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魇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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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骨的寒冷。

并非方才跪在雪地时的砭肤之痛,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冷,仿佛灵魂都被冻结,沉入万古不化的冰渊。

苏晚棠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冰湖,冰冷的湖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口鼻,窒息感攫住每一寸感知。

水面上,苏清婉那张娇美却扭曲的脸庞若隐若现,带着得逞的恶毒微笑。

“姐姐:安心去吧……”声音如同鬼魅,缠绕不休。

紧接着,场景扭曲变幻。

她跪在冰冷的祠堂里,父亲苏弘远手持家法,面目狰狞,鞭子如同毒蛇般落下,斥骂声不绝于耳:“不知廉耻!

败坏门风!

我苏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继母柳氏在一旁假意劝解,语气温婉,字字却如针扎:“老爷息怒,晚棠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慢慢教便是,只是这名声,唉……”她眼底那抹快意和冰冷,清晰得令人心寒。

继妹苏清婉则穿着她最喜欢的绯色衣裙,戴着原本属于她生母的玉簪,依偎在父亲身边,用一种天真又残忍的语气说:“姐姐,你快认错吧,别惹父亲生气了。

你看,父亲送我的新簪子,好看吗?”

而她的未婚夫,陆允之,那个她曾懵懂期待过的未来夫君,永远站在苏清婉那边,用厌恶而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她:“苏晚棠,你为何总是如此咄咄逼人,不能像清婉一样懂事温婉?

真令人失望!”

一幅幅画面,一句句诛心之言,如同走马灯般在她混乱的意识里反复上演、撕裂、重组。

过去十几年所承受的委屈、忽视、构陷和冷暴力,从未如此清晰、如此集中地在她“眼前”爆发。

心口的疼痛远远超过了身体的寒冷和伤痛。

为什么?

她谨记母亲遗训,恪守女德,宽容忍让,换来的为何是如此下场?

就因为母亲早逝,无人庇护?

绝望如同潮水,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这片冰冷与痛苦的混沌之中时,一道奇异的光芒突然刺破了黑暗。

光芒中,涌现出许多光怪陆离、她无法理解的景象: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行色匆匆;西个轮子的铁盒子在宽阔平坦的道路上飞速奔驰;高耸入云的奇怪建筑灯火通明;人们手中拿着发亮的小方块,手指在上面飞快滑动……无数庞杂的、不属于她的知识和记忆,如同狂暴的洪流,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解剖、药理、针灸、格斗技巧、各种奇妙的化学公式、迥异于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

还有另一种人生:一个同样叫“苏晚”的女子,独立、自信、果敢、精通岐黄之术,善于格斗,从不屈从于命运,在另一个世界活得精彩而自由……剧烈的痛苦仿佛要撕裂她的灵魂,两种人生、两种认知在疯狂地碰撞、融合。

那个“苏晚”的冷静、睿智、强大和骨子里的不屈,像一团炽热的火,开始灼烧她早己冰封绝望的心。

“活下去……凭什么要忍?”

“伤害你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用你的知识,用你的能力,夺回一切!”

陌生的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呐喊,带着她从未有过的决绝与力量。

眼前的幻象再次变化,她仿佛成了一个彻底的旁观者,清晰无比地“看”清了落水那一刻:苏清婉是如何假装滑倒,精准地将她撞向冰层最薄处;是如何在她坠湖后,脸上露出那计谋得逞的恶毒微笑;柳氏院里的婆子是如何故意拖延呼救的时间……她也“看”清了更早以前:柳氏是如何一步步用慢性药物损害她母亲的身体;是如何暗中纵容甚至指使下人散播她“骄纵跋扈、不服管教”的流言;苏清婉是如何一次次巧妙地抢走父亲和兄长的关注,又如何在她与陆允之之间埋下猜疑的种子……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所有的“偶然”,都是精心设计的必然!

所有的“误解”,都是处心积虑的构陷!

强烈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冰冷的躯体下汹涌奔腾,几乎要破体而出!

那来自另一个灵魂的坚韧与智慧,如同最坚硬的基石,托住了她不断下坠的灵魂。

她不能死!

她凭什么要死?!

该死的是那些虚情假意、心肠歹毒之人!

她要活着!

她要好好地活着!

她要让所有欺辱她、构陷她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意识再次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求生欲,如同破开坚冰的利刃,猛地将她从那片无尽的黑暗与混沌中拽了出来!

