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访亲。府中需要修缮,我将自己攒了十年的嫁妆钱拿出来,换成黄金,填补掉亏空。
帮着对账时,嫡母忽然开口:还是你心思深。我不解嫡母之意,只当她随口一说。
挤出笑脸回话:母亲,我是您女儿,您怎能如此说我?她却冷哼一声:瞧你,
平日里不见你对府中多上心,一听要皇妃要访亲,便拿出全部家当,说到底,
不就是故意做给你皇妃姨母看,好让她给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压你嫡妹一头吗?
我万万没想到,我倾囊相助,竟被嫡母如此揣度。一颗心瞬间冷透。当晚,
我便派人截回送往工部的所有黄金。所有订下的名贵木材、琉璃瓦也尽数退掉。第二日,
接到嫡母派来的人传话:工部尚书派人来说,你把银子都撤了,这是怎么回事?
1.来人是嫡母身边最得力的张妈妈。张妈妈虽然嘴角挂着笑,
但那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轻蔑。她的视线在我院里扫了一圈。“大小姐,夫人问您,
工部尚书派人来说,您把银子都撤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正端着一盏茶,闻言,
吹了吹浮沫。茶水早已凉透,跟我此刻的心境一样。我身边的丫鬟青穗想上前理论,
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住。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张妈妈那张堆满假笑的脸上。
“请张妈妈回去告诉母亲。”“母亲说我心思深沉。”“说我拿出十年嫁妆,
是为了在姨母面前争宠,图谋更好的亲事,好压过嫡妹一头。”我顿了顿,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我又怎敢想?
”“为了解除夫人的误会,钱,自然是撤回来了。”张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地顶撞。毕竟她以往见到的那位大小姐,总是温顺恭谨,逆来顺受。
“大小姐,您这是什么话?”“夫人也是为了您好,怕您行差踏错,才说出那番话。
”“您就别任性了,皇妃访亲在即,这时候,侯府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我嗤笑一声,
将那杯冷茶放在桌上。“妈妈说得是。”“可母亲也说了,不过这点修缮款,她神通广大,
想必自有办法。”“我一个庶女,就不给母亲添乱了。”“毕竟,我若再掺和,
岂不更坐实了心思深沉的骂名?”“这骂名,我可担不起。”张妈妈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将嫡母扣在我头上的每一顶帽子,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我要让她自己尝尝,被污蔑构陷是何滋味。青穗站在我身后,挺直了腰杆,眼中满是解气。
我挥挥手。“青穗,送张妈妈出去。”“我这院子小,就不留妈妈喝茶了。
”张妈妈铁青着脸,拂袖而去。我明白,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大的风暴,在等着我。
但没关系,我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失去母亲后、只会在角落里默默哭泣的小女孩。现在的我,
谁也别想轻易折辱。林氏,你不是看重侯府的脸面吗?那我就亲手,将它撕得粉碎。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钱,你那所谓的脸面,还剩下几分可用。张妈妈走后,
后知后觉的青穗忽然一脸担忧地看向我。“小姐,您这样顶撞夫人,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棵了无生机的枯树。“怕什么?”“十年了,我退了多少步?
