘里。
“晚餐是鱼,还有一些青菜。没有毒。”我继续检查。“但是,他的血液颜色是鲜红色的。
”“这说明什么?”萧长夜的声音有些沙哑。“说明他死于窒息。但不是普通的窒息。
是组织缺氧。”我解释道。“这种鲜红色的血液,是某种特定毒药的标志。比如,氰化物。
”“氰化物?”他显然没听过这个词。“一种剧毒,入口即死。存在于很多植物的种子里,
比如苦杏仁。”我一边说,一边检查他的气管和肺部。“奇怪,他的呼吸道没有中毒迹象。
”这就说不通了。如果不是口服,也不是吸入,那毒是怎么进入他体内的?我皱着眉,
陷入了沉思。我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尸体的体表。我一寸一寸地,重新检查。终于,
在死者后颈的发根处,我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红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用镊子拨开头发,那个红点,像一个被蚊子叮咬的小包。我拿起一把小小的骨剪,
小心翼翼地剪开那块皮肤。“找到了。”我用镊子,从那块皮肉里,夹出了一根,
比头发丝还细的,黑色的东西。那是一根,淬了毒的,牛毛细针。“毒,是从这里进去的。
”我把针放在托盘里,展示给萧长夜看。“凶手用某种工具,把这根毒针,
射入张大人的后颈。毒素瞬间进入血液,导致他迅速死亡。这手法,干净利落,
几乎不留痕迹。”萧长夜走过来,看着托盘里的那根细针,眼神冷得像冰。
“难怪找不到伤口。”他喃喃自语。“是的。”我脱下手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现在,
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张侍郎,死于他杀。”做完这一切,我才感觉到一阵虚脱。这具身体,
太弱了。我扶着旁边的桌子,喘着气。“你,叫什么名字?”萧长夜忽然问。“许清知。
”“许清知。”他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探究。
“你验尸的手法,很特别。”他说。“本王,从未见过。”我心里咯噔一下。糟了,
表现得太专业,引起怀疑了。“家……家传的。”我随便找了个借口。他挑了挑眉,
显然不信。但他没有追问。“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人了。”他忽然说。“啊?
”我没反应过来。“这个案子,你跟进。直到,抓到真凶为止。”他看着我,语气不容置疑。
“本王身边,正好缺一个,会说话的仵作。”我:“……”我那是会说话吗?我那是科学。
3成了靖王的人,待遇果然不一样。我被安排住进了衙门后院一间独立的小院子,虽然简陋,
但比原主那个漏雨的破屋强多了。萧长夜还派了个叫陆风的侍卫给我,美其名曰保护,
其实就是监视。不过我不在乎。只要能让我解除案子,就行。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萧长夜,
去了张侍郎的书房。书房不大,已经被衙役封锁了。里面的东西,还保持着案发时的样子。
我戴上手套,开始勘查现场。“门窗是从内部反锁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陆风在一旁汇报。“凶手,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典型的密室杀人案。我走到书桌前。
桌上,笔墨纸砚摆放得很整齐。张侍郎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当时他趴在桌上,
像是睡着了。“书房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我问。“都检查过了,没什么特别的。
”一个衙役回答。我没说话,只是用我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过整个房间。现代刑侦,
最重要的是细节。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旁边的博古架上。上面摆着一些瓷器和古玩。
其中一个,青花瓷瓶,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个瓷瓶的瓶口,非常小。我走过去,
拿起那个瓷瓶,对着光看了看。“这里面,好像有东西。”我把瓷瓶倒过来,晃了晃。
一个很小的,竹制的东西,掉了出来。那是一个,很精巧的,小竹管。大概只有一指长,
一端是空的,另一端,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可以按动的机构。“这是什么?”陆风好奇地问。
我拿着那个小竹管,走到窗边。窗户上,糊着一层纸。我把竹管对准窗户纸,
按下了那个机括。“咻”的一声。一根看不见的细丝,瞬间穿透了窗户纸,
钉在了外面的柱子上。如果不是我眼尖,看到了柱子上一闪而过的反光,我甚至都发现不了。
我走出去,从柱子上,拔下了那根牛毛细针。和从张侍郎脖子里取出来的那根,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怎么回事?”萧长夜问。“凶手,根本就不在书房里。
”我举起那个小竹管。“这是一种,很精巧的暗器,可以叫它‘吹针’。凶手,在案发前,
就躲在书房外面。他用一根细管,捅破窗户纸,然后用这个吹针,把毒针射入张大人的后颈。
”“那门窗的反锁,怎么解释?”陆风问。“这就要问,张大人自己了。”我说。“他死前,
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很快,张府的管家被叫了过来。据管家说,张大人死前,
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他的学生,国子监的监生,李文博。李文博很快被带到了衙门。
他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看到官差,吓得腿都软了。“大人饶命啊!学生,
学生什么都不知道啊!”“别怕。”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
“我们只是问你几个问题。”“案发当晚,你去找张大人,所为何事?”萧长夜坐在主位上,
声音冰冷。“是……是为了,请教功课。”李文博结结巴巴地说。“说谎。”我忽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我。“你去找他,是为了你妹妹的事,对吗?”我盯着他的眼睛。
李文博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你……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我实话实说。“我猜的。”我之所以这么猜,是因为我在张侍郎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件,
不属于他的东西。一支,女人的珠钗。那支珠钗,藏在一本书的夹页里。做工很普通,
一看就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我让人查了,国子监最近,发生了一件丑闻。一个女学生,
不堪受辱,投湖自尽了。那个女学生,就是李文博的妹妹。而侮辱她的那个人,
是某个皇亲国戚。张侍郎,为了不得罪权贵,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李文博,
是为了给他妹妹,讨回公道。我的话,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彻底击溃了李文博的心理防线。他瘫在地上,痛哭流涕。“是我杀了他!是我!”他嘶吼着,
“那个畜生!他毁了我妹妹!我去找他理论,他竟然还劝我,息事宁人!”“他说,
我妹妹的清白,不值钱。他说,为了我的前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恨啊!”真相,
大白了。李文博,承认了一切。那个吹针,是他从一本西域奇闻录上看到的,自己仿制的。
案子,破了。我站在衙门口,看着夕阳。心里,有些感慨。古代的律法,真的能,
还那些冤死的人,一个公道吗?“做得不错。”萧长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转头看他。
夕阳下,他那张冰块脸,似乎柔和了一点。“王爷过奖了。”“明天,
京郊有一桩无头女尸案。”他看着我,“有兴趣吗?”我眼睛一亮。“有!
