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建国,在工地上当了半辈子瓦工,靠一双手把两个儿子拉扯大。结婚二十五年,
我以为自己家庭美满,是所有人眼里的模范丈夫和父亲。直到大儿子婚期将近,
一次意外的术前验血,医生一句无心之言,让我如坠冰窟。我拿着亲子鉴定报告时手都在抖,
两个儿子,竟没有一个是我亲生的。1.我叫李建国,在工地上当了半辈子瓦工,
靠一双手把两个儿子拉扯大。我的人生就像我砌的墙,一砖一瓦,方方正正,
容不得半点歪斜。结婚二十五年,我以为自己家庭美满,是所有人眼里的模范丈夫和父亲。
工友们都羡慕我,说我老李有福气,老婆贤惠,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我为此自豪了半辈子。直到大儿子李明婚期将近,一次意外的术前验血,医生一句无心之言,
让我经营了二十五年的世界,轰然倒塌。那天,我正在三十层的高楼上作业,
脚手架上的一根钢管毫无征兆地脱落,我躲闪不及,左腿被砸了个正着。剧痛传来,
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是在医院的白色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妻子王娟和两个儿子围在床边,眼圈都红红的。爸,你醒了!吓死我们了!
大儿子李明第一个扑上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儿子李强也握住我的另一只手:爸,
没事了,医生说就是骨折,做个手术就好了。王娟在一旁抹着眼泪,
絮絮叨叨地埋怨我不小心。我看着他们,心里暖洋洋的。我这辈子,流血流汗,
不就是为了他们吗?值了。医生很快进来,拿着片子说我的腿需要内固定手术,不算大手术,
但为了以防万一,术中可能会需要输血。还好你是 A 型血,
咱们医院血库的 A 型血还足够。医生说道。医生,会不会搞错了,我是 B 型血。
我记得很清楚,王娟是 A 型,大儿子是 B 型,小儿子是 AB 型,
所以我不可能是 A 型。这是我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刚验的报告怎么会出错呢,
是你记错了吧?王娟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拍了拍我的手,柔声安慰。建国,好好休息,手术的事别瞎想。
两个儿子也围过来说着宽慰的话。我看着他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因为以前住在比较落后的村落,没机会验血。直到那次免费体检的福利,
我才知道自己的血型,还是被王娟告知的,她看了一眼报告就说我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并把报告收了起来。我告诉自己,是我想多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李建国,
一辈子坦坦荡荡,我的家,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肮脏事?手术很顺利,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王娟和儿子们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汤水不断,嘘寒问暖,
病房里的人都夸我好福气。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一根毒刺已经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
日夜不停地化脓、溃烂,疼得我喘不过气。我开始失眠,一闭上眼,就是医生那张疑惑的脸,
和王娟那一瞬间的慌乱。我一遍遍回忆过去的二十多年,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想起李明从小长得就不太像我,街坊邻居总开玩笑说他像妈妈多一些。
我想起李强那双大眼睛和双眼皮,我和王娟都是单眼皮。过去我从没在意过的细节,
如今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不,不会的。我一遍遍对自己说。
王娟嫁给我的时候,那么淳朴善良,我们一起吃过苦,一起熬过穷,她怎么会背叛我?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爬满我的整个心脏。我决定,
要亲自去验证这个荒唐的猜想。我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我死心的答案。2.出院那天,
一家人喜气洋洋地来接我。李明已经开始畅想他的婚房要买在哪里,说要买个带电梯的高层,
让我和妈以后住着也方便。王娟则在一旁盘算着我的工伤赔偿款和这些年的积蓄,
说正好够付个首付。他们越是热情,我心里的那根刺就扎得越深。
我看着他们三个其乐融融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回到家,
我假装腿还疼得厉害,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
我发现王娟接电话时,总会有意无意地避开我。我发现李明和李强对我的态度,孝顺是孝顺,
但那份孝顺里,似乎总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那是一种面对恩人、面对长辈的尊敬,
却唯独缺少了血脉相连的亲昵。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一个周末的清晨,
我趁着他们都还在熟睡,拄着拐杖,悄悄溜进了卫生间。
