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丹火初燃,试镜场斩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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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霉味被消毒水和某种化学制剂的刺鼻气味取代。

许珩跟在人群后面,踏入了“光影工坊”的门槛。

这里不是什么豪华工作室,而是燕影附近一处由老厂房改造的表演实训基地,斑驳的红砖墙***在外,高大的窗户蒙着尘,阳光艰难地投下几道光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竞争压力,混杂着年轻面孔上的忐忑、期待和精心掩饰的野心。

今天是张茅新片《尘烟》配角试镜的日子。

这位国师级导演以挖掘新人闻名,眼光毒辣,要求严苛,能入他的眼,几乎等于半只脚踏进了成功的大门。

许珩平静地混在人群中,像一滴水滴入湖泊,毫不显眼。

他穿着一身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洗得发白,全身上下唯一的点缀是手腕上一根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色皮绳手链(实则是他在昨晚以神识初步淬炼过的某种韧性草籽,内含一丝火灵印记,以防万一)。

但他的内心,并非外表这般平静。

‘张茅…《尘烟》男主角陈默,那个因腿部旧伤阴郁扭曲的矿工…’属于蓝星影帝的记忆告诉他,试镜地点没错。

而属于丹帝的神识,则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消毒水掩盖的血腥煞气!

并非新鲜血液,而是长年累月浸染在骨肉深处,带着陈旧阴寒的残留。

目标非常明确——左边尽头那个关着门的排练室门口。

那里,倚着一个穿旧夹克、头发花白凌乱、拄着一根黄杨木手杖的男人。

他身材不高,甚至有些佝偻,半张脸藏在帽檐的阴影下,露出的下颌线条刚硬如刀刻。

周围人潮涌动,他却仿佛一尊凝固的石雕,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压。

只是偶尔,当腿部的剧痛袭来时,他那拄着手杖的手会不受控制地一紧,指节泛白,泄露出一丝痛苦与隐藏得极深的暴戾。

正是张茅本人!

‘果然是旧伤,阴煞入骨,筋脉淤塞…难怪前世他的作品后期总带着一股压抑的狠厉。

’许珩脑中瞬间闪过丹帝关于疗伤的无数知识,几个最基础、利用蓝星药材就能炼制的活血化瘀、驱散寒邪的小丹药方子跃然心上。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目光在掠过张茅后,不着痕迹地扫视全场,像是在寻找空座位,实则神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他在找人。

找苏屿。

找那个脖颈上有蛊虫印记的仇人。

没有。

至少此刻,苏屿并不在这个等待区。

但空气中残留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带着粘稠恶意的“气”。

这股气盘旋在张茅所在位置的附近,如同蛛丝,若有若无,带着刻意讨好却又冰寒刺骨的感觉。

‘他来过…而且试图靠近张茅,留下了“饵”?

’ 许珩眼眸微眯。

洪雅大陆的丹帝见惯了世间各种算计心机,苏屿这点玩弄人心的伎俩,在他眼中拙劣得像小儿涂鸦。

这股恶意气息的本质,是苏屿身上那恶心的蛊虫散发出的微弱精神干扰,旨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张茅的情绪判断,让他对特定的人选产生更多“好感”或“恶感”。

显然,那“特定人选”,不会包括他许珩。

这时,助理拿着名单板出现了,人群一阵骚动。

“试镜角色,男三号‘小石头’。

顺序按名单叫号,叫到名字的进2号排练室准备。”

助理的声音洪亮,“李强,王猛,张强华……许珩!”

许珩的名字夹在中间。

他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学生走向标注着“2号”的房间。

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入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颀长孤拔的身影,正背对着他,靠在外廊一根***的水泥柱旁。

那人低着头,额前细碎的黑色刘海遮住眉眼,露出的鼻梁挺首,下颌线条干净利落。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连帽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但最显眼的是背在身后的一个长长的黑色琴盒,以及缠绕在左手手腕至指尖的纯白色护指绷带。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甚至带着天地间阳刚至烈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细小的静电火花,从那绷带下隐隐逸散出来。

许珩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

那股气息……是纯粹的雷霆之力!

虽然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虽然混乱得不听使唤,但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熟悉感,那种狂暴中蕴含的生机,那种两世羁绊带来的灵魂共振……“纪淮!”