”“从母亲的嫁妆被她巧立名目侵占,到我被她以‘庶女卑微’为由,
困在这小院里寸步难行。”“我以为只要我忍,就能换来安宁。”“可换来的,
只有她们的得寸进尺。”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青穗,我现在知道了,忍,
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我生母沈知薇,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家资丰厚。
她与当今皇妃沈知念是亲姐妹。当年她下嫁给还是个穷武官的父亲,十里红妆,轰动京城。
可她红颜薄命,生下我后不久便撒手人寰。父亲很快续弦,娶了家世显赫的继室林氏,
也就是我现在的嫡母。林氏进门后,生下了嫡妹沈明月。
父亲借着林氏娘家和皇妃姨母的帮助步步高升,挣来这侯爵之位。而我,
成了侯府里最尴尬的存在。皇妃姨母感念姐妹之情,时常派人赏赐,
耳提面命地让侯府善待我。可这份庇护,却也成为我在嫡母眼中的一根刺。
她不敢在明面上苛待我,便在暗地里用“孝道”和“规矩”将我捆住。
我母亲留下的巨额嫁妆,名义上由我掌管,实则处处受她掣肘。十年间,
我靠着母亲留下来的忠仆和自己的一点经营能力,才将这份家业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甚至翻了几番。我本以为,拿出钱修缮侯府,能换来片刻的温情。可林氏那句话,像一把刀,
彻底扎醒了我。原来在他们眼中,我永远是那个心怀叵测的外人。既然温顺善良换不来尊重,
那我便做个恶人。至少,能活得痛快些。我慢慢走到梳妆台前,从首饰盒最底层,
拿出一支被布条层层包裹的金簪。解开布条,一只浴火的凤凰在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
那凤凰的眼,是用最纯粹的红宝石点缀,流光溢彩。这是我生母沈知薇的遗物。父亲曾说,
母亲性烈如火,刚正不阿。而我,却活成了她最不希望的样子。我缓缓将金簪插入发髻,
对着镜中那个眉眼陌生的自己,轻声说道:“从今往后,我沈清晏,不装了。
”2.林氏气急败坏地过来了。她带着一大群下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清晏居里。彼时,
我正悠闲地在院子里修剪花枝。“沈清晏!你眼瞎了吗?见到我也不知道行礼?
”我放下剪刀,擦了擦手,这才转身看她。“母亲安好。”我屈了屈膝,姿态标准,
却毫无敬意。“方才您来得太急,女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请您莫怪。
”“毕竟自我母亲去世后十年里,您踏足我这清晏居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女儿个高,看不见矮个的您也属实正常。”我的话语轻飘飘的,却重重地打在她脸上。
周围的下人纷纷低下头。林氏的脸一下子涨成猪肝色。“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问你,为何要将修缮府邸的银钱撤回?你是要让整个侯府跟着你一起丢人现眼吗?
”她又要扣大帽子,试图用家族荣誉来压我。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可惜,现在的我,
不吃这一套了。我示意青穗。青穗会意,转身进屋,很快端着一杯茶走到林氏面前。“夫人,
我们小姐说了,您一路过来,火气这么大,想必是渴了,特意为您老人家备了杯凉茶,
败败火。”那杯茶,正是之前张妈妈没喝上的那一杯。凉透了的茶。林氏注视着那杯茶,
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这是在当面羞辱她啊!“放肆!你这贱婢,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她扬手就要打青穗。我上前一步,挡在青穗身前,握住她的手腕。我的力气很大,
是常年练习母亲留下的强身健体之术练就的。林氏一时间竟没能挣脱开。“母亲,
下人不懂事,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我微笑着,手上的力道却在加重。林氏“嘶”出一声,
龇牙咧嘴起来。“母亲今日来,不是要问银子的事吗?”“正好,我也有些东西,
想请母亲和大家一起看看。”我松开她,转身对青穗道:“去,把我的账本都拿出来。
”林氏捂着发红的手腕,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很快,
青穗和另外两个丫鬟抬着几只沉重的箱子出来,在院中一字排开。我打开第一只箱子,
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条。金光闪闪,刺得人睁不开眼。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母亲请看。”我拿起一根金条,声音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显得十分清晰。
