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李医生的处方签写着“去晒太阳”入院第三十三天，我收到了一张奇怪的处方签。
那天的晨雾还没散，精神病院二楼的走廊里飘着冷白色的光，护工小张推着治疗车走过时，车轮碾过地砖缝的声音像断了线的珠子，哒哒地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我坐在活动室的塑料椅上，盯着墙上的电子钟数秒——这是我住进这栋楼后养成的习惯，钟面上的数字每跳一下，我就往掌心的旧糖纸里裹一点空气，等裹满一整张，就假装那是块能甜到心里的糖。
苏晓，到你了。”
小张的声音隔着三排椅子传来，我捏着皱巴巴的糖纸站起来，塑料拖鞋在地上蹭出细碎的声响。
诊疗室的门是浅灰色的，上面贴着“李知行”三个字，字体清瘦，和这里所有规整的打印体都不一样。
推开门时，先闻到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淡淡的晒过太阳的味道，像小时候外婆晒在阳台上的白床单。
年轻的男医生坐在桌子后面，白大褂下摆没系扣子，露出里面一件浅青色的针织衫，和这栋楼的白、蓝、灰比起来，那点青色扎眼得像片漏进来的春天。
他就是李知行，是这里唯一不用“病人编号”叫人的医生，也是唯一会在诊疗室窗台上摆多肉的医生——此刻那盆叫“玉露”的多肉正晒着太阳，叶片透亮得能看见里面的纹路。
“坐。”
李知行抬头，手里转着支黑色水笔，目光扫过我攥紧糖纸的手，没说话，先在处方签上写了起来。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我盯着他手腕上的表看，分针刚跳过“10”，就听见他把笔放下的声音。
“处方给你。”
我伸手去接，以为会是和之前一样的白色药片名字，却看见处方签上没写药名，只有一行清瘦的字：“每日下午三点至西点，去花园晒太阳，需晒到后颈发热。”
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圆圈里点着七道短线，像个歪笑的脸。
我愣了半天，捏着处方签的手指都在抖。
这是我入院以来，第一次收到没有药名的处方。
之前的医生只会在“用药剂量”那栏写得密密麻麻，只会问“最近有没有出现幻觉昨晚睡了几个小时”，从没人让我去晒太阳。
“医生，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只记得入院那天，天是灰的，送我来的人穿着黑色外套，说“等你好点就来接你”，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护士给我测体温时，说我体温比常人低半度，总喜欢缩在墙角，像只怕光的猫。
李知行把桌上的多肉往窗边挪了挪，阳光刚好落在他的白大褂上，扫去了几分医院的冷意。
“你不用吃药吗？”
我忍不住问，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你缺的不是药。”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处方签上的太阳，“是太阳。
你看那盆玉露，之前蔫得快死了，晒了半个月太阳，就活过来了。
人也一样，总待在没光的地方，骨头都会发潮。”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盆多肉，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也总说“晒晒太阳，晦气就跑了”。
那时候我总在院子里追着阳光跑，后颈晒得发烫，外婆就会把切好的西瓜递过来，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
“可是……”我捏着处方签，指腹蹭过那个小小的太阳，“其他病人说，花园的太阳是‘假的’，说晒再多也没用。”
“他们没晒对。”
李知行笑了笑，眼角有浅浅的纹路，“要晒到后颈发热，让阳光钻到皮肤里去，这样才能把心里的潮气压下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花园西南角有棵老樟树，树下有张石凳，下午三点的阳光刚好落在那里，不晒眼睛。”
我走出诊疗室时，晨雾己经散了，走廊里的光变得暖了些。
小张推着治疗车走过，看见我手里的处方签，愣了一下：“李医生又开‘晒太阳处方’了？
上次给3床的老张开了，他现在每天准时去花园，说晒得浑身舒服。”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处方签，掌心的糖纸被汗浸湿了一角。
走到活动室门口时，电子钟的数字跳到了“10:15”，离下午三点还有西个小时西十五分钟。
我抬头看向窗外，天空是淡蓝色的，有几朵云飘着，像外婆晒在阳台上的棉花。
回到塑料椅上坐下，我把处方签夹在枕套里——那是我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里面还放着半张没吃完的糖纸。
然后我又开始数电子钟的秒数，只是这次，掌心裹着的空气里，好像多了点阳光的味道。
离下午三点，还有西个小时西十分。
我想，等晒到后颈发热时，或许能想起点什么，比如，我叫苏晓，那我，到底是谁？
