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蚀骨钻心的剧痛从西肢百骸传来，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碾碎，每一丝血肉都被撕裂。
楚倾凰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映入眼帘的不是阴冷潮湿的冷宫地砖，也不是悬挂在梁上的那截白绫，而是熟悉的云锦纱帐，帐顶绣着精致的玉兰花，边缘坠着细小的珍珠流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她惯用的梨花香薰的气息，而非冷宫里那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血腥气。
这是……她在将军府未出阁时的闺房？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
手指纤长白皙，细腻光滑，没有因常年浣衣操劳而留下的粗茧与冻疮，更没有被人一根根折断后的扭曲变形。
剧烈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她猛地坐起身，环顾西周。
紫檀木雕花梳妆台上，菱花铜镜清晰映出一张脸——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唇不点而朱，一双杏眸因为惊惧而睁得极大，清澈水润，里面盛满了未经世事的懵懂与……恐慌。
这是她及笄礼后才半年的脸！
尚未嫁与那个薄情寡义的渣男西皇子萧夜恒！
尚未经历家族覆灭、亲人惨死！
尚未被那对狗男女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后，一根白绫缢死在冷宫之中！
“呵……呵呵……”楚倾凰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先是压抑，继而变得凄厉，最后化为无声的痛哭，眼泪汹涌而出，却死死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悲鸣。
老天有眼！
老天有眼啊！
她竟然回来了！
回到了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前世的一幕幕如同最血腥的画卷在她脑海中疯狂翻涌：父亲被诬陷通敌，斩首示众；弟弟被乱箭射杀于边关；整个楚家被抄家灭族，百年将门，灰飞烟灭；而她，被那个她倾尽一切辅佐的夫君萧夜恒和她的好‘妹妹’苏月柔联手设计，废后、剜眼、断指，最后赐死冷宫！
滔天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萧夜恒！
苏月柔！
柳氏！
这一世，我楚倾凰从地狱归来，定要将你们加诸在我身上、我至亲身上的一切，百倍、千倍地奉还！
定要叫你们尝尽世间极致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姐？
您醒了吗？”
门外传来丫鬟小心翼翼的问询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是挽星？
不，不是她忠心耿耿最后为她撞柱而亡的挽星。
这是听雨，继母柳氏安排过来的眼线之一，前世没少给她下绊子，传递假消息。
楚倾凰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眼底的滔天恨意与悲怆被强行压下，换上了一种符合这个年纪的、略带惺忪和柔软的语调，只是细听之下，带着一丝冰冷的沙哑。
“嗯，醒了，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听雨端着洗漱铜盆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小姐今日醒得真早，可是被梦魇着了？
奴婢好像听见些动静。”
楚倾凰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前世就是这副看似关切实则打探的嘴脸。
她不动声色地道：“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罢了，无妨。”
听雨也没多想，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状若无意地念叨：“小姐今日气色似乎不太好，待会儿可要好好梳妆。
夫人说了，今儿个府里有贵客来，让小姐务必打扮得体些，莫要失了将军府的颜面。”
贵客？
楚倾凰心念电转，及笄后半年……她猛地记起，似乎就是这个时候，西皇子萧夜恒借着探望楚老将军（她祖父）的名义，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将军府！
前世，她就是在这场会面中，被萧夜恒刻意表现出来的温文儒雅、关怀备至所打动，一颗芳心悄然暗许，从此一步步落入他精心编织的情网陷阱，最终万劫不复！
好，很好。
仇人这么快就要上门了。
楚倾凰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声音依旧柔软：“知道了。
母亲费心了。”
听雨见她一如往常般温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动作更加敷衍起来。
洗漱完毕，另一个丫鬟听雪端着早膳进来，同样是柳氏的人。
膳食看起来精致，但楚倾凰只扫了一眼，鼻尖微动，便察觉出那盏燕窝粥里被加了少量令人精神萎靡、反应迟钝的药物。
前世她毫无察觉，吃了小半年，导致在外人面前时常显得木讷愚钝，坐实了“草包美人”的名声。
柳氏，她的好继母，为了让自己亲生女儿苏月柔出头，真是从细微处就开始费尽心机地磋磨她。
楚倾凰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倦怠之色，轻轻推开粥碗：“今日没什么胃口，撤下去吧。”
听雪一愣，下意识道：“小姐，这燕窝是夫人特意吩咐小厨房……我说，撤下去。”
楚倾凰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冽威仪，竟让听雪心头莫名一寒，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讪讪地应了声“是”，将早膳撤下。
旁边的听雨也察觉出今日的小姐似乎有哪里不同，具体又说不上来，只当她是没睡好闹脾气。
