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以我善妒、不敬先祖为由,将废后的诏书甩在我脸上时,
我正在用算盘核对这个月中宫的开支。金丝楠木的算珠被他震得噼啪作响,最后一笔账,
乱了。他身边的柳莞儿,新封的莞贵妃,正柔弱地靠在他怀里,眼角挂着得意的泪。“善妒?
我帮你平衡后宫,为你节省开支,让你高枕无忧,这叫善妒?”我冷笑。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朕的决定,需要向你解释吗?你身为皇后,却毫无容人之量,
朕的莞儿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喜欢凤位上的琉璃珠,你就罚她跪在雪地里,如此心胸,
如何母仪天下?”我看着柳莞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还有她藏在袖子里那双温暖干燥的手,
心下了然。他懒得再与我废话,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即日起,
废后江寻月迁入长信宫,无诏,不得出。”长信宫,就是冷宫。我呕心沥血辅佐他三年,
换来的,就是一座冷宫。看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失宠妃嫔,闻着空气中腐朽和绝望的味道,我,
一个商科管理学硕士,穿越过来兢兢业业当了三年皇后的项目经理,在这一刻,终于决定,
要为自己,开启一个新的项目。1.长信宫的第一次全体动员大会,
是在我入住的第三天召开的。地点就在那棵快要枯死的老槐树下,与会人员包括我,
以及本宫常驻的“老人”——哭起来能引来暴雨的林贵人,沉默寡言但刺绣一绝的苏才人,
还有因为吃得太多被嫌弃打进来的陈美人。哦,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
此刻都用一种“这废后是不是疯了”的眼神看着我。“姐妹们,”我清了清嗓子,
拍了拍面前临时搭起来的破桌子,“我知道,大家现在心情很沉重,前途很迷茫,
生活很困苦。”林贵人抽噎了一声:“何止是困苦,娘娘,
昨儿的馊饭里还有虫子……”“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打了个响指,
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等着那狗……等着皇上大发慈悲。
我们要自救。”“自救?”一向胆小的苏才人怯生生地问,“怎么救?
我们……我们连宫门都出不去。”“谁说自救就一定要出去?”我笑了,
露出了一个堪比当年做项目路演时的自信表情,“市场,就在这宫墙之内。客户,
就是那些现在正得宠,手头宽裕,又极度需要彰显自己身份地位的娘娘们。”我环视一圈,
目光落在苏才人那双巧手上:“苏才人,你的苏绣冠绝后宫,对吗?”她点了点头。
我又看向林贵人:“林贵人,我记得你父亲是江南的香料大商,你自幼对调香一道颇有心得。
”她也忘了哭,愣愣地点头。最后,我看向陈美人。
她正偷偷往嘴里塞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藏的干馒头。“陈美人,你力气大,做事麻利,对吧?
”她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算是承认。我的心彻底定了下来。“很好。”我一拍桌子,
下了结论,“生产部、研发部、后勤部,我们‘长信宫’集团的初始架构,有了。
”“从今天起,我们不叫冷宫,我们叫‘长信宫驻紫禁城皇家特***品研发中心’!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里的绝望,渐渐被一种名为“好像有点意思”的茫然所取代。我知道,
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2.创业的第一步,是市场调研和产品定位。我花了三天时间,
通过贿赂来送馊饭的小太监,摸清了后宫目前的流行风向。新宠莞贵妃柳莞儿喜欢华丽张扬,
她带起了一股金银堆砌的风潮。但这种风格,贵则贵矣,却少了点底蕴和雅致。
这就给了我们切入市场的机会。我们的目标客户,不是柳莞儿这种暴发户,
而是那些有家世、有品位,但可能暂时失宠或地位不高,
需要用“与众不同”来吸引皇上注意力的妃嫔。我们的产品定位,
必须是:低调、奢华、有内涵,最重要的是——独一无二。于是,
我们“长信宫”的第一款主打产品诞生了。由苏才人主理的“月下蝶”系列手帕。
用的不是什么金贵的料子,就是我们自己份例里最普通的素白棉布,
但苏才人的绣工出神入化,她用银线绣出的蝴蝶,在月光下会泛起粼粼波光,栩栩如生,
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这……这能卖出去吗?”苏才人看着自己绣好的第一方手帕,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能不能卖出去,得看我们的营销。”我胸有成竹。
我又找到了那个送馊饭的小太监,他叫小禄子,一脸的精明相。我没给他钱,因为我们没有。
我给了他一个承诺。“小禄子,你想不想以后不再送馊饭,而是去御前伺候?”他眼睛一亮,
随即又黯淡下去:“娘娘,您别拿奴才开玩笑了。”“我没开玩笑。
”我将那方“月下蝶”手帕递给他,“你把它想办法送到静嫔娘娘的宫女手里。就说,
是她某个失散多年的江南远亲,托人辗转送进宫的。事成之后,我们赚的钱,
给你一成当提成。”我赌的就是静嫔的家世和她不甘人后的心气。她出身书香门第,
最瞧不上柳莞儿的俗艳。小禄子半信半疑地走了。三天后,他再来送饭时,
篮子里不再是馊饭,而是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和一碟小炒肉。他压低声音,
兴奋得满脸通红:“娘娘!静嫔娘娘爱不释手,当晚就别在腰间去御花园了!皇上见了,
夸她雅致脱俗,当晚就翻了她的牌子!
