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排那个男生穿着干净的校服,领口扣得整整齐齐,睫毛很长,眼睛又大又亮,笑的时候嘴角有个小梨涡——是真的好看。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没看到,我注意他干啥?”
“你怎么不注意啊!”
凡萌有点急,“不过我听他朋友说,他有女朋友了,而且他女朋友跟你是一个类型的!”
“喂,我是男的,你别太离谱。”
温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他早就听班里的同学说过,那个男生叫林浩,他女朋友是隔壁班的,性格沉默寡言,长得也白净,跟他确实有点像。
他平时不爱凑热闹,但班里的八卦,多少还是会听一点。
第二天早上,王娜突然说要换座位。
温竹抱着自己的课本,跟着指示往新座位走,走到第三排的时候,他愣住了——他的新座位,正好在林浩的前面。
林浩大概是第一天没认全人,看到温竹坐下,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温竹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没回头,却在心里笑了笑——他不在乎林浩是男生还是女生,他只喜欢漂亮的东西。
上课铃响的时候,温竹故意把自己的文具盒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文具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喂!
你东西掉了”温竹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浩的眼睛。
那双眼比他昨天看到的还要亮,带着点笑意。
温竹笑了笑,声音放软了些:“麻烦你了,我的桌子有点歪,你能帮我搬一下吗?”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吹得教室后窗的梧桐叶沙沙响。
林浩刚把课桌搬到靠窗的位置,指尖还沾着桌角的灰,便垂着眸坐了下来——他校服领口扯得有些松,露出半截线条利落的锁骨,皮肤是健康的蜜色,在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里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显然没打算再开口,方才搬桌子时的沉默像层薄纱,还罩在他周身。
“哟,温竹,这开学第一天就跟人‘结梁子’,出门没看黄历吧?”
后排传来赵磊戏谑的声音,他趴在桌子上,半边脸埋在臂弯里,语气里的贱兮兮几乎要溢出来,周围几个男生跟着低笑,细碎的笑声在刚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格外明显。
温竹没回头,只是指尖轻轻蹭了蹭校服衣角。
他的视线落在斜前方的林浩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林浩侧脸的轮廓上——少年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睫毛不算长,却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说话时偶尔会露出一颗虎牙,尖得像小钩子,轻轻蹭过下唇时,竟让温竹的心脏莫名发紧。
“好了,安静。”
班主任李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声音透过讲台的麦克风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现在开始上开学第一节课,数学。”
“不是吧——”左侧突然传来凡萌崩溃的哀嚎,他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脸埋进臂弯里,声音闷闷的,几乎要带上哭腔,“开学第一天就上数学?
还不如让我去操场跑二十圈!
那些公式看一眼都要在我脑子里打架了!”
温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凡盟的抱怨。
他的余光始终没离开林浩,像黏在对方身上似的——林浩正低头翻着数学课本,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划过,指节分明,连翻书的动作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劲。
温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心里的念头疯狂滋长:他的眼睛真亮,像浸了光,还有那颗虎牙,要是能……能让它只属于自己就好了。
他脸上依旧平静,甚至还微微垂着眸,一副乖巧模样,只有攥紧衣角的手指,泄露了心底的汹涌。
“黑皮同、同学,”温竹终于开口,声音放得很软,带着点刻意的怯意,他轻轻戳了戳林浩的胳膊,“刚才老师讲的那道题……我没听懂,你能再跟我说一遍吗?”
林浩转头看他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黑皮”两个字刚落进耳朵,他心里就窜起一股无名火——操,神他妈的黑皮?
没长眼睛看桌角的名字牌?
他压着脾气,下颌线绷得更紧了,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的暴躁:“我叫林浩。
再敢叫一次黑皮,我就找人堵你。”
话虽狠,可他的眼神在落到温竹脸上时,还是顿了一下。
温竹生得极好看,一双桃花眼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委屈,鼻尖也透着点粉,没长开的脸还带着点少年人的软,却又比寻常男生多了几分精致,竟有些偏向女性的柔美。
林浩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连攥着课本的手都松了松。
可温竹没接话,反而眼眶更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脸颊往下掉。
“同、同学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双桃花眼哭得湿漉漉的,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林浩,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李老师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她皱着眉,眼神严厉地扫过林浩,显然是看到了这一幕。
温竹垂着眼,眼泪还在掉,可没人注意到,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得意——那得意藏在湿漉漉的泪光里,快得像错觉。
林浩恶狠狠地瞪向温竹,可在对上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时,心里的火气瞬间就灭了大半。
他攥了攥拳头,最终只撂下一句没什么气势的狠话:“小子,放学别走。”
说完,他便跟着李老师往办公室走,背影有些僵硬,甚至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温竹还在哭,肩膀微微耸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瞬间,温竹脸上的楚楚可怜就淡了下去。
他抬手擦了擦眼泪,指尖蹭过眼角,将最后一点湿润拭去,眼神瞬间变得冷漠。
(不太好相处啊……看来想让他把眼睛“借”我玩玩,是没那么容易了。
)他轻轻敲着桌面,心里盘算着:得想想办法才行。
“温竹,你没事吧?”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凑了过来,他个子不高,校服洗得有些发白,说话时很认真,还拍了拍温竹的肩膀,“你别害怕,放学我跟你一起走,我绝对不会让林浩欺负你!”
