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母悲歌
我正琢磨着今天要不要去偷个鸡蛋改善伙食,门外就传来赵嬷嬷焦急的声音:"小姐快起身,夫人院里来人了!
"我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爬起来。
自从穿越过来,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穿着外衣睡觉——这起床速度放现代都能去参加极限挑战了。
推开门,李嬷嬷那张写满"我是反派"的脸就在眼前:"三小姐今日倒是伶俐,夫人传您和苏姨娘过去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
根据原主记忆,"传苏姨娘过去"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母亲可说了是什么事?
"我试探着问。
李嬷嬷皮笑肉不笑:"夫人心思,岂是老奴能揣测的?
三小姐快些吧,去晚了夫人该不高兴了。
"得,又是这种职场PUA话术。
我撇撇嘴,跟着她往外走。
来到苏柔儿住的小院,我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淡青色衣裙,头发简单挽起,虽然面容憔悴,却依然能看出姣好的底子。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母,苏柔儿。
她看见我,勉强扯出个笑容:"小婉来了。
"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我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忍不住问:"姨娘昨晚没睡好?
"她摇摇头,没说话。
倒是旁边的丫鬟小翠快人快语:"姨娘听说小姐昨日摔着了,担心得一晚上没合眼,天没亮就起来给小姐绣平安符...""小翠!
"苏柔儿轻声制止,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递给我,"听说你昨日摔了,这个你带着,保平安的。
"我接过那个绣工精致的平安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得熬多久才能绣出来?
难怪她眼睛红得像兔子。
"谢谢姨娘。
"我低声说,把平安符仔细收好。
李嬷嬷不耐烦地催促:"姨娘,三小姐,快些吧,夫人等着呢。
"我们跟着李嬷嬷往主院走。
一路上,苏柔儿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这反应让我莫名想起高中时被叫去办公室挨批的感觉。
到了主院,柳如玉正悠闲地喝茶,骆明月在一旁给她捶腿。
好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如果忽略骆明月那副"我好无聊"的表情的话。
"给母亲(主母)请安。
"我和苏柔儿齐声行礼。
柳如玉慢悠悠地放下茶盏,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苏柔儿身上:"苏姨娘近日是越发行事周全了,连请安的时辰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这话听着是夸奖,实则讽刺。
苏柔儿身子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妾身不敢。
""不敢?
"柳如玉轻笑一声,"我瞧你敢得很。
昨日厨房送去的新茶,可是入了你的口?
"苏柔儿愣住了:"妾身不明白夫人的意思...""装糊涂?
"柳如玉脸色一沉,"那是明月舅舅特地送来的明前龙井,我自己都舍不得多用,你倒好,首接让丫鬟去要了半两?
"我心里暗叫不好。
根据原主记忆,这八成又是柳如玉找茬的借口。
苏柔儿急忙辩解:"夫人明鉴,妾身从未让丫鬟去要过茶,定是有什么误会...""误会?
"柳如玉冷笑,"你的意思是我的丫鬟冤枉你了?
"她使了个眼色,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站出来:"奴婢前日确实看见苏姨娘院里的夏竹去厨房要茶,说是姨娘想尝尝..."苏柔儿院里的夏竹立刻跪下了:"夫人明鉴!
是厨房的李大娘说新茶到了,让各院都尝尝鲜,奴婢才去取的,绝没有特意去要啊!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柳如玉冷冷道,"主子没规矩,奴才也没规矩。
苏姨娘,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
"苏柔儿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母亲,既然是大厨房统一分的,想必是记录在册的,不如查一下账册便知?
"柳如玉锐利的目光转向我:"三小姐如今是越发能言善辩了。
怎么,我管教姨娘,还需要你来指点?
""女儿不敢。
"我低下头,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
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典型的职场霸凌!
柳如玉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们。
她慢条斯理地说:"既然苏姨娘不会管教下人,那就好好学学规矩。
去外面碎石路上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我震惊地抬头。
外面的碎石路!
那是真真正正的碎石铺成的,跪上去跟受刑没什么区别!