”他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我:“这是静嫔娘娘赏的,五十两!她说,
还想要一方绣着寒梅的!”那一刻,长信宫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我们,开张了!
3.第一笔五十两银子,成了我们的启动资金。我立刻召开了第二次全体员工大会,
进行财务公开和未来规划。“首先,这五十两,十两用于改善我们的伙食。”我话音刚落,
陈美人就激动地拍起了巴掌。“五两,给小禄子,作为我们的渠道开发和维护费用。
剩下的三十五两,全部投入再生产。我们要买更好的丝线,更多的布料,
还有林贵人调香需要的原材料。”我看着大家,一字一句道:“我们要做的是长久生意,
不是一锤子买卖。所以,我宣布成立‘长信宫绩效考核与分红制度’。
”“苏才人是我们的核心技术人员,每卖出一件绣品,她拿三成利润。林贵人负责研发,
未来香膏成功,她也拿三成。陈美人负责后勤和安保,拿一成。剩下的人,根据工作量,
按劳分配。我作为总负责人,拿两成用于公司运营和风险储备。”这套现代企业的激励机制,
虽然她们听得一知半解,但“干活有钱拿”这个核心思想,她们是听懂了。一时间,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原本死气沉沉的长信宫,一夜之间充满了活力。
苏才人通宵达旦地研究新花样,从“月下蝶”到“寒江雪”,每一款都精美绝伦。
林贵人也找回了世家小姐的自信,她指挥小禄子买来各种花瓣、香料,
在院子里捣鼓她的瓶瓶罐罐。陈美人则成了我们最忠实的保安兼质检员,谁敢偷懒,
她的大嗓门能传出三里地。我们的生意,通过小禄子这条线,
悄无声息地在后宫中低层妃嫔间传开了。“长信宫御品”成了某种身份的象征。
你不用“月下蝶”手帕,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有品位。订单越来越多,
我们的生产力渐渐跟不上了。我当机立断,开启了流水线作业模式。会画画的负责打底稿,
手巧的负责精绣,手笨点的就负责锁边、包装。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短短一个月,我们不仅实现了财务自由,甚至还有了结余。长信宫的伙食,
已经比得上普通嫔妃的份例了。看着姐妹们脸上久违的笑容,我知道,我的项目,
步入正轨了。4.树大招风。我们的“长信宫御品”火了,自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首当其冲的,就是莞贵妃柳莞儿。她大概是听说了静嫔复宠的事,
派人重金买走了一方我们的手帕,企图仿制。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
她宫里的绣娘虽然手艺也不差,但没有苏才人那种灵气和意境,绣出来的蝴蝶死气沉沉,
被皇上嘲笑为“扑棱蛾子”,丢了好大的脸。柳莞儿气急坏败,开始调查这手帕的来源。
小禄子虽然机灵,但毕竟人微言轻,很快就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了长信宫头上。那天下午,
柳莞儿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太监宫女,踹开了长信宫的大门。“江寻月!你好大的胆子!
身为废后,竟敢在冷宫妖言惑众,私设工坊,与宫外勾结!你可知罪?!
”她一上来就给我扣了顶大帽子。姐妹们都吓坏了,纷纷躲到我身后。我却一点不慌,
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账本,迎了上去。“莞贵妃好大的威风。只是,
这‘妖言惑众’从何说起?我们姐妹们不过是做些针线活打发时间。至于‘私设工坊’,
更是无稽之谈,难道我们用自己的手,做自己的东西,也犯了哪条宫规?”“你!
”柳莞儿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指着我们晾在院子里的半成品手帕,“这些,
难道不是你要拿出去卖钱的?!”“卖钱?”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
“贵妃娘娘可真是会说笑。我们身在冷宫,如何与宫外联系?