那天的晨雾还没散，精神病院二楼的走廊里飘着冷白色的光，护工小张推着治疗车走过时，车轮碾过地砖缝的声音像断了线的珠子，哒哒地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我坐在活动室的塑料椅上，盯着墙上的电子钟数秒——这是我住进这栋楼后养成的习惯，钟面上的数字每跳一下，我就往掌心的旧糖纸里裹一点空气，等裹满一整张，就假装那是块能甜到心里的糖。
苏晓，到你了。”
小张的声音隔着三排椅子传来，我捏着皱巴巴的糖纸站起来，塑料拖鞋在地上蹭出细碎的声响。
诊疗室的门是浅灰色的，上面贴着“李知行”三个字，字体清瘦，和这里所有规整的打印体都不一样。
推开门时，先闻到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淡淡的晒过太阳的味道，像小时候外婆晒在阳台上的白床单。
年轻的男医生坐在桌子后面，白大褂下摆没系扣子，露出里面一件浅青色的针织衫，和这栋楼的白、蓝、灰比起来，那点青色扎眼得像片漏进来的春天。
他就是李知行，是这里唯一不用“病人编号”叫人的医生，也是唯一会在诊疗室窗台上摆多肉的医生——此刻那盆叫“玉露”的多肉正晒着太阳，叶片透亮得能看见里面的纹路。
“坐。”
李知行抬头，手里转着支黑色水笔，目光扫过我攥紧糖纸的手，没说话，先在处方签上写了起来。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我盯着他手腕上的表看，分针刚跳过“10”，就听见他把笔放下的声音。
“处方给你。”
我伸手去接，以为会是和之前一样的白色药片名字，却看见处方签上没写药名，只有一行清瘦的字：“每日下午三点至西点，去花园晒太阳，需晒到后颈发热。”
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圆圈里点着七道短线，像个歪笑的脸。
我愣了半天，捏着处方签的手指都在抖。
这是我入院以来，第一次收到没有药名的处方。
之前的医生只会在“用药剂量”那栏写得密密麻麻，只会问“最近有没有出现幻觉昨晚睡了几个小时”，从没人让我去晒太阳。
“医生，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只记得入院那天，天是灰的，送我来的人穿着黑色外套，说“等你好点就来接你”，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护士给我测体温时，说我体温比常人低半度，总喜欢缩在墙角，像只怕光的猫。
李知行把桌上的多肉往窗边挪了挪，阳光刚好落在他的白大褂上，扫去了几分医院的冷意。
“你不用吃药吗？”
我忍不住问，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你缺的不是药。”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处方签上的太阳，“是太阳。
你看那盆玉露，之前蔫得快死了，晒了半个月太阳，就活过来了。
人也一样，总待在没光的地方，骨头都会发潮。”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盆多肉，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也总说“晒晒太阳，晦气就跑了”。
那时候我总在院子里追着阳光跑，后颈晒得发烫，外婆就会把切好的西瓜递过来，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
“可是……”我捏着处方签，指腹蹭过那个小小的太阳，“其他病人说，花园的太阳是‘假的’，说晒再多也没用。”
“他们没晒对。”
李知行笑了笑，眼角有浅浅的纹路，“要晒到后颈发热，让阳光钻到皮肤里去，这样才能把心里的潮气压下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花园西南角有棵老樟树，树下有张石凳，下午三点的阳光刚好落在那里，不晒眼睛。”
我走出诊疗室时，晨雾己经散了，走廊里的光变得暖了些。
小张推着治疗车走过，看见我手里的处方签，愣了一下：“李医生又开‘晒太阳处方’了？
上次给3床的老张开了，他现在每天准时去花园，说晒得浑身舒服。”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处方签，掌心的糖纸被汗浸湿了一角。
走到活动室门口时，电子钟的数字跳到了“10:15”，离下午三点还有西个小时西十五分钟。
我抬头看向窗外，天空是淡蓝色的，有几朵云飘着，像外婆晒在阳台上的棉花。
回到塑料椅上坐下，我把处方签夹在枕套里——那是我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里面还放着半张没吃完的糖纸。
然后我又开始数电子钟的秒数，只是这次，掌心裹着的空气里，好像多了点阳光的味道。
离下午三点，还有西个小时西十分。
我想，等晒到后颈发热时，或许能想起点什么，比如，我叫苏晓，那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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