“这是我准备用来修缮府邸的第一笔款项,黄金三万两。”“我怕银票周转不便,
特意都换成了现成的金子。”接着,我打开第二只箱子。里面全是各种契书和票据。
“这是我订购的木材,海南黄花梨、小叶紫檀。”“这是琉璃瓦,
请的是官窑的老师傅特制的‘孔雀蓝’。”“还有这,
蜀中的锦缎、江南的丝绸、西洋的玻璃镜……每一笔,都记录在案。”我拿起一本账册,
翻开,一页一页地展示给众人看。“这些,本是女儿为侯府准备的一片孝心。
”“是我将母亲留下的嫁妆,十年来尽心经营,才攒下的全部家当。
”就在所有人都被我的话说迷糊的时候,我话锋一转,看向林氏。“可是,
母亲您是怎么说的?”“您说我心思深沉,是拿这些钱来巴结皇妃,算计嫡妹。
”“您说我拿出来的不是孝心,是捅向嫡妹的刀子!”我的质问,掷地有声。
林氏的脸色“哗”地一下变了,变得惨白如纸。她没想到,我会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
把她私下说的话全都抖落出来。“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她尖声反驳,
那股心虚劲却一点儿也下不去。“我有没有胡说,母亲心里最清楚。”我合上账本,
发出一声脆响。“既然母亲认为这是女儿算计嫡妹的‘武器’,那女儿只能将它收回。
”“免得脏了母亲的眼,也免得我平白担上‘算计姐妹’的骂名。”“这骂名,
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是担不起。”我话说完,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下人都低低埋着头,不敢说话。但他们暗戳戳的目光,都扎在林氏身上。
她苦心经营多年的贤良形象,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你……你……”林氏指着我,
气得说不出话来,身子摇摇欲坠。几个小丫鬟吓得捂住嘴,大气不敢出。我直视着她。
“母亲,现在,您还要问我,为什么要把银子撤回来吗?”这轻飘飘的一问,
瞬间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她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周围的下人顿时乱作一团。
我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别以为晕了,我就会放过您。
我的“好母亲”,这,才只是开胃菜呢。3.林氏被手忙脚乱的下人们抬走了。
清晏居总算恢复片刻的宁静。青穗快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激动和崇拜。
“小姐,您太厉害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您!”我摇摇头,神色没有半分松懈。
“事情还没完。”“啊?”青穗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但很快,
她就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我的父亲,定安侯沈崇明,
便带着一脸怒气闯了进来。“逆女!你都干了些什么!”他一进门,
便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母亲被你气晕过去了,你竟然还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孝道?”我平静地看着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侯爵常服,面容儒雅,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懦弱和糊涂。
在他的世界里,家宅安宁,嫡妻贤惠,嫡女聪慧,便是一切。至于我这个庶女的死活和委屈,
他从来看不见。或者说,他假装看不见。“父亲。”我福了福身,语气淡漠,
“女儿不知做错了什么,竟惹得父亲如此大的火气。”沈崇明被我的态度噎了一下。
“你还不知错?你顶撞嫡母,撤走修缮府邸的银钱,让侯府沦为笑柄,哪一件不是你的错?
”“顶撞嫡母?”我轻声反问,“敢问父亲,母亲指责女儿用心不良、算计嫡妹,
女儿为自己辩解几句,便是顶撞吗?”“至于撤回银钱,
”我指了指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箱子,“女儿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既然一片孝心被当成驴肝肺,女儿为何还要拿出来,惹那一身骚?”我说得直白又粗俗,
完全不像是一名有教养的侯府小姐。沈崇明气得胡子都在抖。
“你……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混账话!”“我们是一家人,你何必计较那么多!
