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霜，逆鳞剑格处的龙睛泛着幽幽蓝光。
那道模糊人影逐渐凝实，是个身着古式铠甲的独角老者，左胸有个碗口大的空洞，边缘凝结着暗金色晶体的伤疤还在渗血。
"龙煞伤..."人影低头看着胸口，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三百年了，这伤口还在腐蚀我的魂魄。
"苏砚后背紧贴石壁。
老者明明没有释放任何气息，却让他脊柱上的九道灵纹金环自行运转起来。
更诡异的是，老者脚下没有影子，衣袂摆动时会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
"别怕。
"老者突然伸手按在他额头，"让老夫看看，当代龙裔觉醒到什么程度..."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苏砚看到自己胸前的灵纹不受控制地外显，金线在皮肤表面疯狂游走。
当老者指尖触到第三道金环时，突然发出痛心疾首的叹息："竟被污染到这种地步！
""什么污染？
"苏砚发现喉咙能发声了，"前辈是谁？
""老夫敖玄，最后一代护族龙卫。
"老者虚影剧烈波动着，独角发出淡淡金光，"你体内的不是纯正龙皇血脉，这《太虚古龙经》被人掺入了混沌气息！
"洞外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敖玄脸色突变，化作流光钻入逆鳞剑。
苏砚脑海中响起急促的声音："带上剑和玉简快走！
石台下面有暗道！
"当苏砚掀开石台下的青石板时，整座山体都在震颤。
暗道里积着没踝的冰水，石壁布满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刚钻进去，身后石室就轰然坍塌。
"左转第三块砖。
"敖玄的声音在脑中指挥，"用龙血激活机关。
"苏砚咬破手指按在砖块上。
暗金色血液渗入石缝，前方突然出现向下的螺旋阶梯。
更深处传来水流声，空气中弥漫着某种陈旧的血腥味。
"这是...""寒潭村真正的秘密。
"敖玄的声音带着刻骨恨意，"当年龙族最后的避难所，后来成了...屠场。
"阶梯尽头是座半淹没的地下宫殿。
苏砚的灵纹突然自动运转，让他在漆黑中看清了一切，十二根盘龙柱环绕中央祭坛，每根柱子上都钉着具庞大的龙族骸骨。
最中央那具金龙遗骸足有百丈长，七根青铜长矛贯穿其要害部位，矛尖还在滴落暗金色液体。
"龙皇遗骸..."苏砚莫名流下眼泪。
那些青铜长矛上刻满镇压符咒，而寒潭终年刺骨的秘密也揭晓了——潭水根本就是被稀释的龙血。
逆鳞剑突然脱手飞出，悬在金龙颅骨上方。
敖玄的虚影再次浮现，这次凝实了许多："时间不多，老夫首接传你《真龙九变》第一篇..."无数金色符文从龙骸中升起，顺着苏砚的灵纹钻入体内。
与玉简传承的温和不同，这次如同熔岩灌顶。
苏砚跪在齐膝深的血水中，看到自己手臂浮现出细密龙鳞。
"记住，真正的龙经需要..."敖玄的声音突然中断。
苏砚转头看到水面泛起涟漪——七个黑袍人从不同方向的暗河出口浮现，每人手中都握着滴血的青铜铃。
"锁龙阵！
"敖玄的虚影被某种力量拉扯变形，"他们要用你的血复活..."为首的黑袍人摇动铃铛。
苏砚顿时头痛欲裂，灵纹不受控制地外显。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头顶岩层突然破开大洞，叶青璃浑身是血地坠落下来。
"接着！
"她抛出一枚紫金符箓。
符箓在空中化作三丈雷龙。
苏砚本能抓住龙角，被带着冲向上方破口。
电光火石间，他看到叶青璃被三道锁链穿透身体，而敖玄的虚影正被七个青铜铃拉扯分解。
"去天枢..."叶青璃最后的喊声混在爆炸里。
苏砚被雷龙带着冲破层层岩壁时，隐约看到叶青璃手腕内侧的新月纹身，与黑袍人肩头的图案一模一样！
岩层在身后不断坍塌。
当雷龙带着苏砚冲出山体时，他震惊地发现整座后山正在下沉。
寒潭方向升起七道血光，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牢笼形状。
"玄瞳！
开！
"敖玄虚弱的声音突然喝道。
苏砚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化。
他看到了灵气的流动，血光牢笼实质是某种邪恶阵法，而雷龙体内则流淌着纯净的雷灵之力。
更可怕的是，在血光映照下，他发现自己灵纹深处缠绕着几缕灰雾。
"那就是混沌污染。
"敖玄解释道，"现在集中精神，看雷龙脊柱第三节点！
"苏砚的视线穿透雷龙躯体，看到那里有团旋转的雷云。
当他下意识伸手触碰时，雷龙突然分解成无数电光没入他体内。
狂暴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最终被灵纹金环层层过滤。
"用我教你的盘龙式！
"苏砚在空中摆出古怪姿势。
坠落速度骤减，最后轻飘飘落在一处竹林中。
右腿传来清脆的骨裂声，但更严重的是灵纹正在失控，金线己经蔓延到脖颈，皮肤下浮现出鳞片状凸起。
"压制心神！
"敖玄指导他调整呼吸，"引雷灵之力入气海穴！
"当苏砚勉强控制住灵纹暴走时，竹林外传来脚步声。
三个黑袍人拨开竹叶，为首的正是那个持蛇形剑的修士。
剑刃上还沾着叶青璃的血，在玄瞳视野中泛着诡异绿光。
"找到你了，小虫子。
"修士舔了舔剑刃，"把逆鳞剑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苏砚握紧剑柄，突然发现玄瞳能看穿对方灵力运行路线。
当蛇形剑刺来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侧身避过，逆鳞剑顺势划破敌人手腕。
"啊！
"黑袍人惊退三步，"你能预判灵流走向？
"苏砚没有回答。
在玄瞳状态下，他清楚看到三个黑袍人之间连着血色细线，而自己每次移动都会引起这些线的波动。
当另外两人同时祭出法器时，他福至心灵地挥剑斩向最粗的那条连线。
"嘶啦——"如同撕裂绸缎的声响。
三个黑袍人同时惨叫，他们组成的三角阵型瞬间崩溃。
苏砚趁机掷出逆鳞剑，剑身在空中突然延展，首接贯穿为首者的胸膛。
"这是...御剑术？
"苏砚自己都惊呆了。
"是你血脉中的本能。
"敖玄的声音越来越弱，"快走，我感应到..."地面突然隆起。
黑袍人的尸体被某种黑色物质包裹，转眼间重组为八条手臂的怪物。
它肩头睁开三只竖瞳，每只眼睛里都映出苏砚的身影。
"道种...污染体..."敖玄艰难地警告，"别被它目光..."怪物突然尖啸。
声波震得苏砚耳鼻流血，玄瞳状态被迫解除。
就在八条手臂同时抓来的刹那，天际垂落一道雪亮剑光。
"天枢问剑，邪祟退散。
"素白道袍的老者踏空而来，袖口七颗金星组成北斗图案。
苏砚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老者腰间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玉牌，只是背面多了"执法堂"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