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然，是一个宅男。平时没社交，只在家打无畏契约。我加了个游戏群，

群友头像是清一色的美少女。但我知道，这群***都是男的。网友嘛，都这样。

我有个好兄弟，就在这个群里认识的。他打游戏，巨他妈牛逼。我整天跟在他***后面，

求他带我飞。奇怪的是，他打游戏，从来不开语音。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

1.晚上十一点。出租屋里很黑。唯一的光，是 27 寸的电脑屏幕。屏幕上，

我的捷风躺在地上，尸体旁开着一朵绚烂的恶灵烟花。灰色的已阵亡三个字，

像是在嘲笑我。我刚刚的操作，很蠢。草，我嘟囔着，敲键盘，我封烟呢，

怎么从烟里钻出来个爹？队伍然并卵：大哥救我！！！B 点三个！下一秒，

代表 Zero 的夜戮图标动了。他像个幽灵，悄无声息。

从我们身后绕向了 B 点连接。没有标记，没有信号。但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是我们两年双排磨出来的默契。一种近乎肌肉记忆的信任。小地图上，

他的蓝色箭头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一颗闪光，很准。屏幕右上角跳出两个击杀。紧接着，

他开了大招，维度漂移。整个地图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夜戮令人心悸的低语。

我能想象到对面三个人的慌乱。他们不知道，Zero 会从哪个阴影里撕开裂口，

收割他们的命。NICE！***！Zero 哥牛逼！队友在惊叹。

右上角再次跳出击杀信息。1V4，残局拿下。队伍Zero：下包。对话框里，

弹出两个冷冰冰的字。这就是我大哥。人狠，话不多。强得像个 AI。我俩关系很纯粹。

他负责带我赢。我负责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大哥你就是我的神！我熟练地打字，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队伍Zero：。这个句号，翻译过来大概是：知道了，

别吵。游戏结束。我照例点开 Zero 的头像，准备拉他下一把。

他的头像是某个冷门动漫里的治愈系女主角。银发，蓝瞳，安静地微笑着。

一个抠脚大汉用这种头像。我只能理解为，闷骚。大哥，通宵不？我发去消息。

半分钟后，对面回了一个月亮脸的表情。然后，头像灰了。我伸了个懒腰，电竞椅吱呀作响。

显示器的光，映在我脸上。周围是一堆外卖盒，和一罐没喝完的可乐。这就是我的世界。

简单，纯粹。由代码和像素构成。在这个世界里，我有个沉默但可靠的大哥。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瓦罗兰废料回收中心的 QQ 群，突然闪烁起来。我点开。

是群主阿航发的比赛通知。全体成员家人们！为了促进邻里和谐，增进群友感情，

下周六下午两点，在『风驰网吧』，举办第一届『废料杯』社区赛！

冠军奖励：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五箱！亚军奖励：『国服第一』定制鼠标垫一张！

群里瞬间炸了。我靠，五箱泡面？阿航你认真的？这奖品也太硬核了，

我踏马直接冲爆！有没有大腿？本人可辅可奶可卖***，只求一箱泡面！

我盯着那五箱泡面。心跳，莫名地开始加速。这奖品听着寒酸，但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不只是泡面。这是荣誉！一个念头，在我脑中疯狂滋生。

我必须把我大哥 Zero 拖来。有他在，别说五箱泡面，十箱都不在话下。

我立刻点开 Zero 的灰色头像。开始了我长达三天的三顾茅庐。第一天，

我打感情牌。大哥，你忍心看我在网吧被人暴打吗？我们两年的兄弟情，

就值不上一场线下赛？已读。不回。第二天，我改用激将法。群里都在说你不敢打线下，

怕见光死。是不是真的啊？你不会真是个两百斤的胖子，怕把网吧的椅子坐塌吧？已读。

不回。第三天，我直接卖惨。发了一堆哭哭啼啼的表情包。大哥，

我真的很想赢那五箱泡面，下半年的伙食就靠它了。你来不来？给个准话，不然我死给你看！

消息发出去。我紧张地盯着屏幕。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可能是我和 Zero 关系破裂的边缘。五分钟后，就在我准备道歉的时候，

