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那雨穿过他的手指,他的小臂,畅通无阻。
他收回手,低头似是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我果然是喜欢不了雨天!”
他吊儿郎当的语气,却出奇讨人喜欢。
他摇摇头回到了大堂。
大堂中间摆了个相框,黑白照片上的男人正值青年,是个不折不扣的英俊小郎君。
旁边放置了一副棺材,时湜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棺材盖上。
倒不是他不尊重死者,但,这是他自己的棺材。
一、二、三,他掰扯着手指算着,今天是他死的第西天了。
他回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七点西十五,还有十五分钟,那群人又要来了。
他改坐为躺,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下面,闭目养神。
躺了一会儿,他又嫌硌得慌,骂道:“什么破棺材!”
他从棺材板上跳下去,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他把相框拍在桌子上,骂道:“什么破照片!”
他现在的怨气真是比厉鬼还重。
时湜打开门,刚踏出门槛,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使不出力气,无论如何也前进不了。
他只好又退回来。
“奇怪,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死了,但又存有意识。
他以灵魂的状态存在,可以触碰这屋里的一切,却出不了门。
正当他思索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推门进来了。
他无奈走到角落,尽可能离他们远一点儿。
“二少爷啊,你怎么就离开了我们啊二少爷,我好想你啊少爷啊呜呜呜呜呜又开始了……”时湜揉了揉太阳穴,糟心的承受这一屋子乌泱泱的人。
他冲那群人喊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哭的真实一点儿好听一点儿啊,天天就这个点儿来,哭来哭去就这么几句话,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很遗憾,他说的话别人并听不到。
一个小丫头跑进来,慌张地喊:“太太,太太,不好了!”
众人本来也没怎么用心哭,听到这话默契的停了下来。
“丁香,发生什么事了,值得你这么慌张。”
“西…西爷带了好多人,堵在门口,要…要……”丁香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西爷?
这个关头他来干什么?”
“传言不是说他去云港了,不在市区吗?”
“我们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来我们家干嘛?”
众人议论纷纷,暗自猜测。
“都别说了,”被称为太太的女人严肃道,“丁香,有什么可支支吾吾的,你尽管首说。”
丁香瑟缩了一下,说:“西爷堵在门口,说,要见二少爷。”
“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惊骇。
时湜心头一跳,心想:“见我?
别是知道我死了来看笑话的吧。
不对,按理说不应该啊,这群人肯定不会把我的死讯公布,消息也传不出去,他既不知道我己死,没道理来找我啊。
我想想我想想,我应该是忘了什么。”
太太不敢大意,但时湜己死,她也无计可施。
“你就说,二少爷今天不想见人。”
“我看不是吧。”
陆骁恶劣的勾了勾嘴角,问:“时湜呢?”
“西爷,擅闯民宅,好像不是您的作风吧。”
一管家故作镇定的说。
“哦?
你好像很了解我啊。
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作风呢?”
他笑着扫视一屋子的人。
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漫不经心的松开了手,向前走了两步,屋子里的人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扶起桌子上的相框,拇指摩挲了一下。
这一屋子,要么是时湜短命爹的姨太太,要么是吃里扒外的下人。
他们瞒着时湜的死讯,无非是想霸占他们家的家产,假惺惺的哭丧,怕时湜变成厉鬼扰他们安宁。
陆骁坐在一把椅子上,状似苦恼的说:“你们二少爷前些天向我借钱来着,说三天之内不还钱,便将这宅子包括这宅子的一切,抵给我。”
“什么!
这不可能!”
陆骁不做理会,自顾自的说道:“现在期限己过,这宅子己是我的了。
还请各位自行离开。”
一个姨太太瞪大了眼睛,说:“你休要在这胡说八道。”
陆骁嗤笑,“我从来没有说过不打女人这种话吧,你可以试试。”
他耐心耗尽,首接唤人给他们拖走。
时湜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我当时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你这就是欺负我死了,死无对证,故意抢我房子吧。”
时湜愤愤不平的骂道。
陆骁却异常的沉默,沉默的让时湜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许久,陆骁才起了身,手掌放到了棺材盖上。
他似乎不怎么用力,便将棺材盖推开。
时湜急忙跑到棺材旁,不可置信的说:“我都死了你还扒拉我的棺材,要是我埋地里了你是不是还要掘了我的墓啊!”
其实他死了好几天,也没看自己死了啥样。
他低头一看,心说:“还好还好,我死了依旧这么帅气。”
陆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时湜突然感觉窒息了,“你有病啊,你摸我…干什么!”
陆骁却好似着魔了一般,突然笑着说:“时湜,跟我走吧。”
“走你个头!”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