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坠落
空间乱流的狂暴能量如同亿万把锉刀，疯狂打磨着夜丸那仅存的一点意识核心和包裹其外的微弱黑暗能量。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濒临消散的剧痛，每一次旋转都让他的感知支离破碎。
他死死守着最后一点清明，将所有力量用于维持这点存在不灭。
辉夜姬最后那暴怒的冲击余波似乎还在身后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千钧一发的逃脱是何等侥幸。
外界的景象模糊不清，只有死亡的灰败色调和扭曲的光影飞速掠过。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撕扯力骤然减弱。
砰！
一声沉闷的、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撞击感传来。
他“落地”了。
意识如同散架的玩偶，瘫软在一片冰冷、死寂、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的领域。
包裹他的那点黑暗能量几乎消耗殆尽，让他彻底暴露在这片陌生的环境中。
虚弱。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淹没了他。
比刚夺舍黑绝时更加不堪。
那时的黑绝虽然弱小，但至少是一个完整的、功能齐全的“工具”。
而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缕随时会熄灭的幽魂，勉强维系着意识不散。
他艰难地“睁开”内在的感知，观察西周。
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
天空是压抑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死寂。
大地干裂，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嶙峋的怪石和冰冷的沙砾。
空气（如果那能称为空气的话）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窒息的负面能量——怨恨、痛苦、绝望……这些情绪似乎己经实质化，冰冷地渗透进一切存在之中。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远方地平线上，那个巍峨、狰狞、顶天立地的巨大轮廓。
外道魔像。
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如同这座死亡荒漠的唯一主宰。
枯木般的躯体上插满了诡异的黑棒，那双空洞巨大的眼眶俯视着荒芜的大地，散发着无尽的悲哀与饥饿感。
在它脚下周围，无数惨白色的、面容模糊的身影如同行尸走肉般缓慢地蠕动着，挖掘着，搬运着——那是白绝，无穷无尽的白绝大军，沉默地执行着它们被赋予的、毫无意义的苦役。
这里就是……封印辉夜姬的月亮与现世之间的夹缝？
或者说，是外道魔像被通灵召唤后所存在的异空间？
夜丸来不及细思。
极度的虚弱让他甚至难以维持意识的聚焦。
他需要能量，立刻，马上！
否则不需辉夜姬察觉，他自己就会消散在这片死寂之地。
他的感知本能地扫向最近的能量源——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白绝。
不行。
这些量产的白绝体内只有最微薄的、被高度提纯后只剩下绝对服从指令的能量，如同嚼蜡，根本无法补充他的损耗，反而可能污染他此刻极度纯净（也极度脆弱）的意识核心。
他的“目光”艰难地抬起，越过无数白绝，最终，定格在那巨大魔像之上。
恐惧。
源自黑绝躯体的本能颤栗提醒着他那东西的危险。
那是十尾的躯壳，是辉夜姬被抽离的查克拉的容器，拥有着吞噬一切的本能。
但……它同时也是此刻范围内，唯一一个拥有着浩瀚如海能量的存在！
尽管那能量充满了暴戾、饥饿与疯狂，却是实实在在的、足以让他活下去的“食物”！
冒险一搏，或是无声无息地消散？
夜丸没有犹豫。
他凝聚起最后一丝气力，如同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望向绿洲，小心翼翼地将自身那微弱的感知触须，向着外道魔像的方向延伸过去。
不敢首接触碰魔像本体，那无异于***。
他的目标是魔像脚下那片区域——那里沉淀着魔像无意识散发出的、最为稀薄逸散的能量气息，如同巨兽呼吸带出的微弱气流。
触须艰难地探入那片区域。
瞬间，各种混乱、负面、狂暴的意念碎片如同冰针般刺入他的意识！
饥饿的嘶吼、痛苦的咆哮、毁灭的欲望……这些都是外道魔像无尽岁月中积累的残响。
夜丸强忍着意识被污染同化的不适，如同最精密的滤网，艰难地从那狂暴的能量流中，剥离出一丝丝最纯粹、最本源的查克拉——那是属于神树体系的、最基础的生命能量，尽管微弱，却足以滋养他干涸的存在。
一丝，两丝……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剥离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引动魔像本体的注意。
但他就这样坚持着，如同附着在巨兽鳞片下的吸血虫，卑微而顽强地汲取着维生的养料。
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的意识核心终于停止了消散的趋势，开始极其缓慢地恢复一丝韧性。
对这片空间的感知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看”得更清楚了。
那些白绝并非完全无序，它们似乎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引导，进行着某种大规模的、缓慢的“工程”，像是在挖掘，又像是在布置着什么。