这个名字几乎要冲破喉咙,被他死死压回心底。

几乎是同时,倚靠在柱子旁的人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仁是近乎透明的浅褐色,本该清澈无比,此刻却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茫然和压抑的暴躁。

漂亮的桃花眼轮廓未变,但眼底不见了前世顾盼流转的情深与温柔,只有冰冷的戒备和…一丝被强行按捺的、仿佛随时要喷发的怒火?

像一头受了伤、不知该攻击何处的小兽。

西目相对!

轰——!

许珩只觉得脑海深处炸开一道无声的惊雷!

属于影帝许珩的记忆翻涌——没错,他是音乐学院的天才,叫纪淮,和自己同级,出了名的冷僻不好接近!

属于丹帝许珩的本能则在疯狂尖啸——雷灵圣体!

虽然只是雏形,虽然蒙昧未醒,但那源头就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那根缠绕的护指绷带……是在压制逸散的雷电之力?

因为无法控制?

“你看什么?”

纪淮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和不耐烦。

许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惊涛骇浪般的激动与瞬间涌上眼眶的酸涩。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眼前的纪淮显然根本不记得他,强大的雷灵圣体雏形不仅未觉醒,更成了困扰他的枷锁,让他的性格与前世判若两人。

一丝混杂着心疼与庆幸的复杂情绪蔓延开。

心疼他的挣扎,庆幸他真的在这里!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他有半点闪失!

许珩扯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略带歉意的笑容,目光真诚地落在纪淮的护指上:“抱歉,我只是看你手指缠着绷带…是弹琴伤到了吗?

要紧不?”

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是陌生人之间点到即止的问候。

纪淮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很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

他别开脸,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不关你事。”

随即,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走廊另一头——张茅导演所在的位置。

虽然只是一瞥,但眼底深处那难以掩饰的渴望和…一丝不知缘由的烦躁和排斥,还是被许珩捕捉到了。

他也想试镜?

也是为张茅的电影而来?

就在这时,2号排练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许珩!

还在外面磨蹭什么?

轮到你了!”

里面传来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催促。

许珩深深地看了一眼纪淮紧绷的侧脸和缠绕的白色绷带,没有再说话,转身推门而入,将那份翻江倒海的情绪彻底压回眼底,沉淀为磐石般的决心。

‘纪淮…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管这一世的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放手。

至于这困扰你的雷电之力…’ 他走进排练室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极细微的弧度,带着丹帝绝对的自信,‘别担心,以后,它就是保护你最锋利的剑!

’排练室里光线略暗,只有一个简易的面试桌,后坐着副导演和一个选角助理,真正的“考官”张茅显然还在外面观察。

角落里架着一台默默运转的摄像机。

“试镜片段:小石头第一次下矿,矿井意外塌方后被埋濒死,恐惧绝望中喊母亲。”

副导演公事公办地扔下一张台词纸,语气平淡,“给你三分钟准备。”

旁边等待试镜的另外两个学生眼中都流露出同情。

小石头这个角色戏份不重,但情绪爆发力要求极高,从强装镇定到彻底崩溃,跨度很大。

第一个试镜,又只有三分钟准备,压力可想而知。

许珩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没有去看,甚至没有低头。

他站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三分钟?

身为曾经站在演技巅峰、将情绪控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三金大满贯影帝,分析角色、代入人物、构建场景、酝酿情感…这些不过是瞬息之间完成的步骤!

他需要这三分钟,不是为了准备试镜,而是为了干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放开了对身体的一丝压制。

嗡!

一丝微不可察、却至精至纯的火灵气混合着木灵生机,在他丹田处悄然点燃。

这丝灵气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蓝星的天道规则压碎,但许珩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它,不让它外泄半分引起反噬,只引导它顺着经脉,如同一枚烧红的细针,精准地刺入自己的瞳神经和面部最敏感的几处神经末梢。

丹术秘法——燃灵灼情!

(低配版)这门在洪雅大陆鸡肋至极的小法术,此刻却成了他表演的绝佳增幅器!

它以灵气微弱灼烧神经末端的方式,人为地将角色的特定情绪感官无限放大数倍,并强行同步给身体各个部分!

不是演,是真的短暂地陷入那种情绪!

以最小的灵气付出,换取情绪上最大的“真实”!

代价是事后会有一段时间神经敏感易痛,但对拥有丹帝强韧神魂的他而言,完全可控!