那个熟悉的对话框终于有了动静。Zero：。一个句号。我愣了三秒。

然后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振臂高呼。一个句号，对 Zero 来说，

就是朕已阅，准了。成了！我那从不参加任何线下活动的神秘大哥，终于要出山了！

我满脑子都是我和他在网吧并肩作战，乱杀四方。最后抱着五箱泡面，荣归故里。

至于他到底长什么样。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我完全没想过。反正都叫大哥了，

还能是个女的咋地？2.比赛前夜。阿航组织线上动员大会。

其实就是大家在 YY 频道里插科打诨，放狠话。我们队的五个人都在。频道里吵吵嚷嚷。

只有 Zero 的麦克风图标上，一道红色的斜杠，坚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绝对闭麦。

Zero 哥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冷啊。阿航在频道里大笑，明天你可得来啊，

不然周然这小子得哭死。我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太监总管般的谄媚语气说：我们家 Zero 大神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明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钻石大腿的统治力！队伍聊天Zero：闭嘴。

队伍聊天然并卵：好嘞哥！我发了个点头哈腰的表情。YY 里一阵哄笑。

大家早就习惯了我和 Zero 这种奇特的交流方式。周然，我真好奇，

队里的突破手耗子说，你跟 Zero 打了两年，就没听过他声音，你不好奇吗？

好奇啥？高手都这样，专注操作。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他脑补了八百遍。

大概是个三十岁左右，有点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但眼神锐利的技术宅吧。我跟你说，

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我跟 Zero 之间的交流，已经超越了语言，

达到了灵魂层面。YY 里再次爆发出嘲笑声。在这片欢乐的气氛中，

我甚至开了个自以为很安全的玩笑。再说了，万一他是个声音特别好听的萌妹呢？

那我不就赚大了？你要是女的我就娶你啊大哥！频道里沉默了一秒。然后笑得更厉害了。

聊天框里，Zero 默默地发了一个流汗黄豆的表情。3.周六下午一点半。

我提前到了风驰网吧。整个网吧被阿航包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泡面、二手烟和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味道。键盘噼啪响，鼠标哒哒响，

少年们大呼小叫。这就是电子竞技的交响乐。阿航穿着一件印着不转不是瓦罗兰人

的文化衫，正在到处张罗。他看到我，给了我一个熊抱：可以啊然子，第一个到。

Zero 大神呢？估计在路上了吧。我四下张望。

试图从一群格子衫、黑框眼镜的年轻人里，找出符合我大哥想象的那个人。看了一圈。

没一个像的。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网吧门口走了进来。是个女孩。

穿着一件宽大的浅灰色连帽卫衣。帽子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牛仔裤，两条腿又直又细。

脚上一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她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怀里还抱着一个键盘盒。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我当时脑子就宕机了。这种地方，

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女孩？她跟这里的油腻格格不入。像一滴清水，掉进了油锅里。

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我正发愣，阿航已经迎了上去：你好，是来参加比赛的吗？

哪个队的？女孩似乎被他的热情吓到了。往后缩了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队的位置在那边，阿航指了指我们预留的一排五个座位。女孩摇了摇头。然后，

径直朝着我们队的方向走去。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是耗子或者阿航的女朋友？没听说啊。

只见她走到我们队正中间那个空位。把键盘盒放在桌上。默默地坐了下来。那个位置，

是阿航留给 Zero 的。比赛要开始了，Zero 还没来。我的心沉了下去。这大哥，

不会是放我鸽子了吧？阿航也急了：然子，给 Zero 打个电话啊！

我没他电话……我一脸绝望，我们一直都是 QQ 联系。靠！就在这时，

那个一直沉默的女孩从包里拿出鼠标，插上电脑。开机，登录游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瞥了一眼她的屏幕。游戏 ID 那一栏，她输入了四个字母：Z-E-R-O。

我的大脑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只是个巧合。

我颤抖着手登录了自己的账号。好友列表里，Zero 的头像果然亮了起来。比赛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