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盯着那道缝隙,指尖还沾着手机背面残留的暗红色水珠,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往下滑,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没敢动。
卧室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浴室里隐约传来的“滴答”声——不是水流声,是某种东西轻敲瓷砖的声音,慢得像倒计时。
她想起手机里那串带乱码的号码,想起自己声音的哭腔,心脏像被一只冷手攥住,越收越紧。
“谁在里面?”
林夏的声音发哑,刚出口就被空气吞掉大半。
浴室里没有回应,只有那“滴答”声还在响,一下,两下,敲在她的神经上。
她慢慢后退,脚碰到床沿时,后背突然撞进一个柔软的东西里——是搭在床尾的浴巾,刚才擦头发时随手扔在那的,此刻却像有重量似的,贴着她的后背往下滑。
林夏猛地转身,浴巾掉在地上,展开的布料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根细长的黑发。
不是她的——她上周刚把头发剪到肩膀,这根头发却长到能垂到腰际,黑得发蓝,还带着一丝潮湿的水汽。
她的目光又落回浴室门。
那道虚掩的缝里,白雾似乎更浓了,隐约能看见门后挂着的白色连衣裙——裙摆正轻轻晃动,像是有人用手碰了一下。
林夏突然想起傍晚捡裙子时的场景:当时裙子就搭在单元楼门口的消防栓上,领口的暗红印子被夕阳照得发暗,她捡起来时,指尖好像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当时只当是露水,现在想来,那触感更像人的皮肤。
“哗啦——”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水响,比刚才的“滴答”声更响,像是有人猛地拧开了水龙头。
林夏的肩膀一抖,攥着浴巾的手更紧了,指节泛出青白色。
她盯着浴室门把手,那是个老旧的铜制把手,此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上面似乎还沾着一点暗红——和手机上、浴巾上的印子一模一样。
她慢慢挪到床头柜旁,想拿起手机报警,指尖刚碰到屏幕,手机突然亮了。
不是来电,是相册自己弹了出来,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她的浴室,镜子前空无一人,只有门后挂着的白色连衣裙格外显眼。
可仔细看,裙子的领口处,那道暗红印子正慢慢扩散,像在流血,而镜子的角落,有一道模糊的白色影子,正对着镜头,像是在笑。
这张照片她从没拍过。
林夏的手指开始发抖,想退出相册,屏幕却卡住了,照片里的影子越来越清晰——那是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背对着镜头,头发长到脚踝,正慢慢往镜子前走。
林夏盯着女人的头发,突然发现那根掉在浴巾上的黑发,和照片里女人的头发一模一样。
“滴答”声停了。
浴室里的白雾开始往卧室里漫,带着一股铁锈味,像雨后的旧水管。
林夏的脚边,不知何时积了一小滩水,暗红色的,正顺着瓷砖缝往浴室的方向流,像是在引路。
她突然听见“咔嗒”一声——是浴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林夏猛地抬头,看见那道铜制把手正自己往下压,门缝越来越大,白雾里,那道白色连衣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裙摆上的蕾丝边在雾里晃着,像某种生物的触须。
“你怎么不进来?”
一个声音从雾里飘出来,还是那个带着水汽的冷音,却比刚才更近了,“我还在等你开热水呢。”
林夏往后退,后背抵着衣柜门,冰凉的木质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点。
她看见白雾里伸出一只手,苍白得没有血色,手指细长,正抓着浴室门框,指甲缝里还沾着一点暗红。
那只手慢慢往上抬,指向门后挂着的白裙,领口的暗红印子突然裂开,像一道伤口。
“我的裙子……你洗得好慢啊。”
那声音里多了点委屈,却更让人害怕,“你是不是不想还给我了?”
林夏的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她看见那只手又动了,这次是往镜子的方向伸,指尖刚碰到镜面,镜子里突然映出一个人影——不是白裙女人,是她自己。
镜子里的“林夏”正举着手机,对着镜子拍照,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刚才弹出来的那张照片。
而镜子里的“林夏”,嘴角正慢慢勾起一个诡异的笑,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
浴室里的“滴答”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她的脚边。
林夏低头,看见那滩暗红色的水正漫到她的脚踝,冰凉的触感顺着裤腿往上爬,带着一股腥气。
她想抬脚,却发现脚像被粘住了,动弹不得。
白雾里的白裙女人慢慢走了出来,背对着她,长发垂在地上,沾着暗红色的水珠。
她停在卧室中央,慢慢转过身——林夏的呼吸瞬间停了。
女人的脸,和她的脸一模一样。
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嘴角还沾着一点暗红,像没擦干净的血。
“现在……该换你帮我了。”
女人抬起手,指向林夏的脖子,指尖冰凉,正慢慢靠近。
林夏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女人的手越来越近,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慢慢和女人的影子重合,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了那串带乱码的号码——这次,乱码变成了“0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