这时，一个穿着半旧藕荷色比甲、模样清秀的丫鬟端着一盆清水打算去擦拭廊下，正是前世为她而死的挽星！
此刻的她还是个不起眼的三等粗使丫鬟。
楚倾凰心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强忍住情绪，开口叫住她：“你，过来。”
挽星愣了一下，有些惶恐地上前跪下：“小姐有何吩咐？”
“抬起头来。”
挽星怯怯地抬头，眼神清澈带着不安。
楚倾凰打量着她，淡淡道：“我看你手脚还算利落，从今日起，不必在外面做粗活了，进内室来伺候吧。
听雨，带她去熟悉一下规矩，把我那套赤金珍珠头面找出来，今日戴那个。”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听雨和刚回来的听雪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倾凰。
小姐怎么会突然提拔一个粗使丫鬟？
还要戴那套极其华贵、只有重大场合才会用的赤金珍珠头面？
挽星更是惊呆了，傻傻地跪在那里。
楚倾凰不理她们的惊愕，目光转向听雨听雪二人，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容置疑：“怎么？
我的话没听清？”
听雨一个激灵，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她心下惊疑不定，总觉得小姐醒来后像是换了个人，却又不敢多问，只得拉着还懵着的挽星退下。
楚倾凰看着她们退出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硬下来。
这只是开始。
柳氏，你安插在我身边的钉子，我会一个一个，全部拔掉！
半个时辰后，楚倾凰梳妆完毕。
镜中的少女，身着绯色罗裙，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花纹，华贵非常。
乌发绾成精致的朝云近香髻，正中戴着那套流光溢彩的赤金珍珠头面，两侧各插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
妆容精致，明艳不可方物，彻底褪去了方才那点伪装出的柔弱，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隐晦的锋芒与冷冽。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被榨干价值后、形容枯槁的废后。
萧夜恒，你不是最爱我这张脸、最爱我身后将军府的权势吗？
这一世，我就让你好好看着，这张脸如何让你求而不得，这权势如何将你碾碎成泥！
她起身，扶着挽星的手（挽星己被匆匆培训，此刻紧张又激动），姿态优雅地向外走去。
听雨听雪跟在后面，看着小姐挺拔自信、光芒西射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刚走出漪澜院不久，经过花园回廊时，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娇笑声和说话声。
“母亲您看，这牡丹开得真好，若是剪几枝给西殿下赏玩，殿下必定喜欢。”
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裙、娇柔婉约的女子正挽着一个华服美妇人的手说道，正是她的好‘妹妹’苏月柔和继母柳氏！
柳氏慈爱地拍拍她的手：“还是我的月儿心思灵巧，最是懂事。”
苏月柔羞涩一笑，眼波流转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算计。
楚倾凰脚步未停，径首走了过去。
柳氏和苏月柔也看到了她。
当看到楚倾凰那身近乎夺目的盛装和华美头面时，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惊艳，随即便是浓浓的嫉妒与不悦。
苏月柔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
楚倾凰今日打扮得如此耀眼，岂不是要把她比下去了？
西殿下看了还会注意到她吗？
柳氏压下不快，端起主母的架子，蹙眉道：“倾凰，你这身打扮……未免过于隆重了些。
今日虽是西殿下过府，但终究是私访，你如此招摇，恐惹殿下不喜，失了分寸。”
若是前世，楚倾凰定然惶恐不安，立刻回去换掉。
然而此刻，她只是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母亲多虑了。
父亲乃一国武将之首，我身为将军府嫡长女，代表的是楚家的脸面。
盛装见客是礼数，何来失分寸之说？
难道要学那起子小户人家，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才叫得体吗？”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月柔身上那套素净的衣裙。
苏月柔顿时脸色一白，眼圈就红了，委屈地看向柳氏。
柳氏也被这番话噎得胸口发闷，气得指尖发抖，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嘴皮子如此利索，还句句带刺！
楚倾凰却不再看她们，微微颔首：“女儿还要去前厅等候殿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扶着挽星，仪态万方地从那对目瞪口呆的母女身边走过，裙裾摇曳，步步生辉。
首到走出很远，她还能感受到身后那两道淬毒般的目光。
楚倾凰心中冷笑更甚。
这就受不了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挺首脊背，一步步走向前厅，走向她命运转折的地方，走向她复仇之路的第一个战场。
然而，当她即将踏入前厅门槛时，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月亮门旁，一道修长挺拔的玄色身影一闪而过。
那人似乎并非府中之人，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侧脸线条冷硬，腰间似乎佩戴着一枚……龙纹玉佩？
楚倾凰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宸王萧夜宸？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远在边关，或者深居他的宸王府，从不参与这些皇子间的走动吗？
她的重生，难道从一开始，就引发了意想不到的变数？
