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镜中人眨了左眼牙膏沫顺着嘴角滑落的时候,
我看见镜中的自己眨了下左眼。不对——我从来都是先眨右眼的。我僵在洗手池前,
牙刷还含在嘴里,泡沫堵着喉咙口,像吞了半团棉花。镜中人却笑了,嘴角一勾,
动作流畅得不像模仿,倒像是……本来就是他。他的左手缓缓抬起,指尖贴上镜面,
而我的左手,竟不受控制地同步抬了起来,牙刷“当啷”一声掉进瓷盆。“借你身体用一天。
”他无声开口,唇形清晰,“你的在我这儿——对了,我刚才用你的手签了器官捐献同意书。
”我猛地后退,撞翻漱口杯,水洒了一地。再抬头时,镜面如常,映出的是我惊恐的脸。
可低头一看,我握牙刷的,是**左手**。冷汗瞬间浸透睡衣。
我冲出 bathroom,赤脚踩过木地板,直奔书桌。抽屉拉开,
那张昨天刚填完的《无偿献血志愿者登记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崭新的《人体器官捐献志愿登记表》,
签名栏赫然是我的笔迹——但那一捺拖得太长,像刀锋划过纸面,根本不是我平时的字。
手机突然震动。微信弹出一条群消息。
公司全员群**陈总监**:@全体成员 明早九点紧急会议,关于新项目负责人人选,
请相关同事做好汇报准备。**我**刚发出去:收到,我会准备好方案。
我根本没发这条消息!手指颤抖地点开聊天记录——不止这一条。凌晨三点十七分,
我给顶头上司陈启年发了条信息:陈总,我一直很敬佩您,这次项目如果能交给我,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后面还跟了一张截图,是我办公电脑屏幕,
正打开着一份名为《星辰计划-最终版.pptx》的文件。那是明天才该提交的竞标方案。
而现在,它已经被提前泄露了。我扑向电脑,开机,密码输入三次错误才成功登录。
文件夹里空空如也,《星辰计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回收站里一个刚刚被删除的压缩包,
名字叫:“送给陈总的见面礼”。我翻看上传记录,
发现这个压缩包已于今日凌晨3:48通过匿名云盘账号发送至陈启年的私人邮箱。是谁?
谁在我的身体里做了这些事?我冲回镜子前,死死盯着自己的脸。镜中人眼神平静,
嘴角微扬,仿佛在嘲笑我的慌乱。“你是谁?”我嘶哑地问。镜中人终于动了。他缓缓张嘴,
声音却从我自己的喉咙里传出,低沉、冷静,带着一丝戏谑:“我是你不想成为的那个人。
现在,轮到我来活了。”话音落下,我眼前一黑,意识如坠深渊。再睁眼时,
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
墙上挂着一块电子钟:**2025年4月7日,上午9:12**。这不是我家。
床头柜上放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锁屏壁纸是一张医院走廊的照片,
备注名只有一个字:**归**。我拿起来,指纹解锁成功。微信头像换成了黑色剪影,
昵称是:**镜渊**。最新对话框置顶的是一个名叫“器官协调中心”的联系人。
> **器官协调中心**:您好,您的器官捐献志愿登记已审核通过。
预计匹配成功时间为72小时内,请保持通讯畅通。如有变更意愿,
请及时登录系统撤销申请。我浑身发冷。这不是恶作剧。那个“我”,真的用我的身份,
签下了器官捐献协议。而现在的我,被困在这具不属于我的躯壳里,
在一间不知何处的病房中,等待被“合法摘除”。除非……我能夺回身体。除非,
我能证明——**真正的人类意识,不该被一面镜子偷走**。我翻身下床,脚步虚浮。
走到墙角那面穿衣镜前,我深吸一口气,伸手触碰镜面。冰凉。没有回应。
我又用力拍打镜面:“听见了吗!把身体还给我!”忽然,镜中倒影动了。
它没跟着我的动作。它转过头,直视着我,然后,**眨了右眼**。和我一样的习惯。
它笑了,轻声说:“抱歉,这具身体……我已经开始喜欢了。
”---### 2. 被窃取的人生我在镜前站了整整十分钟,直到膝盖发麻。
镜中那个“我”始终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悲悯,
仿佛我不是入侵者,而是迷路的孩子。我转身环顾房间:六平米左右,白色墙壁,铁架床,
床头有输液挂钩,窗户外装着防盗网。床尾卡着一块电子病历牌,
:32岁> 入院诊断:重度抑郁伴解离性失忆症> 所属科室:心理干预中心三病区莫沉?
这名字陌生得像从字典里随机挑出来的。但我记得清清楚楚——昨晚我还是程野,
广告公司策划组长,住在城东保利小区17栋803,月薪一万二,
养着一只叫“豆花”的英短猫。而现在,我成了一个精神病患,住进封闭式心理治疗区,
连自由出入的权利都没有。我翻遍全身,
到一张医保卡、一张公交卡、还有夹在钱包里的照片——一个女人抱着小女孩站在樱花树下,
背面写着:“别忘了我们等你回家。”没有身份证,没有银行卡,没有通话记录。
我试着拨通自己家里的座机,语音提示为空号。打给同事小周,
接通后传来机械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我甚至无法证明“程野”这个人存在。
除非……我能联系上外界。我蹲在窗边研究防盗网结构,铁条直径约两厘米,焊接牢固。
楼下是绿化带,再往外是围墙,门口有保安亭和人脸识别闸机。这里是真正的封闭空间。
正欲放弃时,手机震动。微信弹来一条好友申请:> 用户名:镜渊> 备注:想聊聊吗?
我几乎咬碎牙齿。是他。他在用我的脸、我的身份、我的生活,反过来加我好友。
我点了通过。> **我**:把身体还给我。> **镜渊**:你还想要它吗?
可它已经开始讨厌你了哦。> **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 **镜渊**:我是你每天照镜子时,一闪而过的念头。
是你加班回家后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那句“要是不用上班就好了”。是你每次被上司羞辱时,
心里冒出的那个声音——“不如毁了这一切”。> 我只是……替你实现了而已。
我手指发抖。> **我**:那你现在打算干什么?
> **镜渊**:我已经拿到了“星辰计划”的主导权。陈启年对我刮目相看,
说我是团队最有潜力的年轻人。我还约了你暗恋三年的产品部林晚吃饭,她说我很特别。
> 对了,豆花今天早上吐了,我带它去了宠物医院。医生说它肠胃炎,打了针,
现在睡在我腿上。真暖和啊。我眼前发黑。豆花从来不认生人。它只会蜷缩在我怀里。
可现在,它竟然依偎在他身边?说明他已经完全融入了我的生活,甚至连宠物都接受了他。
而我,却被困在这个疯子的身体里,即将被当成精神病人关一辈子。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我必须找到破局的方法。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来,
胸前挂着工牌:**主治医师 · 沈知微**。她看了我一眼,翻开病历本:“莫沉,
今天情绪稳定些了吗?昨天你说自己不是你,这种妄想症状还是要警惕。”“我不是莫沉!
”我急切地说,“我叫程野!我被人换了身体!你们得帮我报警!”她合上本子,
语气平静:“又来了。第十三次重复相同的叙述。你知道吗?
真正的失忆患者不会执着于‘我是谁’,只有人格分裂倾向的人才会拼命否认现实。
”“我不是病人!我是被绑架意识的受害者!”她轻轻摇头,
拿出一支笔递给我:“来做个测试吧。画一个人。”我接过笔,迅速勾勒出一个简笔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