我从牙刷架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了李明和李强的牙刷,用干净的塑料袋分别装好,做了标记。
然后,我狠心揪下自己几根带着毛囊的头发,也装进了另一个袋子。做完这一切,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偷,心脏砰砰直跳。吃早饭的时候,我故作轻松地宣布,
说一个当年一起当兵的老战友在省城生病了,我要去看看他,顺便散散心。王娟有些意外,
但也没多问,只是叮嘱我腿脚不方便,路上要小心。李明和李强则更高兴,
他们觉得我终于想开了,不再纠结于血型那件小事。李明还塞给我五百块钱,
让我路上用。我接过钱,指尖冰凉。我没有去见什么战友,而是拄着拐杖,
一瘸一拐地找到了省城最大的一家司法鉴定中心。那栋大楼庄严肃穆,我站在门口,
仰头看着司法鉴定四个大字,只觉得无比讽刺。我李建国一辈子遵纪守法,到头来,
却要用这种方式来审判自己的家庭。接待我的是一个很专业的工作人员,她没有多问,
只是公事公办地接收了样本,告诉我七个工作日后出结果。等待结果的那七天,
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的七天。我没有回家,就在省城找了个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下。
白天,我拄着拐杖在陌生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晚上,我就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
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二十五年的夫妻情分,二十多年的父子时光,
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一帧一帧地回放。3.我想起第一次抱李明的时候,他那么小,
那么软,在我怀里哇哇大哭。我笨手笨脚,连尿布都换不好,被王娟笑话了好久。
我想起李强发高烧,我背着他深更半夜在雪地里跑了五里路才到镇上的卫生院。
他的小脸烧得通红,趴在我背上,一声声地喊爸爸。我想起他们上学,
我每天天不亮就去工地,天黑了才回来,就为了多挣几个工分,给他们交学费,买新书包。
他们拿着奖状跑回家,扑进我怀里,那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时刻。我砌了无数面墙,
为别人建了无数个家,我以为我也为自己建了一个最坚固的家。可我忘了,再坚固的墙,
也怕根基是空的。第七天下午,我接到了鉴定中心的电话,结果出来了。
我的腿在那一瞬间抖得像筛糠,几乎站不稳。我扶着旅馆斑驳的墙壁,
一步一步挪回了鉴定中心。还是那个工作人员,她把两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我,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颤抖着手,撕开了第一个档案袋。里面是几张纸,
和一堆我看不懂的数据。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去看那行结论。根据 DNA 分析结果,
排除李建国为李明的生物学父亲。排除……生物学父亲……这几个字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我的世界,在那一刻,碎了。我感觉不到呼吸,听不到声音,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我不信。我疯了一样撕开第二个档案袋,是李强的。
我几乎是趴在桌子上,用尽全身力气,才看清了最后一页的字。一模一样。
排除李建国为李强的生物学父亲。两份报告,两份***判决书。
我捏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却觉得它们有千钧之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大楼的。我只记得,那天,天是灰的,风是冷的,吹在我脸上,
像刀子在割。我拄着拐杖,在那个陌生的城市街头,从白天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黎明。
我的腿早就不疼了,因为心里的疼,已经盖过了一切。我二十五年的付出,
我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我辛苦构建的家……原来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是那个笑话里,最可悲的小丑。我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还把他们当成我生命的全部意义。我每天在工地上累得像条狗,把血汗钱一分一分地攒下来,
给他们最好的生活,供他们读书上大学,给他们准备婚房……而他们的亲生父亲在哪里?
他过着怎样的人生?他是否在某个角落,嘲笑着我这个戴了二十五年绿帽子的傻子?王娟,
我的妻子。那个我爱了半辈子,信任了半辈子的女人。她每天晚上躺在我身边,
心里想的是另一个男人。她看着我含辛茹苦地养大别人的儿子,她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的?
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愤怒、屈辱、背叛、绝望……所有的情绪像岩浆一样在我胸口翻滚,
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我想到了死。我走到一座大桥上,看着桥下滚滚的江水。
只要我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没有痛苦,没有背叛,没有嘲笑。可我凭什么死?