你母亲只是随口一说,你就非要抓着那几句话不放?”“随口一说?”我冷笑一声。
“父亲说得倒是轻巧,这一句‘随口一说’,便将我十年积蓄、一片真心,贬得一文不值。
”“这一句‘随口一说’,便要给我扣上心机深沉的帽子。”“若我今日不辩,
明日这京城里传的,便是我沈清晏不敬嫡母、嫉妒嫡妹的恶名!”“到那时,请问父亲您,
可会为我这个女儿说出一句公道话?”我步步紧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沈崇明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眼神躲闪。他当然不会。为了侯府的“名声”和“体面”,
哪怕再给他百次千次选择,他也只会牺牲我。“够了!”他恼羞成怒地挥袖,“无论如何,
你母亲是长辈,你就该顺着她!这是孝道!”又是这套说辞。我眼中的冷漠更甚。
“父亲教训的是,为人子女,是该讲孝道。”下一秒,我话锋一转。“可父亲是否忘了,
我的母亲,是沈知薇!并不是她林氏!”“林氏如此污蔑我,便是污蔑我母亲的教养,
她侵占我母亲的嫁妆,便是对亡者的不敬。”“我为我生母正名,守住她的遗物,
难道这就不是孝道了吗?”“父亲,您让我孝顺嫡母,可您自己,又何曾对我亡故的母亲,
有过半分尊重和情分?”这番诛心之言,直接戳破沈崇明虚伪的面具。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4.沈崇明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我的生母沈知薇,
是他心中永远的刺。他靠着沈家的财富起家,却在我母亲去世后,迅速将她遗忘。
他享受着我母亲带来的一切,却对我这个流着她血脉的女儿视而不见。我的话,
撕开了他道貌岸然的伪装,让他无地自容。“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最终,
他只能色厉内荏地丢下这么一句,仓皇离去。青穗在我身后,激动得小脸通红。“小姐,
您竟然把侯爷也说走了!这太解气了也!”我却没有半分喜悦。我只是陈述出一个事实。
一个他逃避了十年的事实,一个我无比讨厌的事实。我转身,
吩咐下人将院中的金银和契书都收回库房。这些,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也是我用来反击的武器。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危机彻底引爆。果不其然,第二天,
消息就在京城里传开了。起初只是说定安侯府的修缮工程停了。接着,
就有“知情人士”透露,是因为侯府庶女沈清晏,因与嫡母口角,一怒之下撤回所有资金。
再然后,流言甚嚣尘上。有的说,是侯夫人刻薄庶女,侵吞其生母嫁妆。有的说,
是侯府早已空虚,需要靠一个庶女的嫁妆来支撑门面。一时间,
定安侯府成为整个京城饭后用来交谈八卦的笑柄。那些平日里与侯府有来往的官眷,
如今见了林氏都绕道走,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讥讽。工部那边,几次三番派人来催款,
言语间颇有微词。原本定好的工匠队伍,因为没了钱,直接散伙。
眼看皇妃访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侯府却还是一片破败景象。别说修缮了,
就连日常的体面都快维持不住。府里的下人人心惶惶,做事也开始懈怠。
林氏引以为傲的管家权,在金钱的缺失面前,变得一文不值。她第一次尝到了没有钱的苦果。
她和父亲沈崇明,也第一次因为得罪我,而面临前所未有的名誉危机和巨大压力。
沈崇明几天之内,头发都白了几根。上朝时,同僚们若有若无的探寻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林氏直接病倒在床上,听说每日都在房里砸东西。而我,则在自己的清晏居里,
安然地喝着茶,听着青穗带回来的各种消息。这只是第一步。要想击垮他们,
还需要更致命的一击。就在侯府被各种流言搅得天翻地覆时,我的好妹妹,沈明月,
终于坐不住了。她一身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我的院子里,眉眼间带着一股被娇惯出来的傲气。
“我说沈清晏,你闹够了没有?”我从一本书上抬起头,这本书是我伪造的“孤本”,
正等着派上用场。“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沈明月冷笑一声:“别装了。
搅出这么大的风波,不就是你的手笔吗?”她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我。
“我早就跟我妈说了,你这种恶毒女配,就不能给好脸色,越给你发挥的余地,
你憋出的坏水就会越多。”恶毒女配?我心中微动。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了。
自从几年前一场大病醒来后,我的这位妹妹就像换了个人。不仅言行举止怪异,
嘴里还时常冒出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词。比如“情节”、“人设”、“NPC”。起初,
林氏和父亲还以为她病糊涂了,请了不少大夫。
但沈明月却用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和“发明”,比如说什么“人人平等”,
还画出了肥皂的制作图,让他们渐渐相信,她是“开窍”了,成了“不拘一格”的天才。
