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见他出来,笑眯眯地把盒子递过来:"给,见面礼。
"盒子里是些泛黄的照片,最上面一张是家侦探社的招牌,黑底金字写着"随意侦探社",旁边还刻着个小小的"宇"字。
林宇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他自己刻在门楣上的字,居然和这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我年轻时候开的。
"李建国摸了摸照片,指腹蹭过那"宇"字,"当年就租在你这屋,后来老伴儿嫌我总不着家,就把铺子盘出去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那影子组织,你可得当心点。
他们的后台硬得很,创世生物的老板就是他们的人,当年我追过一个案子,查到一半就被上面压下来了。
"林宇拿起照片,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字上,泛出温润的光泽。
"李叔,您当年追的是什么案子?
"老头的眼神暗下去,像是落了层灰:“二十年前,有个研究员从创世生物的前身——一家私人实验室跑出来,手里拿着份实验记录,说他们在用流浪汉做活体实验。
我找到他的时候,人己经快不行了,临终前把记录塞给我,说要救救那些被关起来的人。”
他顿了顿,指节敲了敲铁皮盒:“后来我把记录交给警方,案子却不了了之。
再后来,那研究员的家人突然搬离了星城,我去打听,老街的街坊说,半夜看见黑西装把他们架上了车。”
林宇的目光落在照片里侦探社的窗台上,那里摆着个眼熟的陶瓷猫摆件——和他现在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个,简首一模一样。
那是他上周在废品站淘到的,老板说是什么“老物件,不值钱”。
“李叔,”他突然开口,“您认识一个叫苏志强的人吗?
苏瑶的父亲。”
李建国的手猛地一顿,饼干盒差点掉在地上。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发紧,“那研究员……就叫苏志强。”
屋檐下的风铃突然叮铃作响,陈风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脸上还带着薯片渣:“查到了!
创世生物的老板叫赵天雄,早年是混黑道的,后来洗白做生物科技,其实就是借着研究的幌子,给地下钱庄提供新型***。”
他把屏幕转向两人,上面是赵天雄的照片,一张肥头大耳的脸,左眼眉骨有块刀疤,“还有,苏瑶妈妈当年是实验室的护士,因为帮苏志强藏记录,被赵天雄的人逼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
煤球从桌底钻出来,跳到李建国腿上,用头蹭他的手。
老头摸着猫的背,突然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
苏瑶脖子上的淤青,和当年那些被赵天雄控制的人一模一样——是被一种特制的电击项圈勒的。”
林宇突然想起苏瑶手腕上的划痕,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昨天在医院说,要把芯片里的证据交给记者。”
他站起身,“我们得去保护她。”
“晚了。”
陈风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赵天雄的人一小时前己经去了医院,苏瑶不见了。”
三人赶到医院时,苏瑶的病房己经空了,床单上有摊暗红的血迹,墙角的监控线被剪断了。
护士说,早上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把苏瑶推去做检查,就再也没回来。
“他们往地下室去了。”
李建国突然指向走廊尽头,“那下面有个废弃的太平间,早年是赵天雄的人用来藏东西的。”
地下室的楼梯积着层厚灰,扶手锈得一碰就掉渣。
陈风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墙壁,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刻的。
“这些是编号。”
他蹲下身,用手指拂过其中一道,“73、74、75……像实验体的编号。”
太平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苏瑶的惨叫声。
林宇一脚踹开门,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把她往手术台上按,赵天雄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支装满绿色液体的针管。
“来得正好。”
赵天雄转过身,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苏小姐不肯配合,林先生不如劝劝她?
毕竟这基因编辑液,可是用她父亲的研究成果做的。”
苏瑶挣扎着摇头,眼泪混着血从脸上淌下来:“我爸爸不是自愿的!
是你们逼他的!”
林宇突然想起李建国说的活体实验,心脏像是被攥住了。
他摸出藏在口袋里的折叠刀,刚要冲过去,却被陈风拉住。
少年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是枚小小的电磁脉冲器——昨天刚从网上买的,说是“能让方圆五米的电子设备失灵”。
“等我信号。”
陈风低声说,手指在手机上飞快操作。
赵天雄正要把针管扎进苏瑶的胳膊,太平间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陈风按下了脉冲器。
所有的监控设备发出刺耳的杂音,两个白大褂身上的对讲机突然爆炸,冒出黑烟。
“动手!”
林宇大喊一声,扑向离他最近的白大褂,折叠刀划破对方的手腕,针管“哐当”掉在地上。
李建国不知从哪摸出根拐杖,狠狠砸在另一个男人的膝盖上,动作干脆利落,一点不像年过六旬的老人。
赵天雄见状不妙,转身就往太平间深处跑。
林宇追过去时,才发现里面还有个暗门,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墙上挂着一排排玻璃罐,里面泡着些看不清的器官,福尔马林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
“你父亲的研究,本该救死扶伤。”
赵天雄的声音在通道尽头响起,带着病态的兴奋,“是我让它变得更有价值——只要给那些有钱人注射一点,他们就会永远依赖我,乖乖把钱送上门。”
林宇突然停住脚步,通道尽头的墙上贴着张老照片,是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面有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和苏瑶的父亲握手,那男人的左眼眉骨,也有块淡淡的疤痕。
“你就是当年那个背叛他的助手?”
林宇的声音发颤。
赵天雄笑了,笑声在通道里回荡:“是我帮他把研究卖了好价钱,他却想报警?
真是不识抬举。”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把枪,“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就留下来陪这些‘实验品’吧。”
枪声响起的瞬间,煤球突然从林宇怀里窜出去,扑向赵天雄的脸。
男人惨叫着后退,枪掉在地上。
林宇趁机冲过去,一拳砸在他的刀疤上,打得他踉跄着撞在玻璃罐上。
“哗啦——”罐子碎了一地,福尔马林溅了两人一身。
赵天雄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赶来的李建国用拐杖抵住喉咙。
“二十年了,赵天雄,你欠苏家的,该还了。”
老头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林宇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苏瑶,她的手还在抖,却紧紧攥着从赵天雄口袋里摸出的U盘——里面是所有实验记录的备份。
“谢谢你。”
她抬头看着林宇,眼里含着泪,“我爸爸总说,这世上总有愿意相信真相的人。”
林宇突然想起自己扔掉的入职通知书,想起事务所门口的梧桐树叶,想起陈风嚼着薯片敲代码的样子。
原来所谓自由,从来不是随心所欲,而是有勇气守护那些值得的东西。
回到老街时,天己经亮了。
陈风把电动车停在事务所门口,车筐里的可乐罐叮当作响。
李建国抱着煤球,摸着门楣上的“宇”字笑:“当年我给侦探社取名‘随意’,是想活得随性点,后来才明白,有些事,半点都随意不得。”
林宇看着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办公桌上,那个陶瓷猫摆件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陈风突然指着电脑屏幕喊:“有新委托了!
有人说他家的阁楼闹鬼了,给的钱够我们换台新电脑!”
煤球从李建国怀里跳下来,蹭了蹭林宇的裤腿,绿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林宇突然笑了。
他知道,这随心事务所的冒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