该死的是那对狗男女!该付出代价的是那些欺骗我、愚弄我的人!我李建国,
当牛做马了二十五年,不能就这么白白当个冤大头!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破土而出。
你们不是想要房子吗?你们不是觉得我这个爹理所应当要付出一切吗?好,我给你们。
我要亲手把你们捧到最高的天堂,再一脚把你们踹进最深的地狱。我擦干眼泪,
收好那两份鉴定报告。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来的时候,我满心忐忑;回去的时候,
我心如死灰,只剩下复仇的火焰。4.我推开家门的时候,王娟正和两个儿子坐在沙发上,
围着一张楼盘的宣传单,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妈,我觉得这个户型好,三室两厅,
南北通透,以后你和爸住一间,我跟小雅住一间,还有一间给未来的孩子当儿童房。
李明指着图纸,满脸憧憬。这个地段也好,离地铁近,以后强强上班也方便。
王娟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小儿子李强在一旁附和:对对对,哥,就这套了,等爸回来,咱们就让他定下来!
我回来了。我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在我听来,是那么的刺耳。
他们终于看到了我,李明站起来,笑着迎向我:爸,你回来了!快来看,
我们看中了一套房子,就等你拍板了!我没有理他。我走到茶几前,
将那两个牛皮纸档案袋重重地摔在了他们面前。宣传单被砸飞,散落一地。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王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着那两个档案袋。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建国,你这是干什么?什么东西?你自己看。
我的声音沙哑,冷静得可怕。王娟犹豫着,伸出手,拿起了其中一份。
她只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司法鉴定中心几个字,脸色就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颤抖着抽出里面的报告,当看到最后那行结论时,她的手一软,纸张飘落在地。
李明和李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李明捡起地上的报告,只看了一眼,
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亲子关系……排除?爸,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假的吧?
谁搞的恶作剧?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着我曾经最爱的三个人。王娟在最初的慌乱之后,
竟然迅速地镇定了下来。她没有哭,没有道歉,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她抬起头,
直视着我的眼睛,那张我看了二十多年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理直气壮和刻薄。李建国,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尖利起来。查这个有意思吗?没有我,你能有家?
你能有两个儿子给你养老送终?我让你平白无故当了二十多年的爹,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轰!我的脑子炸开了。我预想过她会抵赖,会哭闹,会求我原谅,但我万万没有想到,
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养老送终?当了二十多年的爹,我还得知足?这世上,
竟有如此厚颜***之人!我的心,被她这句话彻底戳穿了,连最后一丝温度都消失殆尽。
大儿子李明,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他没有去质问他的母亲,
反而将那份报告嫌恶地扔回给我,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就算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
他涨红了脸,冲我吼道。你养了我们二十多年,我们叫了你二十多年的爸!现在我结婚,
你给我们买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为这点事闹,你丢不丢人!传出去我们家的脸往哪放?
天经地义?丢人?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小儿子李强也在一旁帮腔,
他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他妈妈和哥哥,最终还是站到了他们那边。
爸……哥说得对。你现在拿出这个,是……是想赖掉给我哥买房的钱吗?
我们都知道你辛苦,但这是两码事啊。
两码事……我看着眼前这三张我曾用生命去守护的家人的脸。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一个背叛了我二十五年,视我的付出为理所当然。两个享受了我二十五年的父爱和血汗,
到头来,只关心我口袋里的钱,只关心他们的房子。他们的脸上,
只有贪婪、算计和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原来,我在他们眼里,从来就不是丈夫,不是父亲。
我只是一头会挣钱的驴,一个可以随意榨取的提款机。我的心,彻底凉了,碎成了齑粉。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股冰冷的死寂。也好。这样,
我就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
脸上慢慢挤出一个僵硬到扭曲的笑容。我对他们说:你们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是我钻牛角尖了。他们三个都愣住了,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想通了。
王娟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们。
李明也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爸,你能想通就好。我们还是一家人。对,一家人。
我点点头,笑得更灿烂了,婚房,我买。不但买,还要给你们买最好的。
5.我说到做到。第二天,我就带着他们去看房了。我没有再提亲子鉴定的事,
仿佛那晚的摊牌只是一场噩梦。王娟和两个儿子见我如此识大体,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一家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其乐融融。只是,那份其乐融融的表象之下,涌动着怎样的暗流,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专门挑市中心最贵的楼盘,黄金地段,名校学区,大平层。
售楼小姐看我穿着朴素,一开始还有些爱搭不理,但见我咨询的都是总价三百万以上的豪宅,
立刻变得热情似火。王娟和李明看得眼花缭乱,他们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他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样板间里走来走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嘴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