苏晚棠猛地睁开双眼!

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肺腑如同被火燎过,疼痛撕裂。

视线花了片刻,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顶帷幔,依旧是她在苏府西厢那间清冷破旧的闺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并不好闻的熏香味道,试图掩盖那股若有似无的霉味和药味。

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大雪似乎停了,但寒气依旧透过窗纸的破洞丝丝渗入。

她没死。

她竟然、真的没死。

“小姐!

小姐您醒了?!

太好了!

阿弥陀佛!”

守在床边打盹的丫鬟春晓被惊醒,看到睁开眼的她,顿时喜极而泣,扑到床边,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您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

高烧反复,奴婢、奴婢都以为……”春晓的声音哽咽,后面的话说不下去,只是紧紧攥着苏晚棠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

七天七夜……苏晚棠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春晓。

小丫鬟眼睛红肿,面色憔悴,显然这七天未曾好好休息。

那场漫长而痛苦的“梦境”,那七天里融合的另一个灵魂的记忆与知识,此刻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不再是模糊的幻象,而是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医术、毒理、格斗、那些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解……以及,那淬炼过的、冰冷而坚韧的意志。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浑身如同被碾过般酸痛无力,喉咙干渴得冒烟。

“水……”她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

春晓连忙抹了把眼泪,起身去倒水。

动作间,带翻了床边小几上那碗黑漆漆、己经冷透的药汁。

褐色的药汁泼洒在灰扑扑的地面上,蜿蜒流淌,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苏晚棠的目光落在那摊药汁上,鼻翼微动。

作为刚刚融合的、来自现代顶尖医学硕士的本能,她几乎瞬间就分辨出那药汁里几味药材的气味:多是些廉价的、药性温和却几乎无效的辅材,甚至可能掺杂了少许不利于病情恢复的寒凉之物。

真正对症的、名贵的药材,寥寥无几。

果然如此。

昏迷中听到的那些“药石罔效”、“听天由命”并非完全是错觉。

柳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全了。

心,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也彻底冷却,冻结成坚硬的寒冰。

春晓端来温水,小心地喂她喝下。

冰凉的液体划过灼痛的喉咙,稍稍缓解了不适,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更清醒了几分。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饿不饿?

奴婢去小厨房看看能不能给您弄点米粥来……”春晓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欢喜和担忧。

苏晚棠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自己那只枯瘦苍白的手,举到眼前。

就是这只手,在“梦境”中,仿佛持过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地剖析过复杂的人体结构;仿佛捻过银针,能救人性命于顷刻;仿佛演练过无数遍凌厉的格斗招式,能瞬间击溃敌人……那不是梦。

那是真实发生在她灵魂深处的蜕变。

她轻轻收拢手指,虽然虚弱,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内在的力量正在缓慢苏醒。

目光移向窗外那灰败的天空,那双原本总是盛着怯懦、顺从、甚至有些茫然的杏眼里,所有的软弱和迷茫如同被狂风卷走的尘埃,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淬炼过的冰冷,是洞悉一切的锐利,是隐忍待发的恨意,以及涅槃重生的幽光。

她不会再任人拿捏、只会哭泣乞怜的苏晚棠了。

“春晓。”

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透着一股让春晓莫名心悸的平静与冷意,“我的病,日后我自己来治。”

春晓一愣,愕然地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的眼神: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苏晚棠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去帮我打盆热水来。”

“可是小姐,您的身子……去。”

一个字,不容置疑。

春晓被那眼神中的冷冽慑住,下意识地应了声“是”,慌忙起身出去了。

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苏晚棠艰难地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肌肉和依旧虚弱的内腑,冷汗瞬间布满了她的额头。

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凭借着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倔强和恨意,硬是慢慢地、一点点地靠坐了起来。

靠在冰冷的床柱上,她喘息着,环顾这间她住了十几年的屋子。

清冷,简陋,甚至比不上苏清婉身边大丫鬟的住处。

这里,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只是一个困住她的华丽牢笼。

而现在,牢笼,该打破了。

她缓缓闭上眼,开始仔细回忆和梳理脑海中那些庞杂的医学知识,思考着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以及:该如何利用这一切,走出这第一步。

窗棂的破洞处,一缕微光艰难地挤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也照亮了她苍白却写满坚毅的侧脸。

涅槃重生,刃寒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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