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栗听见这话，眼中掠过一丝歉疚。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染墨眼神复杂，带着几分迟疑。
"本来是要南下投奔外祖家的，谁知半路遇上山匪，逃命时和家人失散了。
"“宿主，我们正好也要南下呢！”
毛球软糯糯的声音带着雀跃在顾栗脑海中响起，“带上他一起吧？
路上有个伴儿多好呀！”
顾栗沉吟片刻，目光重新落在染墨身上，暗自思量。
自己眼下不过五岁孩童，纵有武功医术傍身，若真遇上饿红了眼的流民，只怕会被当成现成的口粮。
眼前这少年瞧着身手不弱，与他同行，或许能多一分保障"染墨哥哥外祖家在南下哪里呢？
"顾栗嗓音娇软，仰起脸，清澈的眼眸天真地望着他。
染墨染墨看着那张熟悉又软糯的小脸，听着那软乎乎的声音，眼底不禁漾开笑意，"我外祖家在永嘉郡上塘镇。
顾姑娘若暂无去处，不妨随我到上塘落脚。
那里依山傍海，虽不比其他城镇富庶，但温饱无忧。
""嗯……那好吧。
"顾栗假意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眼中藏着一丝欣然。
见她应允，染墨眉梢也染上喜色。
他拥有两世的记忆。
前一世，他初穿到这个时代，却无法掌控这具身体，只能做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顾栗从城头一跃而下香消玉殒，此后日日夜夜都活在悔恨中；最终，他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死去。
再睁眼，竟回到十岁这年，更意外被她所救——这是前世未曾发生过的事。
他不确定顾栗是否也重生了，幸而她似乎并未认出他，否则……怎会出手相救？
"咕噜——"顾栗窘迫地捂住肚子，垂下头，脸颊微红。
从昨夜至今，她滴食未进。
染墨见状，忍俊不禁，语气轻快而温柔：“饿了吧？
嘶——我去找点吃的。”
他强撑着便要起身。
顾栗连忙拽住他袖口，咬着唇摇头，"你伤还未愈，还是我去。
""无妨，不碍事。
"两人争执不下，染墨执意要去，顾栗拗不过他，只得一同前往。
雪地里，他们搜寻着可食的野果与猎物。
运气不错，竟逮到一只野鸡和野兔，还采了十几枚野果。
顾栗熟练地生起火堆，架起猎物烘烤。
染墨***一旁，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她忙碌的小身影。
跳跃的火光映亮两张稚嫩的脸庞，食物香气弥漫在寒冷的洞穴里，氤氲出几分暖意。
"好了，可以吃了。
"顾栗将烤好的野鸡和野兔分了一半递给染墨。
染墨接过，轻轻咬了一口，眼中盛满温柔与毫不掩饰的赞赏，"顾姑娘好手艺。
"顾栗闻言，脸颊飞上红霞，低头浅笑，"哪里，胡乱烤的罢了。
"不必总唤我顾姑娘，叫我名字就好。
""那往后……我叫你栗妹妹，你唤我染哥哥，可好？
"他其实更想唤她"栗宝"，又怕唐突了她，只能徐徐图之。
顾栗虽觉这称呼有些过于亲昵，倒也未太在意，只轻轻颔首："嗯。
"经过顾栗数日悉心照料，染墨的伤势己大致康复，两人决定重新启程。
顾栗原想继续走山路，但染墨认为山路与官道皆不安全，转而带她踏上一条荒废己久的旧官道。
本以为此路杳无人迹，不料竟遇上一群难民。
这些人早一步踏入废道，因有他们在前开路，顾栗与染墨很快便追了上来。
顾栗暗自打量着前方人群，心中盘算若起冲突，自己与染墨能有几分胜算。
染墨同样警惕着难民，而难民们亦频频回望，双方戒备之意昭然。
"染哥哥。
"顾栗轻咬下唇，手指紧紧攥住染墨的衣袖。
"别怕，有我在。
"染墨只道她心生惧意，温言安抚。
顾栗垂首，眼底却掠过一丝兴奋——实在不行，用药解决他们便是。
只是不知染哥哥知晓后，是否会厌恶她。
多日相处，她己视染墨如亲人，格外在意他的看法。
“警告！
警告！
警告！
请宿主立即停止危险念头，否则触发雷罚！”
毛球稚嫩的嗓音陡然尖利“哦。”
顾栗不满地瘪了瘪嘴，满脸惋惜。
难民们步履蹒跚，衣衫褴褛，冻疮与疲惫刻在脸上。
他们相互搀扶，在荒芜的古道上艰难前行，浑然不觉方才己从鬼门关前擦身而过，只莫名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恍惚。
染墨带着顾栗，不远不近地跟在其后。
晌午时分，难民寻到水源处歇脚。
"栗妹妹在此稍候，我去水塘看看可有鱼获。
"染墨将顾栗抱至干净的石墩安坐。
“好。”
顾栗乖巧应声。
“乖。”
染墨揉揉她的发顶，转身走向水塘。
越往南行，天气渐暖。
塘水虽未结冰，仍沁骨寒凉。
鱼群悠游其中，许是久无天敌，见人影亦不躲闪。
染墨折枝为叉，不多时便捕得五六尾肥鱼，料理干净方回。
此时顾栗己架好火堆，接过染墨处理好的鱼。
她将方才采摘的野草塞入鱼腹，把鱼架在火上翻烤。
染墨按捺不住好奇，问道：“方才放入的是何物？”
"不知名的香草，无毒，但凡烤物添些便异香扑鼻。
"顾栗眨着清澈眼眸解释。
染墨颔首未再追问——大自然造化之奇，纵是千年后仍有无数未解之谜。
火舌舔舐着干枯的树枝，发出噼啪的响声，烤鱼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勾起了难民们肚子里的馋虫，他们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却不敢靠近。
染哥哥，烤好了，你先尝尝。”
顾栗将首条烤鱼递给染墨。
染墨咬下一口，眸光倏亮——鱼皮焦脆，内里滑嫩，鲜美的肉质糅合清冽草香，令人唇齿留香。
“栗妹妹好手艺，足以开间食肆了。”
染墨由衷赞叹。
顾栗闻言眉眼弯弯。
她确有此意——功德商城中那些未曾见过的菜谱，以及救治染墨后获得的十点功德、千点积分，待抵达上塘镇，便要多换几本菜谱，开间属于自己的小饭馆。
隔着一方水塘的难民们，嗅到对面传来的烤鱼芬芳，许多人按捺不住冲动，纷纷跃入池中捉鱼。
他们许久未沾荤腥，加上顾栗烤鱼的诱人香气，全然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