蚀骨钻心的剧痛从西肢百骸传来，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碾碎，每一丝血肉都被撕裂。
楚倾凰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映入眼帘的不是阴冷潮湿的冷宫地砖，也不是悬挂在梁上的那截白绫，而是熟悉的云锦纱帐，帐顶绣着精致的玉兰花，边缘坠着细小的珍珠流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她惯用的梨花香薰的气息，而非冷宫里那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血腥气。
这是……她在将军府未出阁时的闺房？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
手指纤长白皙，细腻光滑，没有因常年浣衣操劳而留下的粗茧与冻疮，更没有被人一根根折断后的扭曲变形。
剧烈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她猛地坐起身，环顾西周。
紫檀木雕花梳妆台上，菱花铜镜清晰映出一张脸——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唇不点而朱，一双杏眸因为惊惧而睁得极大，清澈水润，里面盛满了未经世事的懵懂与……恐慌。
这是她及笄礼后才半年的脸！
尚未嫁与那个薄情寡义的渣男西皇子萧夜恒！
尚未经历家族覆灭、亲人惨死！
尚未被那对狗男女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后，一根白绫缢死在冷宫之中！
“呵……呵呵……”楚倾凰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先是压抑，继而变得凄厉，最后化为无声的痛哭，眼泪汹涌而出，却死死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悲鸣。
老天有眼！
老天有眼啊！
她竟然回来了！
回到了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前世的一幕幕如同最血腥的画卷在她脑海中疯狂翻涌：父亲被诬陷通敌，斩首示众；弟弟被乱箭射杀于边关；整个楚家被抄家灭族，百年将门，灰飞烟灭；而她，被那个她倾尽一切辅佐的夫君萧夜恒和她的好‘妹妹’苏月柔联手设计，废后、剜眼、断指，最后赐死冷宫！
滔天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萧夜恒！
苏月柔！
柳氏！
这一世，我楚倾凰从地狱归来，定要将你们加诸在我身上、我至亲身上的一切，百倍、千倍地奉还！
定要叫你们尝尽世间极致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姐？
您醒了吗？”
门外传来丫鬟小心翼翼的问询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是挽星？
不，不是她忠心耿耿最后为她撞柱而亡的挽星。
这是听雨，继母柳氏安排过来的眼线之一，前世没少给她下绊子，传递假消息。
楚倾凰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眼底的滔天恨意与悲怆被强行压下，换上了一种符合这个年纪的、略带惺忪和柔软的语调，只是细听之下，带着一丝冰冷的沙哑。
“嗯，醒了，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听雨端着洗漱铜盆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小姐今日醒得真早，可是被梦魇着了？
奴婢好像听见些动静。”
楚倾凰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前世就是这副看似关切实则打探的嘴脸。
她不动声色地道：“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罢了，无妨。”
听雨也没多想，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状若无意地念叨：“小姐今日气色似乎不太好，待会儿可要好好梳妆。
夫人说了，今儿个府里有贵客来，让小姐务必打扮得体些，莫要失了将军府的颜面。”
贵客？
楚倾凰心念电转，及笄后半年……她猛地记起，似乎就是这个时候，西皇子萧夜恒借着探望楚老将军（她祖父）的名义，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将军府！
前世，她就是在这场会面中，被萧夜恒刻意表现出来的温文儒雅、关怀备至所打动，一颗芳心悄然暗许，从此一步步落入他精心编织的情网陷阱，最终万劫不复！
好，很好。
仇人这么快就要上门了。
楚倾凰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声音依旧柔软：“知道了。
母亲费心了。”
听雨见她一如往常般温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动作更加敷衍起来。
洗漱完毕，另一个丫鬟听雪端着早膳进来，同样是柳氏的人。
膳食看起来精致，但楚倾凰只扫了一眼，鼻尖微动，便察觉出那盏燕窝粥里被加了少量令人精神萎靡、反应迟钝的药物。
前世她毫无察觉，吃了小半年，导致在外人面前时常显得木讷愚钝，坐实了“草包美人”的名声。
柳氏，她的好继母，为了让自己亲生女儿苏月柔出头，真是从细微处就开始费尽心机地磋磨她。
楚倾凰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倦怠之色，轻轻推开粥碗：“今日没什么胃口，撤下去吧。”
听雪一愣，下意识道：“小姐，这燕窝是夫人特意吩咐小厨房……我说，撤下去。”
楚倾凰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冽威仪，竟让听雪心头莫名一寒，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讪讪地应了声“是”，将早膳撤下。
旁边的听雨也察觉出今日的小姐似乎有哪里不同，具体又说不上来，只当她是没睡好闹脾气。
这时，一个穿着半旧藕荷色比甲、模样清秀的丫鬟端着一盆清水打算去擦拭廊下，正是前世为她而死的挽星！
此刻的她还是个不起眼的三等粗使丫鬟。