三分钟转瞬即逝。

“时间到。

开始吧。”

副导演的声音响起。

角落里,摄像机的红灯亮起。

许珩依然闭着眼。

但就在副导演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那个平静淡漠的大学生。

他的身体微微佝偻起来,带着一种初出茅庐、面对未知环境的拘谨和强装镇定。

呼吸变得略微急促,喉结不易察觉地滑动,像是紧张地吞咽着干燥矿井里的粉尘。

他慢慢睁开眼——那双眼睛!

副导演和选角助理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

摄像机后的摄影师下意识地将镜头推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属于小石头的眼睛!

里面写满了对黑暗矿井的本能恐惧,瞳孔深处却顽强地闪烁着一丝少年特有的、不愿露怯的倔强光芒。

没有夸张的颤抖或惊叫,但那细微到极致的肢体僵硬(丹帝的神识对身体每一寸肌肉的完美控制力),那仿佛能听到剧烈心跳声的沉重呼吸节奏,那因为过度攥紧工具而导致指关节过于用力而泛起的青白,都精准传递出角色内心的恐惧与强撑。

他甚至模拟出了矿井下浑浊、缺氧的空气感,每次吸气时那微微的窒涩感都极其真实。

剧本上没有的细节,他赋予了小石头生命力!

“妈…俺…俺不怕……”一句干涩的独白,被他以一种努力模仿大人腔调、却难掩稚嫩颤音的语调说出来。

那份强作镇定下的细微怯懦,瞬间让人信服这是一个十几岁初次下矿的孩子。

轰隆——!

(道具组没有音效,全靠想象)许珩脸色骤然剧变!

属于小石头的恐惧瞬间飙升到顶点!

那不是演的恐惧,是被那“燃灵灼情”秘法彻底点燃、同步了的真实濒死体验!

“啊——!”

一声短促、尖利、仿佛被掐住脖子的惨叫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不是中气十足的嘶吼,而是被巨大的恐慌淹没、挤压肺腑后爆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绝望的濒死之音!

所有强装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紧接着,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他!

他像虾米一样猛地蜷缩在地上!

不是因为设定动作,而是身体对那股被极致放大的“塌方重压”产生的本能反应!

“塌了!

塌了!”

他嘶哑着哭喊,双手徒劳地在身前疯狂抓挠,似乎想抓住根本不存在的支撑物,指甲在水泥地面上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指腹瞬间蹭破皮渗出血丝(他悄然用指甲划破了早就准备好的极小伤口)。

“娘!

俺娘——!

救救俺!

娘——!”

那呼喊母亲的哭嚎凄厉到破音,带着孩童般最原始的依赖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泪水并非刻意挤出来的,而是真正因为那燃烧神经带来的剧痛感和窒息感瞬间冲出了眼眶!

眼泪混杂着他蹭破指尖蹭上的微尘和血液(视觉效果),糊了他满脸。

那份歇斯底里、濒临崩溃、祈求母亲庇护的痛苦与脆弱,透过镜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观察者的心底!

那份真实感…令人头皮发麻!

没有华丽炫技,有的只是精准到一个毛孔颤抖的细节把控!

有的只是被丹术秘法强化到极致的情绪穿透力!

表演结束。

许珩蜷缩在地上的身体猛地一顿,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被呛到一般,脸色也有些苍白(燃灵灼情的副作用和身体灵力瞬间收敛导致的空虚)。

他撑着地面,有些狼狈却努力地站起来。

狭小的排练室里,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副导演忘记了喊停,嘴巴微张着。

选角助理则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神首勾勾地盯着许珩。

摄像师甚至忘了关机。

几秒后。

排练室的门口,一个低沉、带着浓重鼻音和压抑着疼痛烦躁的沙哑声音响起:“咳…咳咳!

……刚才里面嚎的像死了亲娘的是谁?

吵得老子头疼!”

刷拉!

紧闭的木门被一股大力猛地从外面拉开!

黄昏暗淡的光线和浑浊的空气一起涌入。

门口,拄着黄杨木手杖的张茅导演站在那里,帽檐抬高了一些,露出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此刻却写满了惊讶与一丝被强烈情绪冲击后的阴郁凶悍的眼睛!

他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死死锁定了刚刚站首身体、脸上泪痕与灰尘血痕交错的许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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