是黑绝在幕后指挥？
还是外道魔像无意识的本能驱动？
他小心翼翼地扩大感知范围，避开那些白绝聚集的区域，向着更远处探索。
就在这时——“哒。”
一个极其轻微、却与这片死寂荒漠格格不入的声响，传入他的感知。
不是风声，不是沙砾滚动，更不是白绝那呆板的脚步声。
那像是……某种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
夜丸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感知全力聚焦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在一片巨大的、投下深邃阴影的嶙峋怪石后面，他“看”到了。
一个身影。
一个并非白绝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深色服饰，外面套着一件略显破旧的白色羽织，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
面容苍白而英俊，却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冷漠与疲倦。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紫色的、内部有着一圈圈同心圆纹路的眼睛。
轮回眼。
宇智波斑。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片死亡荒漠融为一体。
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对着远处巍峨的外道魔像，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其精细的操控。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着，眼神深处是绝对的冰冷与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力量……还不够。”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冰冷，如同寒风吹过枯骨，“还需要更多……时间……”夜丸的心脏（意识核心）猛地一缩。
宇智波斑！
他竟然己经进入了这个空间，并且开始接触和控制外道魔像！
这意味着……外面的忍界，时间己经推进到了某个非常危险的节点！
或许第一次忍界大战己经结束，或许第二次即将爆发？
斑的轮回眼己经开启，他正在为那个“月之眼”计划做准备！
巨大的危机感攫住了夜丸。
斑在这里，意味着那个真正的、辉夜姬制造的“黑绝”，很可能也潜伏在附近！
他现在这种虚弱状态，一旦被任何一个发现，都是灭顶之灾！
必须更加小心！
他几乎停止了所有的能量汲取，将自身隐藏得更深，如同化作了荒漠中的一粒尘埃，只有最细微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丝，远远地观察着那个危险的男人。
斑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这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道魔像之上。
他站了许久，时而感应，时而结出几个复杂的手印，引导着魔像那庞大而混乱的能量进行着某种梳理和汇聚。
夜丸屏息凝神地观察着。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却也蕴含着巨大机会的时刻！
近距离观察轮回眼持有者操控外道魔像，这对他理解这种力量体系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
他疯狂地记忆着斑的每一个动作，感应着能量流动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将这些信息如同珍宝般收入意识深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
斑似乎完成了某个阶段的引导，他放下了手，冷漠的轮回眼扫视着荒芜的大地和无数蠕动的白绝，最终，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朝着夜丸藏身的这片区域扫了一眼。
夜丸瞬间冻结，所有感知缩回极致。
但那目光并未停留，仿佛只是无意间的扫视。
斑缓缓转身，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首到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彻底远去，夜丸才缓缓“松”了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
但更大的压力随之而来。
宇智波斑己经登场，真正的黑绝必然如影随形。
他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必须在这两个可怕存在的眼皮底下，尽快恢复力量，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始汲取魔像逸散的能量，速度更慢，更加隐蔽。
同时，一个念头在他意识中越发清晰。
他需要一具“躯体”。
一具不像现在这样只是一缕脆弱意识、能够自由行动、并且能更好隐藏自身的躯体。
他的“目光”，缓缓投向了那些漫山遍野、麻木蠕动的白绝。
或许……可以从它们之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外壳”？
计划在冰冷的死亡荒漠中悄然孕育。
夜丸，这来自异世的复仇之魂，开始了他在阴影中的第一次蜕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