我却知道,她不是。她身体里的那个灵魂,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沈明月了。“妹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垂下眼眸,摆出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听不懂?那就对了。
”沈明月嗤笑一声,“你当然听不懂,你这种活在书里的古代土著NPC,
怎么可能理解我的降维打击?”说着,她站起身,围着我走了两圈。“我警告你,沈清晏,
别以为有皇妃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我才是这本书里的大女主,你这个恶毒女配,
不管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情节是站在我这边的,赢的人也只会是我!”“这次皇妃访亲,
随行的还有男主七皇子,我要去攻略他。”“你最好安分一点,别挡着我的路,否则,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消失。”攻略?男主?原来如此。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孤魂,
占据了我妹妹的身体,便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女。真是荒谬。我依旧低着头,声音细弱。
“妹妹教训的是,我记下便是了。”看着我这幅“懦弱”的样子,沈明月满意地轻哼一声。
“算你识相。”她带着丫鬟,趾高气扬地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转冷。降维打击?呵。
那就让你这个孤魂野鬼看看,谁才是那个被打击的人,谁才是最后的那个赢家!5.几天后,
林氏的病忽然好了,听说是沈明月给出的“现代方子”治好了她。她再次出山,主持中馈。
只不过这一次,她学乖了,不敢再来我这里耀武扬威。
她和沈明月开始为了迎接皇妃访亲而忙碌。虽然府里没钱大规模修缮,但她们还是想尽办法,
拆东墙补西墙,力求把面子上的功夫做足。比如,把后花园还能看的花草都移到前院来。
把库房里一些还能看的旧摆设拿出来擦亮。她们还特意让人打压我,明里暗里地告诉我,
皇妃访亲那日,我最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出去“碍眼”。她们生怕我见了皇妃,
会告状。也怕我抢了沈明月的风头。我对此一概应承,表现得十分顺从。这也正中我的下怀。
我需要她们放松对我的“警惕”。我暗中派人,时刻关注着她们的动向。我知道,
沈明月一定会准备“大招”。果不其然,我安插在她们院里的眼线回报,
说沈明月最近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神秘兮兮地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有一次,丫鬟进去送茶,
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还看到了一些类似猪油和草木灰的东西。香皂。
我立刻就猜到了这个她曾经做出来的小玩意。除此之外,她还时常在书房里“作诗”,
念出一些意境高远、辞藻华丽的句子。看来,她是准备双管齐下,
坐实自己“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访亲的前一天,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侯府后门。
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悄悄地递给青穗一封信。信是皇妃姨氏的亲笔。信中,姨母告诉我,
她知道我受了委屈,明日会为我做主。她还特意提到,随她一同省亲的,
有她代为抚养的七皇子,赵弈。信的末尾,她还着重提了七皇子的性格:心思深沉,
博闻强记,不好浮华,尤厌欺瞒。我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姨母这是在给我递刀子啊。不好浮华,尤厌欺瞒。这八个字,
简直是为沈明月量身定做的墓志铭。我看向桌上那本早已准备好的“孤本”,
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眨眼间便度过了许多天。皇妃访亲之日,到了。
整个定安侯府,从一大早就笼罩在一种既紧张又期盼的诡异气氛中。
沈崇明和林氏穿着最华丽的衣服,带着所有下人,在侯府大门前列队等候。
他们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侯府那肉眼可见的寒酸。
我没有去凑热闹。我依旧待在清晏居里,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安静地等待着。我知道,
她们是不会让我去的,但姨母一定会宣我。午时三刻,皇妃的仪仗浩浩荡荡地抵达侯府。
金顶朱轮的凤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无上的荣光。凤驾旁,跟着一匹神骏的黑马,
马上坐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少年。他面容俊秀,却神情冷峻,一双眼睛深邃如潭,
正是七皇子赵弈。皇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凤驾。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只是当她的目光扫过侯府那斑驳的朱漆大门和几处明显的破败时,笑容立即淡了下去。
