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断你机缘，夺你造化！
沈弦那句“乏了”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他闭着眼，日光透过凉棚的缝隙，在他冷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明灭灭，让人看不透丝毫情绪。
演武场上死寂一片。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在滚落泥尘的丹药、脸色铁青身躯微颤的林凡、以及那位慵懒闭目的少主之间来回逡巡，大气都不敢喘。
那几个原本簇拥着沈弦的嫡系子弟，脸上的谄媚僵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彼此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弦哥今天……太反常了！
这轻描淡写却狠辣至极的手段，让他们从心底里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林凡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几颗沾满了黄土的凝元丹，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扯着风箱，灼热而刺痛。
羞辱、愤怒、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如同毒藤般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预想中的对抗、碾压、打脸，全都没有发生。
对方甚至没有离开那张椅子！
只是随手一“赏”，一“摔”，一“指派”，就将他逼入了如此难堪绝望的境地！
去矿洞？
那等于断绝了他所有快速提升的途径！
他体内的那个“东西”刚刚苏醒，急需大量的灵气和资源，更需要不断的“压力”和“战斗”来催化！
困在那种荒僻之地，岂不是龙困浅滩？
可不去的后果是什么？
违抗家主一脉少主的命令？
刚刚获得的力量和这点可怜的声望，在沈家真正的权势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攥紧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指甲刺破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中的憋闷万分之一。
警告：宿主情绪剧烈波动，能量吸收效率下降。
建议立刻平复心境，或寻找外部压力源进行转化。
一道冰冷诡异的提示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林凡猛地一个激灵。
是了，他还有倚仗！
这个神秘的“吞噬祖符”是他最大的秘密！
它能吞噬能量，转化危机！
只要有机会……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凉棚下的沈弦，眼底深处那丝被强行压下的怨毒再次翻涌上来。
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怎么？”
沈弦没有睁眼，仿佛脑后长了眼睛，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林凡，你对家族的安排……有意见？”
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场内凝滞的气氛。
站在林凡附近的那位家族教习一个哆嗦，立刻上前一步，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对着林凡低喝道：“林凡！
还不多谢少主赏赐……呃，不，是多谢少主指点！
矿洞监工亦是重任，磨练心志，正是家族对你的看重！
还不快领命！”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给林凡使眼色。
周围那些旁系子弟和下人也都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林凡。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嫡系少主一句话，便能决定旁系子弟的前程命运。
林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尘土和丹药破碎后的苦涩药味，硬生生将翻腾的气血压了下去。
他缓缓弯腰，不是去捡那些丹药，而是朝着凉棚的方向，极其僵硬地行了一礼。
“……林凡，领命。”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干涩嘶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颤抖。
说完，他猛地首起身，再也不看地上那摊污秽，也不看凉棚下的沈弦，转身，分开人群，大步朝着演武场外走去。
背影挺得笔首，却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孤愤和决绝。
众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淡漠和一丝幸灾乐祸。
凉棚下，沈弦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林凡消失在演武场门口的决绝背影，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沉的冷寂。
剧情预知能力再次被动触发。
短暂的画面碎片涌入脑海：画面一：林凡回到简陋住所，愤怒砸碎桌椅，体内黑芒（吞噬祖符）躁动，吸收其愤怒情绪，微弱强化其肉身。
画面二：林凡被迫前往城外矿洞，一路沉默，怨气深重。
画面三：夜晚，矿洞附近，林凡意外发现一株隐藏极深的‘阴煞草’（原剧情中应由林凡在与人冲突后躲藏时发现），借吞噬祖符之力强行吸收其中阴煞之气，痛苦不堪却再次突破，达到淬体八重，并初步掌握一丝阴煞之力。
沈弦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点。
阴煞草……原来是在那里。
原剧情里，林凡是在被他“打伤”后，躲到城外疗伤时“偶然”发现的。
现在他改变了剧情，这机缘却以另一种方式，依旧会落到林凡头上？
这天命轨迹的修正力，果然麻烦。
不过……既然知道了，岂有让你如愿的道理？
“沈七。”
沈弦淡淡开口。
身后阴影中，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躬身行礼：“少主。”
此人正是之前剧情预知中会出手保护林凡的那个老仆，但此刻，他恭敬无比，仿佛只是沈弦最忠诚的影子。
“去库房，取三瓶‘碧凝丹’，两株‘血参’。”
沈弦吩咐道，声音平淡无波，“送去给林监察，就说是本少主体恤他修炼辛苦，额外补益。
看着他，当场服下。”
碧凝丹？
血参？
这都是固本培元、强化气血的一品顶尖丹药，价值远超之前的凝元丹！
而且属性温和，正适合淬体境巩固修为！
但……让林凡当场服下？
这哪里是体恤？
这分明是怕他私藏或者拿去兑换其他资源，强行用这些大补之物填满他的修炼进度，看似好处，实则可能根基不稳，而且彻底断了他短期内借助其他药物突破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有沈七这个高手盯着，林凡任何异动都会被察觉。
“是。”
沈七没有任何疑问，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沈弦端起己经微凉的茶，又抿了一口。
赏赐，是真的赏赐。
资源，给足你资源。
但你的所有成长，都必须在我划定的轨道上，按照我允许的速度进行。
你想吞噬压力？
我偏给你“安逸”。
你想寻找机缘？
我提前把它变成“赏赐”。
你想隐藏实力？
我让人盯着你消化。
林凡，被看透了底牌的主角，还能叫主角吗？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
“去藏书阁。”
他需要尽快了解这个世界更多的信息，尤其是关于各种天材地宝、功法秘闻以及……那所谓的“吞噬祖符”。
原主的记忆残缺而肤浅，远远不够。
唯有知己知彼，方能将这所谓的“天命”，一步步拆解吞噬。
身后侍女连忙应声，小心跟上。
那些嫡系子弟也想跟上巴结，却被沈弦一个淡漠的眼神止住，讪讪地留在原地。
走出凉棚，炽烈的阳光照在身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沈弦微微眯起眼，看向城外矿洞的方向。
林凡，现在你应该正在“感激涕零”地服用我的赏赐吧？
好好享受这份“看重”。
你的造化，你的机缘，你的一切……我都会，一点一点，亲手夺过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彻骨的弧度，迈步向着藏书阁走去。
身后的演武场，依旧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那几颗沾染尘土的凝元丹，无声地躺在滚烫的黄土地上，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场不见刀光、却残酷无比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