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樵女送食,初识人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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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肖聪被赶跑后,林阿翠就成了破庙的常客。

每天天不亮,她就背着柴刀上山砍柴,砍完柴后,总会提着竹篮绕到破庙,篮子里装着两个饭团,有时是杂粮的,有时是掺了咸菜的,偶尔还会带个煮鸡蛋——那是她从自己碗里省下来的,专门给钟旭瑞留的。

“傻和尚,今天的饭团里放了我娘腌的萝卜干,可香了。”

林阿翠蹲在钟旭瑞身边,看着他笨拙地剥着鸡蛋壳,蛋黄蹭得满手都是,忍不住掏出帕子,帮他擦了擦手。

钟旭瑞的手很粗糙,掌心有握木杵磨出的厚茧,指缝里还沾着泥土,可林阿翠一点也不嫌弃。

她爹说过,这和尚是个可怜人,脑子受了重伤才变傻,要是没人管,早就饿死在山里了。

而且,她总觉得这傻和尚不一般——上次肖聪带人来闹事,他明明看起来痴痴呆呆,却能把三个山贼打跑,还有那口铜钟,每次他撞钟时,潭里的月影都会碎,这绝不是巧合。

钟旭瑞吃完鸡蛋,拿起饭团啃了起来,嘴角沾了不少米粒。

林阿翠帮他擦了擦嘴,笑着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戒妄坐在门槛上,喝着偷藏的劣酒,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发酸。

他来庙里五年,老方丈对他虽好,却总带着一股疏离;戒嗔更是整天不言不语,连吃饭都躲在角落里。

只有林阿翠,对戒痴这个“傻子”,是真的掏心掏肺地好,好得像对待亲弟弟。

“阿翠姑娘,你每天来送吃的,就不怕肖聪找你麻烦?”

戒妄忍不住问。

他知道肖聪心胸狭窄,上次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阿翠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他不敢。

我爹说了,要是他敢来村里闹,就打断他的腿。

再说,傻和尚帮过我,我不能不管他。”

正说着,就看见戒嗔从大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扫帚,面无表情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他穿着和钟旭瑞一样的旧僧袍,头发束得整齐,眉眼间透着一股清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戒嗔师父,吃饼吗?

我娘做的杂粮饼。”

林阿翠从篮子里拿出个布包,递了过去。

戒嗔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道谢,却没有接过布包,只是继续扫地。

林阿翠早己习惯了他的性子,也不介意,把布包放在门槛上,又蹲回钟旭瑞身边。

“傻和尚,我教你个事好不好?”

林阿翠说,“以后你撞钟的时候,多敲三下,那是‘谢谢’的意思。

你看,我每天给你送吃的,你敲三下钟,就是谢谢我啦。”

钟旭瑞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没听懂。

林阿翠也不着急,拿起他的手,在木杵上轻轻敲了三下,嘴里念着:“一、二、三,谢谢阿翠。”

钟旭瑞跟着她的动作,也敲了三下木杵,嘿嘿地笑了。

从那天起,每天辰时的钟声,都会多敲三下。

那三下钟声格外清脆,像是带着某种心意,顺着山势往下淌,落在山脚下的村庄里。

林阿翠听到钟声,就知道傻和尚在谢她,心里像揣了块暖炉,干活都更有力气了。

这天,林阿翠上山时,脸色却不太好。

她把饭团递给钟旭瑞,坐在他身边,眼圈红红的。

“怎么了?”

戒妄凑过来问,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肖聪找事了?

“肖聪带了好多人去村里了。”

林阿翠咬着嘴唇,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要收‘保护费’,每家交五两银子,不然就烧房子。

我家哪有那么多银子啊……我爹前两天上山打猎,摔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戒妄皱起眉头,心里暗骂肖聪***。

黑风寨的山贼平时只敢在山道上拦路抢劫,现在竟胆大包天,敢去村里勒索了。

就在这时,钟旭瑞突然站起身,握着木杵往山下走。

林阿翠愣住了:“傻和尚,你去哪?”

钟旭瑞没回头,只是含糊地说:“阿翠……不开心,钟……帮你。”

林阿翠和戒妄都慌了——这傻和尚手无缚鸡之力,去村里岂不是送死?

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半山腰时,就看见肖聪带着陈永强、陈少林,还有十几个山贼,正往村里走。

肖聪手里拿着个铜锣,一边敲一边喊:“每家五两银子,太阳落山前交上来,不然就烧了你们的房子!”

村民们躲在屋里,敢怒不敢言。

钟旭瑞突然冲了过去,举起木杵就往肖聪身上砸。

肖聪吓了一跳,赶紧躲闪,陈永强和陈少林见状,立刻围了上来,手里的棍子朝着钟旭瑞招呼过去。

“傻和尚,找死!”

陈少林骂道,棍子狠狠砸向钟旭瑞的头。

林阿翠吓得尖叫起来,戒妄也拔出了腰间的短刀——他虽然没什么武功,可也不能看着戒痴被欺负。

可就在这时,山上突然传来一阵钟声。

“咚——咚——咚——”那是钟旭瑞每天撞的钟,可这次的钟声格外响亮,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山贼们头晕目眩。

肖聪手里的铜锣掉在地上,陈永强和陈少林也停下了动作,捂着耳朵惨叫。

钟旭瑞趁机举起木杵,砸中了陈永强的后背。

陈永强疼得倒在地上,肖聪见状,再也不敢停留,带着山贼们狼狈地跑了。

钟声停了,钟旭瑞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

林阿翠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眼泪掉了下来:“傻和尚,你吓死我了!”

钟旭瑞低头看了看她,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含糊地说:“阿翠……不哭。”

戒妄走过来,拍了拍钟旭瑞的肩膀,心里对这个傻和尚刮目相看。

他抬头望了望山上的破庙,那口铜钟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像是有生命一样。

“走吧,回去吃饼。”

戒妄说。

林阿翠点了点头,牵着钟旭瑞的手往山上走。

钟旭瑞的手很粗糙,却很温暖,林阿翠心里突然觉得,有这个傻和尚在,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天的钟声,不仅吓跑了山贼,也在钟旭瑞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他不懂什么是“人间暖”,可他知道,林阿翠不开心,他要保护她。

这是他对“人间”最早的执念,也是他从痴傻中醒来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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