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生活好好成长

他二十五岁那年，爸妈为了香火，高龄冒险生下了我。

妈妈难产离世，爸爸不知所踪。

我辗转在姑姑和舅舅家里。

直到我七岁，所有亲戚忍无可忍。

一纸诉状，要求哥哥扶养我。

法院判决书下来那天。

我吃力而熟练地、拖着很小的一只行李箱。

抖着手，抓住走向法院外的哥哥的手臂。

男人蹙眉回身。

我对上初次谋面的哥哥，厌恨而冰冷的一双眼。

法院外的人很多，天色阴沉。

不时有人侧目看过来。

哥哥紧拧眉。

不耐地低眸，看向被我抓住的那只手。

熨烫妥帖的西服衣袖上，因我的抓握，留下很小一片褶皱。

我手上哆嗦。

在他含着警告的目光里，害怕地想将手收回来。

身后，姑姑尖锐不满的声音响起：你摆什么脸色呢？林钰，法院判决书都下了，你以为你还躲得了吗？舅舅手上捏着判决书，也义正言辞道：父母亡故，长兄如父！这都七年了，亲妹妹早该由你养了！我没了别的选择，也养不活自己。

抓着哥哥衣袖的手，满心惊恐间，到底没敢松开。

但哥哥面容难看至极，伸手一把推开了我。

他寒凉的目光，看向姑姑和舅舅，声线像是带了冰：不是林家将我赶走的吗？我哪来的父母，哪来的亲妹妹？舅舅一时语塞。

姑姑怒声道：那……那你找法院理论去啊。

反正林迟判给你了，别想再塞给我们！我僵站在原地，垂低了头，不敢吭声。

天气降了温，风很大。

可我却感觉，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攥紧的手一直抖，手心全是汗。

没人想要我，我知道。

哥哥冷冷再睨了我一眼，嗤笑了一声。

他似乎是再不想浪费时间。

径直丢下我，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摔上了车门。

车子启动，眼看就要开走。

姑姑猝然沉了脸。

她跟舅舅冲过去时，恼怒撞了下还傻站着的我，尖声斥骂：不会赶紧跟上去吗？拖油瓶，是不是还想缠着我跟你舅舅！我被猛地撞倒在地。

手腕擦过地面，蹭破的皮混着鲜血。

眼前阵阵发黑，我顾不上疼，惊慌失措爬起来。

我再看过去时。

姑姑已经扑到了哥哥的车前，趴在车身上，双手用力拍打着车前盖。

她扬高了声音，撒泼哭喊：没天理啊！没天理啊！赚大钱开豪车的亲哥哥，要违法不养亲妹妹啊！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渐渐有人聚拢围观。

姑姑的哭喊声越来越大。

舅舅也扯着嗓子，对着围拢的众人连声诉苦。

人群聚集，喧嚣声渐渐四起，影响了法院的工作。

法院里，有法官走出来，试图劝和。

姑姑和舅舅都不愿搭理他。

法官只能走到哥哥的车窗前，敲了敲玻璃。

车窗终于打开，露出哥哥紧绷至极的一张脸。

他掌心握着方向盘，不断用力，手背青筋凸起。

法官委婉询问：林先生，需要我们帮忙吗？人群里，又有新的惊呼声响起：那位……那位不是林法医吗？上月京市那桩大案，还是他协助破的呢！那样知名的法医，确实该赚不少啊！真的……连这么小一个妹妹，也不管吗？议论唏嘘声，混着姑姑和舅舅的大闹。

哥哥恼怒不堪的面容，渐渐浮起一丝难堪的苍白。

良久，他终于寒着脸看向我道：滚上来。

我一瞬惊喜而慌乱。

拖着行李箱，吃力而急切地跑去车后。

我在车身上摸了半天，也没能打开后备箱。

围观的人看着热闹，没人愿意上前帮我。

我攥紧拉杆，只能硬着头皮，将行李箱一起带上了车后座。

不等我坐稳，哥哥已经踩下了油门。

车子几乎是飞了出去。

我猝不及防，连人带箱子，重重撞在了前座座椅的后背。

眼前直冒金星，鼻子酸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我抬手仓皇擦拭，摸到了鼻子被撞出的血。

车内后视镜里，是哥哥阴沉而不甘至极的一张脸。

我疼得有些头昏脑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