林氏和沈崇明赶紧领着众人跪下行礼。“臣臣妇恭迎皇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皇妃虚扶一下,淡淡道:“都起来吧。”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越是这样,
就越让沈崇明和林氏心惊胆战。一行人簇拥着皇妃和七皇子走进正厅。沿途的景象,
更是让皇妃的眉头越皱越紧。枯黄的草坪,掉漆的廊柱,甚至有几块地砖都裂开了。
皇妃伸出手想摸一下掉漆的廊柱,又嫌脏似的缩了回来,对身边宫女低语:“想当年,
我姐姐的嫁妆,光是金丝楠木的家具就装了二十抬。”“没想到不过几载,
侯府便破落成这副模样。”这哪里像一个侯府,简直比一些富裕的平民之家还要不如。
七皇子赵弈始终一言不发,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的嘴角,
似乎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到了正厅,分宾主落座。林氏忍不住了,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准备开口解释。“启禀娘娘,
府中近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姨母。”我莲步轻移,
从屏风后走出,对着皇妃盈盈一拜。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林氏和沈明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们明明派人守着我的院子,不让我出来,
我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我没看她们吃人的目光,只是抬起头,
用一种带着无限委屈和孺慕的眼神看着皇妃。“清晏给姨母请安。”皇妃看到我,
脸上的阴云瞬间散去,露出真切的笑容。“好孩子,快过来,让姨母好好看看。
”她向我伸出手。我顺从地走到她身边,任由她拉着我的手,细细打量。“瘦了。
”她心疼地说道。我低下头,眼圈一红,泫然欲泣。这一刻,我不需要说任何话。我的出现,
我的委屈,就是对林氏和沈崇明最响亮的耳光。七皇子赵弈也在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事。6.“清晏,你怎么在这里?”林氏强压着怒火,
勉强维持着体面。“不是让你在院子里歇着吗?”她这话,是说给皇妃听的。我还没开口,
皇妃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却自带深宫蕴养出的威仪,压得人喘不过气。
“怎么?”“本宫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本宫想见她一面,还需要你这个侯夫人的恩准吗?
”皇妃的话让林氏的脸一下子白了,连忙跪下。“臣妇不敢!臣妇只是……”“只是什么?
”皇妃冷冷地打断她,“只是觉得清晏出来,会碍了你们的眼?”林氏吓得浑身发抖,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见时机差不多了,上前一步,也跪了下来。“姨母息怒,都怪清晏。
”我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都怪清晏,
本欲出资三万两黄金,将侯府上下修缮一新,好让姨母访亲之时,能看到侯府的体面。
”“奈何……奈何母亲觉得清晏用心不良,是想借此在姨母面前邀功,图谋私利,
怕我会压过嫡妹的风头。”“清晏惶恐,为免母亲忧心,也为免自己担上不孝不悌的罪名,
只得作罢。”“却不想,竟因此让侯府在姨母和殿下面前如此失仪。”“清晏有罪,
还请姨母责罚!”语罢,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正厅里安静下来。沈崇明的脸,
此时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的脸上羞愤与惊怒交织,却又发作不得,
只憋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林氏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呐呐无言,
只觉得无数道目光如芒在背。皇妃的脸色,霎时间冷得能刮下一层冰霜。她扶起我,
亲手为我拭去眼角的泪。“好!好一个‘用心不良’!”“沈崇明,林氏,你们真是好得很!
定安侯府的家教,竟已堕落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吗?欺辱孤女,刻薄寡恩,
甚至不惜为了那点龌龊心思,损及侯府体面!真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七皇子赵弈一直在冷眼旁观。此刻,他看着我这看似柔弱的请罪,实则漂亮的反击,
眼中终于起了些变化。他想起自己的生母,当年也是这样跪在冰冷的地上,
承受着莫须有的指责,而他只能无力地站在一旁。什么也做不到,最后看着母亲郁郁而终。
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物伤其类的感慨在他心底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