”4京郊的无头女尸案,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尸体是在一片芦苇荡里被发现的,
被水泡得有些浮肿了。最关键的是,头颅不见了。没有头,就无法确定死者身份。案子,
就成了无头案。我和萧长夜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衙役围了起来。我照例,先检查尸体。
“死者女性,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身上有多处陈旧性伤痕,应该是长期遭受虐待。
”我一边检查,一边对旁边的书记官说。“致命伤在胸口。”我指着死者心脏位置一个,
很深的刀口。“一刀毙命,凶手,力气很大,而且,很果断。”“尸体被砍去头颅,
应该是为了,掩盖死者身份。”萧长夜站在一旁,看着我,若有所思。“有办法,
找到她的头吗?”他问。“很难。”我摇摇头。“芦苇荡这么大,水流又急。
凶手如果把头扔进水里,恐怕早就冲走了。”“那怎么办?”陆风皱着眉,“找不到头,
这案子,怎么查?”“找不到头,就从身体上找线索。”我说。我让衙役,把尸体,
抬回了义庄。这一次,萧长夜没有再跟着我进解剖室。他只是,站在门口。我仔细地,
清理着尸体身上的淤泥。忽然,我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一些,
红色的,纤维。我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那些纤维,夹了出来。然后,我在死者的手腕上,
发现了一个,很淡的,牙印。那个牙印很小,不像是成年人的。我心里,有了一个,
大概的猜测。我走出解剖室。萧长夜还在门口等着。“有发现了?”“嗯。”我点点头。
“我需要,去一趟,城里的染布坊。特别是,只染红色布料的。”陆风很快就查到了。
京城里,专门染红色布料的,只有一家。叫,“苏记染坊”。我们赶到的时候,染坊里,
工人们正在忙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染料味。染坊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看到我们,一脸谄媚。“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你们这儿,最近,
有没有失踪的工人?”我开门见山地问。老板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啊。官爷,
我们这儿,都是签了长契的,跑不了。”“是吗?”我拿出那个,装着红色纤维的小布包。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老板看到那个纤维,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这……这就是我们染坊的布料啊。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我说。“我就是想问问,
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二十岁左右,身上有伤,而且,还有一个孩子的女工?
”老板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没……没有……”“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库房。
”萧长夜忽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在库房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我们找到了。一个,大概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被绑着手脚,
嘴里塞着布,藏在一个巨大的染缸后面。小男孩,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看到我们,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我走过去,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拿掉他嘴里的布。“别怕,
”我摸了摸他的头,“我们是来救你的。”然后,我看到了,他手腕上,那个,已经结痂的,
牙印。和,女尸手腕上的那个,一模一样。真相,呼之欲出。那个无头女尸,
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在我们的追问下,染坊老板,终于,全招了。死者叫阿秀,
是他们染坊的工人。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被老板看上了,强行霸占了。阿秀不堪受辱,
想要带着孩子逃跑。结果,被老板发现了。争执中,老板失手,杀了阿秀。为了毁尸灭迹,
他残忍地,砍下了阿秀的头,扔进了河里。然后,把尸体,抛到了芦苇荡。而他们的孩子,
被他关了起来,准备,卖给人贩子。禽兽不如。案子,又破了。我抱着那个,
还在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心里,一阵发堵。回去的路上,马车里,气氛很沉闷。“那个孩子,
你会怎么安排?”我问萧长夜。“送去,京城的育幼堂。”“嗯。”“许清知。
”他忽然喊我。“嗯?”“你好像,很喜欢孩子?”他问。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还好。”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深。“以后,你想要,可以自己生。
”我:“……”这个靖王,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开始,耍流氓了?5自从无头女尸案之后,
我在京城的“凶案圈”里,算是出了名。大家都知道,靖王身边,跟了个女仵作。模样挺俏,
验尸的手段,却邪乎得很。再离奇的案子,到了她手里,不出三天,准能破。于是,
我成了个大忙人。今天,城东发生命案。明天,城西发现焦尸。我几乎,每天都泡在义庄里。
萧长夜,也几乎,每天都陪着我。他好像,很闲。这天,我刚验完一具,
被砍了三十多刀的尸体,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一出解-门,就看到萧长夜,
靠在门口的柱子上。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喏。”他把食盒递给我。我打开一看,
是京城最有名的,德月楼的,水晶虾饺。还冒着热气。我眼睛一亮,也顾不上洗手,
直接就开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
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王爷,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我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他给我倒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把茶杯推到我面前。“你想多了。
”他耳根,好像,有点红。“哦。”我应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吃。我就是,随口一问。
他这种,天潢贵胄,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这种,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小仵作。“对了,
”我吃完最后一个虾饺,擦了擦嘴,“下午,我要去一趟,乱葬岗。”“去那儿干嘛?
