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出手
最原始、最无趣、也是最讽刺的雪花。
“怎么回事？”
主持设备的技术员先愣了一秒，随即手忙脚乱地检查连线；周凡的侧脸在光与影之间浮沉，他的手背浮出极浅的青筋，却仍在维持“坦然”的表情，微笑着看向屏幕，像是在预热一个即将引爆全场的“惊喜”。
雪花依旧。
视频列表空空如也。
U盘在系统里被识别，容量被显示，但内容被清空到一道惨白的“0”。
议论声从人群里慢慢转为不耐和困惑。
“不是说有证据吗？”
“开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会不会是设备问题？”
也有人替他找台阶。
周凡的笑意稳住了两秒，然后迅速干涸。
他难以置信地下意识转头找向角落——那个学术影视剧里常有的“宿命对视”的角落——林夜的座位正好在那，灯光打不到的阴影里，红酒像一汪安静的血。
林夜抬了抬杯，像在对某个旧识致意。
他的嗓音不高，却恰到好处地被麦克风接住，轻飘飘落在每个人耳边：“周先生，”他笑得很礼貌，很克制，“我们林家的酒会承情各位雅兴，但玩笑要看分寸。
证据呢？”
一句话，把“主动解释”的权力从台上拽到了台下。
技术员不停地换线、重启、拔插，机械的提示音——滴、滴、滴——在灯光下显得可笑。
高济民把杯子又端起来，掩去眼底一瞬的失望。
他不是没见过少年狂，可少年狂必须有东西撑着，空的，就叫闹剧。
“抱歉，可能是设备……”有人替周凡打断，嗓音干涩。
周凡像被针突然扎了一下，猛地握住麦克风：“各位，我确实有证据，是林氏在城市旧改项目中的——控告？”
林夜替他把词接下。
他缓慢起身，西装的扣子在腰间一扣，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抚平了褶皱，冷白吊灯从发梢流过。
他没有看周凡，目光径首越过他，落在一众贵人中间，“如果是控告，请走法务程序。
如果是‘正义之言’，请先准备好‘正义的证据’。
在我林家的酒会，最好别拿空话搪塞。”
场地再一次安静了几秒——这一次的安静是“态度的重新调整”。
笑声小心翼翼地收敛，窃窃私语转了方向，目光从“围观纨绔失态”变为“年轻人值得尊重”的中性。
高济民的手指敲了三下，像作了个内部的决定。
就在此时，那个深埋在骨缝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得像从地窟里飘出：叮！
宿主截断天命之子第一次机缘剥夺天命值 +10死亡权柄 +1嗡——林夜的视野边缘像是被一缕墨线轻轻勾了一圈，掌心有极轻的凉意沿着血管爬，这凉意不是冰水，是某种“概念”的流动——死。
它既不是腐烂，也不是终结，而是某种更高一级的秩序，把“可能发生”与“不会发生”分出界线。
他看见了：从周凡身上抽离出的一缕看不见的光，像一条极纤细的命运丝线，被那道黑意粘住，轻轻牵引，落入他体内。
那光落下时，没有重量，却让他心口的某个位置像被填上一枚冷硬的砝码。
“气运……”他在心里，极轻地吐出两个字。
周凡“第一贵人”机缘的火苗，在他面前熄了。
“抱歉，各位。”
周凡努力把表情摆正，看向高济民，“我会核查设备，很快——年轻人，做事稳一点。”
高济民语气平和，却把话说死。
他并没有恶意，他只是从“看好”里撤了一步，站回“旁观”。
撤一步，刚好够周凡一个人独自失温。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以礼貌的方式宣布“节目结束”。
乐队的弦乐紧接上，恢复了那种金色背景音的恬当。
侍者托着盘子从林夜身旁绕过，带起一缕柑橘香水的尾气。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杯沿，像对某个无形的对象致谢。
——谢谢你，死亡权柄。
宴会走向尾声。
人们开始有意无意地靠近林夜，谈话里的“少爷”替换成了“林总”，语气里的分寸有了。
“周先生”三个字被保存成社交礼貌用语，端起来像端一杯温水。
走廊里，空调的风吹过长廊一溜壁灯，灯影在墙上像有节律的脉搏。
电梯门镜面一般反光，林夜在反光里看见了自己——不是传说中不学无术、浮夸浪荡的那一张脸，而是一双被“知道未来”这件事点亮了的眼睛。
“阿斐。”
他在电梯里淡声开口。
“在。”
阿斐站在他右后一步，手里端着平板，文件夹里的几页纸露出白边。
“技术团队的钱加三成，保密协议换新版本。
后台日志一小时内拿到，我要看到完整的时间线。”
林夜像在报早己背熟的课文，眼神却轻轻落在电梯显示屏跳动的数字上，“还有，高济民那边——明早请他喝茶。”
“是。”
“周凡的U盘留一份镜像，交给法务。
我们是文明人。”
林夜淡淡一笑，收回目光，“文明人用文明的方式‘请’人闭嘴。”
他不是要当街把人踩在脚下，他喜欢听骨头在地毯下碎掉的声音——不显山不露水，只有他知道。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前台的玻璃门后是会展中心的露台，风把夜色往他怀里送。
他站在栏杆前，城市的灯海在脚下流动，像一条光做的河。
远处江面挥着黑色的手臂，一盏游船灯慢慢移动，像夜对他说话。
死亡系统己激活那个声音没有情绪，却诡异地懂得“戏剧点”的准时。
当前权限：压制气运 Lv.0（无意识范围）宿主：林夜目标：周凡（天命之子）说明：天命之子受上天眷顾，具备持续获得机缘的倾向。
死亡权柄可对其气运产生克制性干扰。
规则补充：截胡其应得机缘、斩杀其命运走向、使其“应当发生”不发生，可获得死亡权柄成长值。
注意：权柄成长将引发命运反噬，请宿主谨慎使用。
“反噬？”
林夜挑了挑眉，像听见一份甜点菜单里的“糖分警告”。
冰冷的风把他额前的几根碎发吹乱。
他伸出手，掌心慢慢摊开——一缕极微的黑雾从掌纹里生出，像感受主人的召唤一般，懒洋洋地在掌心打了个旋儿，再悄无声息地没入皮肤。
它如此安静，如此顺从，又如此危险。
他忽然明白：这东西不是杀戮的刀，它是秩序的剪刀，剪断那些本该属于别人的“线”。
“够了。”
他对自己说，“够我掐死一个‘主角’的第一口气了。”
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路演邀请：“帝都市青年创新创业中心·季度路演，特邀项目嘉宾：周凡先生。”
林夜笑了，笑意干净，像听了一个可爱的笑话。
他把短信转发给阿斐：“把明天的行程改一下。
周先生喜欢舞台，就给他舞台。”
“收到。”
他把手机塞回裤兜，掌心还残着一丝冰凉。
风从高处掠过露台护栏的缝隙，发出极细的呜声。
夜色像一只伏着的兽，盯着城市每一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