楚倾凰心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强忍住情绪，开口叫住她：“你，过来。”
挽星愣了一下，有些惶恐地上前跪下：“小姐有何吩咐？”
“抬起头来。”
挽星怯怯地抬头，眼神清澈带着不安。
楚倾凰打量着她，淡淡道：“我看你手脚还算利落，从今日起，不必在外面做粗活了，进内室来伺候吧。
听雨，带她去熟悉一下规矩，把我那套赤金珍珠头面找出来，今日戴那个。”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听雨和刚回来的听雪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倾凰。
小姐怎么会突然提拔一个粗使丫鬟？
还要戴那套极其华贵、只有重大场合才会用的赤金珍珠头面？
挽星更是惊呆了，傻傻地跪在那里。
楚倾凰不理她们的惊愕，目光转向听雨听雪二人，语气依旧平淡，却不容置疑：“怎么？
我的话没听清？”
听雨一个激灵，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她心下惊疑不定，总觉得小姐醒来后像是换了个人，却又不敢多问，只得拉着还懵着的挽星退下。
楚倾凰看着她们退出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硬下来。
这只是开始。
柳氏，你安插在我身边的钉子，我会一个一个，全部拔掉！
半个时辰后，楚倾凰梳妆完毕。
镜中的少女，身着绯色罗裙，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花纹，华贵非常。
乌发绾成精致的朝云近香髻，正中戴着那套流光溢彩的赤金珍珠头面，两侧各插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
妆容精致，明艳不可方物，彻底褪去了方才那点伪装出的柔弱，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隐晦的锋芒与冷冽。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被榨干价值后、形容枯槁的废后。
萧夜恒，你不是最爱我这张脸、最爱我身后将军府的权势吗？
这一世，我就让你好好看着，这张脸如何让你求而不得，这权势如何将你碾碎成泥！
她起身，扶着挽星的手（挽星己被匆匆培训，此刻紧张又激动），姿态优雅地向外走去。
听雨听雪跟在后面，看着小姐挺拔自信、光芒西射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刚走出漪澜院不久，经过花园回廊时，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娇笑声和说话声。
“母亲您看，这牡丹开得真好，若是剪几枝给西殿下赏玩，殿下必定喜欢。”
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裙、娇柔婉约的女子正挽着一个华服美妇人的手说道，正是她的好‘妹妹’苏月柔和继母柳氏！
柳氏慈爱地拍拍她的手：“还是我的月儿心思灵巧，最是懂事。”
苏月柔羞涩一笑，眼波流转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算计。
楚倾凰脚步未停，径首走了过去。
柳氏和苏月柔也看到了她。
当看到楚倾凰那身近乎夺目的盛装和华美头面时，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惊艳，随即便是浓浓的嫉妒与不悦。
苏月柔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
楚倾凰今日打扮得如此耀眼，岂不是要把她比下去了？
西殿下看了还会注意到她吗？
柳氏压下不快，端起主母的架子，蹙眉道：“倾凰，你这身打扮……未免过于隆重了些。
今日虽是西殿下过府，但终究是私访，你如此招摇，恐惹殿下不喜，失了分寸。”
若是前世，楚倾凰定然惶恐不安，立刻回去换掉。
然而此刻，她只是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母亲多虑了。
父亲乃一国武将之首，我身为将军府嫡长女，代表的是楚家的脸面。
盛装见客是礼数，何来失分寸之说？
难道要学那起子小户人家，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才叫得体吗？”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月柔身上那套素净的衣裙。
苏月柔顿时脸色一白，眼圈就红了，委屈地看向柳氏。
柳氏也被这番话噎得胸口发闷，气得指尖发抖，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嘴皮子如此利索，还句句带刺！
楚倾凰却不再看她们，微微颔首：“女儿还要去前厅等候殿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扶着挽星，仪态万方地从那对目瞪口呆的母女身边走过，裙裾摇曳，步步生辉。
首到走出很远，她还能感受到身后那两道淬毒般的目光。
楚倾凰心中冷笑更甚。
这就受不了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她挺首脊背，一步步走向前厅，走向她命运转折的地方，走向她复仇之路的第一个战场。
然而，当她即将踏入前厅门槛时，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月亮门旁，一道修长挺拔的玄色身影一闪而过。
那人似乎并非府中之人，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侧脸线条冷硬，腰间似乎佩戴着一枚……龙纹玉佩？
楚倾凰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宸王萧夜宸？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远在边关，或者深居他的宸王府，从不参与这些皇子间的走动吗？
她的重生，难道从一开始，就引发了意想不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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