温竹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便移开了——这男生太普通了,普通到像张模糊的纸人,连名字都记不住。
他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点哭后的沙哑:“谢谢你。”
(他有你这种睁眼瞎的兄弟,真是八辈子积来的“福分”。
)温竹在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柔弱的样子。
另一个男生也凑了过来,一脸真诚地替林浩辩解:“温竹,你也别太生林浩的气,他其实不是坏人。
虽然他有时候会抢别人的东西,还会找几个人一起堵着一个人打,也经常同时跟好几个女生交往……但他上次还帮我捡过掉在操场的笔呢!
他真的挺好的!”
温竹依旧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心里却在想:这种蠢得无可救药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唉,温竹!
我错过了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凡萌气喘吁吁的声音,他头发有些乱,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棒棒糖,一脸懊悔地冲了过来,“我就去小卖部买个糖,怎么回来就感觉气氛不对?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八卦?”
“你错过了很多。”
温竹抬眼看他,语气淡淡的,眼神却没落在凡萌身上,而是望向了窗外——夕阳己经开始西斜,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啊?
这么大的事我居然错过了?”
凡萌急得首跺脚,脸上满是懊悔,“我还想听听是什么热闹呢,怎么就错过了!”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活像个没抢到糖的孩子。
“温竹,你不会还在生林浩的气吧?”
凡萌反应过来,又凑到温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
温竹笑了笑,眼神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闪过一丝疯狂的欲望:“当然没有。
漂亮的东西,在我这里都有特权。”
“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啊?”
凡萌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就是说不上来的怪,像你在看什么特别宝贝的东西似的。”
温竹眼底的疯狂瞬间敛去,又恢复了那副无害的样子,他笑着打哈哈:“有吗?
可能是你想多了吧。”
凡萌也没多想——他向来脑子简单,跟指甲盖差不多大,哪里能看出温竹话里的不对劲。
他只是点了点头,又开始聊起别的话题。
“对了,温竹,”凡萌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今天晚上放学你不用等我了,我要去姥姥家。”
温竹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刻意的惊讶:“你确定?
你上次不是还说,你姥姥家的菜太咸,吃一次要喝半瓶水吗?”
“这次不一样!”
凡萌拍了拍胸脯,一脸认真,“姥姥说这次做了我爱吃的红烧肉,我肯定要去啊!”
温竹笑了笑,眼神里没什么温度:“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
虽然开学才几天就出事,是有点引人注目。
)温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心里盘算着,(不过村里的那些警察,都是些废物而己,有什么好在意的)他想起之前那几个老头,眼底又泛起一丝兴奋——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现在想起来,心脏还会忍不住发紧。
那天也是这样的傍晚,夕阳把放学的小路染得通红。
温竹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哼着歌,脚步轻快。
小路两旁的野草长得很高,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音。
“哟,小竹放学回来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是住在村头的张爷爷。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手里拿着个布袋子,脸上堆着笑,皱纹挤在一起,看起来格外慈祥,“过来给爷爷看看,这么多天没见,是不是又长高了?”
温竹的脚步顿了一下,胃里瞬间翻涌起来——他最恶心这个张爷爷了,每次见了他,都要动手动脚。
可他还是压着恶心,脸上挤出乖巧的笑:“张爷爷好。
我最近都有好好吃饭,应该是长高了点。”
“可不是嘛,”张爷爷走过来,粗糙的手突然落在温竹的胸口,轻轻揉了揉,又往下滑,蹭过温竹的腰,最后落在他的腿上,来回摩挲,“小竹发育得真好,比村里其他的小子都俊。”
温竹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可他还是没躲开,只是笑着说:“谢谢张爷爷夸奖。”
“来,跟爷爷到屋里去,”张爷爷拉着温竹的手,力道很大,几乎是强硬地往自己家拽,“爷爷屋里有好多零食,都是给你留的,你肯定爱吃。”
温竹被他拉着,脚步有些踉跄。
张爷爷家的屋子很暗,还透着股霉味,桌子上放着几张皱巴巴的旧报纸,墙角堆着些杂物。
张爷爷把他按在椅子上,笑着说:“小竹你在这儿等着,爷爷去给你拿零食,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