”他皱眉。“前几天,挖出来那几具无名骸骨,我想去看看,现场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陪你。”“不用,”我摆摆手,“那种地方,又脏又臭的,不适合您这种,贵人。
”“本王说,陪你。”他语气,又变得,不容置疑。行吧。乱葬岗,在京城郊外。是专门,
扔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的地方。我们到的时候,正是午后,太阳最毒的时候。空气里,
弥漫着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陆风,已经快吐了。萧长夜,倒是,面不改色。
我戴上手套和口罩,开始,在那些,被翻出来的土堆里,仔细地翻找。那几具骸骨,
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白骨化了。根据骨骼判断,是三男两女。死亡时间,都超过了五年。
衙门,早就当成陈年旧案,不打算管了。只有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
我在其中一具女性骸uto骨的,盆骨上,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钻孔。那个钻孔,
非常圆滑。不像是,野兽啃咬的。倒像是,人为的。“找到了!”我忽然,在一个土堆里,
刨出了一个,生了锈的,铁器。那东西,造型很古怪。像个,手摇的钻头。我拿着那个钻头,
比了比,那具女尸盆骨上的孔。大小,刚刚好。“这是什么?”萧长夜问。“一种,刑具。
”我的声音,有些冷。我在现代,处理过一个,连环杀人案。那个变态杀手,
就喜欢用这种工具,折磨受害者。他会,在受害者还活着的时候,在她们身上,钻孔。难道,
古代,也有这种变态?“这几个人,恐怕,不是死于意外。”我说,“而是一起,
连环杀人案。”“而且,凶手,很可能,还在继续作案。”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
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潜伏了五年多的,连环杀手?这,绝对是,震惊朝野的,大案。
萧长夜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查。”他只说了一个字。“从五年前,京城所有的,
失踪人口,开始查。”6接下来的日子,整个京兆府,都忙翻了。五年前的卷宗,
堆得像山一样高。我和萧长夜,几乎,是以衙门为家了。我们把,所有失踪人口的特征,
和那五具骸骨,进行比对。终于,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他们都是,京城附近的,流浪汉。
或者,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失踪,根本,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个凶手,非常聪明。他选择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边缘人群。
就算他们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去报官。“这个人,一定,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我看着墙上,画着的人物关系图,分析道。“他,很谨慎,很小心。甚至,可能,
就生活在我们身边。”“他享受的,是杀戮的过程。而不是,结果。”“他,甚至可能,
是一个,看起来,非常体面的人。”萧长夜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在那些卷宗里,
忙碌的身影,眼神,有些复杂。“许清知,”他忽然说,“你好像,很了解,这种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当然了解。在现代,我研究过,无数个,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
可我,该怎么跟他解释?“看……看书看的。”我只能,继续撒谎。他,没有再追问。
“我们查了,五年前,在乱葬岗附近,所有,有能力,制作那种,特制钻头的人。”陆风,
拿着一份名单,走了进来。“只有一个。”“城西,‘鬼手张’。”“鬼手张”,
是京城一个,非常有名的,工匠。据说,他那双手,巧夺天工。无论是,多么精密的机关,
还是,多么复杂的锁具,到了他手里,都能做出来。但是,这个人,性格很古怪。深居简出,
从不与外人来往。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铺子里,打铁。那是一个,很阴暗的,
小屋子。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铁器。鬼手张,是个,又矮又瘦的,老头。
看到我们,眼皮都没抬一下。“官爷,有事?”“五年前,你是不是,做过一个,
这样的东西?”我拿出,那个钻头的图纸。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做过。
”“谁让你做的?”“一个,年轻人。”他说,“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只说,是用来,
钻木头的。”“那个年轻人,长什么样?”“忘了。”他摇摇头,“干我们这行的,只认钱,
不认人。”线索,好像,又断了。我有些,不甘心。我在他那间,乱糟糟的铺子里,
四处打量。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忽然,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
木雕上。那个木雕,雕的是一个,佛像。但是,那个佛像的表情,非常诡异。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