这些不过是做出来送给相熟姐妹的小玩意儿罢了。难道,静嫔娘娘用了一方我送的手帕,
也成了我的同党?”我特意把“静嫔”两个字咬得很重。柳莞儿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可以打压我这个废后,但绝不敢轻易得罪一个正得宠的静嫔。“你……你少拿静嫔来压我!
”她色厉内荏。“我可没有。”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只是想提醒贵妃娘娘,
凡事要讲证据。您今天浩浩荡荡地来,若是查不出什么,传出去,
岂不是让人笑话您以势压人,连我们这些冷宫弃妇都不放过?”柳莞儿气得浑身发抖,
却又拿我没办法。她知道,没有抓到现银,没有抓到人赃并获,她就定不了我的罪。最终,
她只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危机暂时解除。但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柳莞儿不会善罢甘休。我们的“长信宫集团”,需要一个更强大的靠山。我的目光,
投向了后宫之中,那个最尊贵,也最寂寞的女人——太后。5.打动太后,
不能用寻常的绣品。我让林贵人加班加点,研发出了一款全新的产品——“静心安神香”。
太后年事已高,常年受头风之苦,睡眠很浅。这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这款香,
用的是极其罕见的檀香木屑,配以数十种安神草药,由林贵人亲手调制,熏燃时,
味道清雅悠远,有奇效。光有产品还不够,还需要一个完美的“包装故事”。
我让写字最好的赵才人,用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抄写了一卷《心经》。然后,
我让小禄子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偷偷将香和经书送到了太后身边的安宁殿。
他带去的话术,是我一句一句教的:“太后娘娘,这是废后娘娘的一片心意。她说,
身在冷宫,日日思过,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太后娘娘祈福。这卷经书,是她沐浴焚香后,
一步一叩首抄写的。这安神香,也是她寻遍古方,亲手调配,
只为能缓解太后娘娘的头风之症。她说,她不求宽恕,只求太后娘娘凤体安康。”这番话,
三分真,七分假。但“孝心”这顶帽子,没人能拒绝。尤其是对于一个久居深宫,
连亲生儿子都只在乎她手中权力的太后来说,这份来自一个“罪人”的、不求回报的关怀,
足以打动她。果然,第二天,太后就派人传话,说她头风好了很多,晚上睡得也安稳。
她没有明着赏赐我们,但安宁殿的总管太监,
却“不小心”遗落了一个装满名贵药材和顶级香料的包裹在长信宫门口。我知道,
我们的第二步棋,走对了。太后,成了我们潜在的保护伞。6.有了太后这座靠山,
我们的业务迎来了爆发式增长。林贵人的“静心安神香”成了太后御用,连带着,
我们的“长信宫御品”在后宫高层也打开了销路。淑妃定了我们的“芙蓉暖帐香”,
贤妃定了我们的“百鸟朝凤”刺绣屏风。订单雪花般飞来,
长信宫彻底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手工坊。我们甚至开发了“高端定制”业务。比如,
一位想要复宠的常在,找到我们,希望我们能为她设计一套能“勾起皇上旧情”的行头。
我亲自担任产品经理,深挖了她和皇上的“爱情故事”,发现他们定情于一首《梅花落》。
于是,我让苏才人绣了一身暗香浮动的梅花裙,林贵人配了冷冽中带着一丝甜意的梅花香膏,
赵才人则提了一首情诗在手帕上。全套“忆梅”系列装备,打包价,三百两。
那位常在一个月后成功复宠,成了贵人。“长信宫”出品,必属精品,
成了后宫人尽皆知的秘密。我们的财富,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姐妹们不仅吃穿不愁,
甚至还有了私房钱。她们把钱寄回家里,改善了家人的生活,腰杆子都挺直了。
林贵人不再整日以泪洗面,她现在是我们的首席调香师,每天都在研究新配方,神采飞扬。
苏才人也不再胆小懦弱,她现在是我们生产部的总监,管理着几十号人,说一不二。
陈美人成了我们的财务兼后勤主管,每天抱着算盘噼里啪啦,比我还熟练。看着这一切,
我由衷地感到高兴。我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她们的。
这比当一个处处受制于人的皇后,有成就感多了。7.当然,我们的崛起,
也彻底断了某些人的财路。比如,内务府的尚宫局。以前,后宫妃嫔的衣料、首饰、香料,
都由他们供应。他们从中层层盘剥,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我们“长信宫”物美价廉,
还提供定制服务,抢走了他们大半的生意。尚宫局的掌事,是柳莞儿的远房表姑。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们开始疯狂地给我们使绊子。今天克扣我们的木炭,
明天断掉我们的食材供应。手段虽然下作,但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