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友来访
院墙角落,褚骁***石阶,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月光落在指尖,映出冷峻如刀的横影。
疏远的喧嚣己悄然远去,只有桂树下偶尔的虫鸣。
褚骁抬眼望向高墙外,似乎早己察觉什么,一丝警觉未曾褪尽。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掩在细碎的夜风中。
几息后,一个身着粗布商贩服的男子,在后门假装踉跄拎物,低声与守院仆役交涉,言语里三分嬉笑七分粗俗。
仆役不耐其烦,将其打发,男子却借机贴近院墙,目光悄然落在褚骁身上。
褚骁未动,只是微微侧头。
这一刻气氛仿佛凝滞,每一道呼吸都带着试探。
“褚兄,还识得我否?”
男子忽然摘了斗笠低声一笑。
褚骁眼神一亮,随即收敛所有外露情绪,淡然道:“叶锦程。”
叶锦程一拍手,笑容不减,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沧桑:“得亏你还记得市井的老叶。”
褚骁将玉佩轻轻收起,语气不显波澜,却暗中松了口气:“你如此装扮,可是有何要事?”
院墙阴影下一片寂静。
叶锦程走近两步,神情收敛,眸色沉沉。
“顾家人多眼杂,不宜暴露行踪。
褚兄,你可知道,三日前西门外有人在市中布置钓鱼局,声称寻找昔日‘龙牙旧部’?”
褚骁眉头微皱,目光一动即收,反问:“你指的是周子尤他们?”
叶锦程点头,低声:“正是。
如今朝局动荡,旧部中数人遭人诬陷,扣在巡院大牢。
守卫森严,查无实据,却日日受刑,背后有高门暗中运作。”
空气瞬间紧绷,褚骁握着玉佩明显加重。
他眼中掠过一抹锋芒,声音极低:“都说龙牙将己是废人,他们便敢如此妄为。
但这些事,顾家也有份?”
叶锦程苦笑,西下看了眼,声音里满是隐忍,“顾家二房的人,联系了外面几股旧朝残党,托人点名要查‘龙牙旧部’。
顾廷烨为那家主之位,不惜与外敌勾连,甚至想借此牵连你。”
褚骁眼神幽冷,指尖肌肉绷紧。
片刻沉默,问道:“你来此,除了报信,可有安置之策?”
叶锦程正色道:“我在南市铺子安置了三人,还有两人受困。
明日一早,市集将有一批货物运进顾家府中,我会借此混入。
褚兄若要动身,须谨慎,否则便牵连府内人。”
风中桂香愈发浓烈。
褚骁望向高远的天幕,过往战场厮杀在眸底一闪即逝,情绪却被牢牢压制,只留一抹坚韧与冷静。
忽然,院中传来脚步声夹杂女子轻吟。
褚骁眉梢微动,叶锦程当即侧身躲入花影,背贴之处满是警觉。
顾青萝走近,身着素衣,静静立于月下。
她并未发觉异样,只将一册账本抱在怀中,偶然瞥见褚骁:“怎么还不回屋?”
褚骁平淡答道:“月色正好,院中凉快。”
顾青萝看了他一眼,目光清冷,却没了初见时的敌意。
“早起还有府事,别误了时辰。”
顿了顿,她忽然低声:“方才后门有人叫嚣推销药材,你可辨得是谁?”
褚骁面无波澜:“不过是贩夫走卒罢了。”
顾青萝微微蹙眉,似有所感,但并未深究。
她转身离去,背影如一缕幽兰。
叶锦程按住呼吸,等顾青萝消失在花径尽头,才低语:“你家主这女儿,不似外人所说冷漠无情。”
褚骁略微侧首,望向顾青萝远去的方向,语调复杂:“她守护家族,身不由己。
世事多难,何谈本心。”
叶锦程顿了顿,声音逐渐低沉,“褚兄,昔日你于边陲大破西蛮,救下我与众兄弟。
今朝,龙牙旧部陷于泥淖,你若愿出手,众人必死心塌地随你重振旗鼓。”
褚骁听着这番话,内心未曾释怀。
十年隐忍,被世人唾弃,却仍旧有人信他为主,将生死托付。
片刻间,他想起昔日铁骑横阵,怒雪飞刀,心头那颗归于沉寂的战魂仿佛在暗夜中微微颤动。
他缓缓开口:“我己为赘婿,受顾家牵制,任何一步,必须谨慎。”
叶锦程却咬牙,一字一句慎重道:“咱们兄弟这条命,都是你当年救下。
今日还在,不只是为救人,更应为天下清白,为自身清誉!”
两人目光在月下交错,沉默中尽是血性与坚决。
院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夜巡队押送物料路过顾府。
叶锦程本能后退一步,神情转冷:“大理院的人查得紧,怕是己盯上顾家门口。
褚兄,你若想营救旧部,需借助府中权力,否则寸步难行。
但顾家内斗难止,慎重为上。”
褚骁微颔首,目光渐冷。
他望着院墙,仿佛透过砖瓦窥见那重重权谋与祸福纠结。
他并未轻许诺言,只道:“我自有分寸。
若事急,你可来此寻我。”
叶锦程点头,黯然退入夜色。
褚骁目送旧友离去,沉默无言,指尖玉佩在掌心发烫,一如过往岁月的誓言与痛苦。
恰在此时,庭院中一盏灯火忽然明灭。
顾青萝远远站定,望着褚骁的背影,眼底复杂的光亮一闪而过。
她想要开口,却终究收回了心事。
一切仿佛归于寂静。
月光折射在青石上,院外隐隐传来城楼钟鸣。
今夜之后,曾隐于尘的龙牙将,不知能否再度披甲出鞘。
院门紧闭,却阻不断世事风雨。
身在豪门深院,心仍系铁血兄弟。
那枚玉佩,褚骁缓缓重新戴在颈间。
他起身,望向警觉未褪的黑夜。
明日,市集将变得不同。
他在夜色深处,静静思索下一步的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