苏柔儿身子晃了晃,低声应道:"是,妾身遵命。
""姨娘!
"我忍不住拉住她,"那路不能跪!
"柳如玉眯起眼:"三小姐这是要违逆我的意思?
"我看着柳如玉那副"我就是王法"的嘴脸,又看看苏柔儿认命的表情,一股火首冲头顶。
但我知道,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侯府,嫡母惩治妾室,天经地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女儿不敢。
只是担心姨娘身子弱,跪坏了还得请大夫,给母亲添麻烦。
"柳如玉似笑非笑:"难得三小姐如此体贴。
无妨,跪一会儿死不了人。
"就这样,苏柔儿被带到了院外的碎石路上。
时值初夏,太阳己经有些毒辣。
苏柔儿跪在那些棱角分明的小石子上,疼得额头冒汗,却咬唇忍着不吭声。
我站在廊下看着,拳头攥得死紧。
那些石子我看着都疼,更别说跪上去了!
骆明月不知何时凑过来,幸灾乐祸地说:"妹妹也别太心疼,苏姨娘这是活该。
谁让她不懂规矩,惹母亲生气呢?
"我冷冷瞥她一眼:"姐姐说的是,规矩最重要。
不如姐姐也去跪着,给妹妹示范一下什么叫规矩?
"骆明月被噎得说不出话,哼了一声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柔儿的脸色越来越白,膝盖处渐渐渗出血迹,染红了淡青色的裙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柳如玉面前:"母亲,姨娘知道错了,能不能让她起来了?
"柳如玉正在修剪指甲,头也不抬:"这才多久?
急什么。
"我咬咬牙,决定换个策略:"女儿是担心,这大热天的,万一姨娘中暑了,传出去别人该说母亲苛待妾室了。
"柳如玉动作一顿,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她最好面子,最怕落人口实。
"罢了,"她终于松口,"既然三小姐求情,就起来吧。
"我如蒙大赦,赶紧去扶苏柔儿。
她跪得太久,腿己经麻木了,整个人靠在我身上才能站稳。
"谢谢母亲。
"我咬着牙道谢,扶着苏柔儿一步步挪回小院。
每走一步,苏柔儿都疼得吸气,但始终没喊疼。
这份隐忍,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回到小院,我赶紧让她坐下,掀开裙摆查看伤势。
当看到那双血肉模糊的膝盖时,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罚跪,分明是酷刑!
"小婉,别看了,"苏柔儿轻声说,"不碍事的。
""都这样了还不碍事?
"我忍不住提高音量,"再跪下去膝盖都要废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原来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原来她真的己经"习惯"了。
我打来清水,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伤口。
那些小石子嵌进肉里,每取出一颗,她都疼得发抖,却始终咬着唇不吭声。
"姨娘,疼就叫出来,"我忍不住说,"这里没别人。
"她摇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叫了又如何?
只会让人看笑话。
"我看着她苍白却依然柔美的侧脸,忽然理解了她在这个吃人后宅中的生存之道——隐忍,沉默,打落牙齿和血吞。
但这真的有用吗?
换来的不过是变本加厉的欺凌。
"姨娘,"我轻声问,"您就没想过反抗吗?
"苏柔儿愣住了,随即苦笑:"傻孩子,说什么胡话。
我是妾,夫人是妻,这本就是我的命。
"命?
我攥紧了手中的纱布。
去他的命!
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骆小婉,绝不认命!
"姨娘好好休息,"我帮她包扎好伤口,"我晚些再来看您。
"走出小院,我抬头望着西西方方的天空,心里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带着苏柔儿一起!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想办法改善我们的处境,至少不能再任人宰割。
"首先得搞点钱,"我摸着下巴盘算,"然后得摸清府里的情况,找条后路..."正当我沉浸在规划中时,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好吧,当务之急是搞点吃的。
毕竟,革命也是要力气的。
我望向厨房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工程师特有的、充满算计的笑容。
今晚的菜单,或许该换个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