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冬日将至
“我叫林凡，字宗业。”
他最终说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今后我们一起搭伙，一起活下去。
这里的规矩很简单，听令行事，各尽所能，不内耗，不抛弃。
违者，我会亲手赶他出去。”
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但平静而坚定的话语却奇异地安抚了众人慌乱的心。
“林……林兄弟，咱接下来咋办？”
赵铁柱问道，不知不觉己经以林凡为首。
林凡看向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寒风更冽。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铁柱你受伤轻，守上半夜，狗剩下半夜。
黑娃，你找点藤蔓树枝，把洼地入口尽量遮掩一下。
周婆婆，你照顾周老伯。”
安排简洁明了，众人纷纷点头，开始行动。
夜色笼罩荒野，寒风呼啸。
小小的洼地里，篝火跳跃，映照着几张疲惫而茫然，却又带着一丝新希望的脸。
林凡靠坐着，毫无睡意。
胸口的疼痛，陌生的时代，沉重的生存压力，以及身边这几个刚刚聚拢、不知是福是祸的陌生人，都让他神经紧绷。
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救命的燧石和那截铁丝。
科技……生产力……在这个时代，最基础的生存都如此艰难。
他知道蒸汽机原理，知道高炉怎么建，知道化肥是什么，但在这里，一切都得从最原始的敲石取火开始。
路，还很长很长……那个油布小包被他随手放在了一边。
夜在紧张和寒冷中度过，周老伯半夜发起了高烧，呓语不断，王氏哭肿了眼睛。
林凡也无能为力，只能让赵铁柱多喂了他一点水。
幸运的是，并没有野兽或者匪徒摸过来。
天蒙蒙亮时，周老伯的高烧居然奇迹般地退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不少，这让王氏和众人都看到了一丝希望。
林凡知道不能久留，昨天那伙恶徒万一回过神来，很可能还会找到这边。
“收拾一下，我们得走了。”
林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疼痛的身体。
“林兄弟，往哪走？”
赵铁柱问道，其他人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凡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和昨日观察的地形，指了指西面隐约可见的一片连绵山峦：“进山。
平原太危险，山里更容易找到水源和隐蔽的地方。”
赵铁柱再次背起周老伯，狗剩和黑娃搀着王氏，林凡拄着棍子在前面探路。
临走前，王氏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油布小包再次贴身藏好。
一路向西，尽是荒芜。
越靠近山区，流民的身影渐渐稀少，但野兽的足迹和嚎叫声却隐约可闻。
途中，他们又幸运地找到了一些野菜和酸涩的野果，勉强果腹。
林凡时刻注意着地形，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
他需要一个有稳定水源、易守难攻、并且有潜在资源的地方。
走了整整一天，日落时分，他们深入了一片丘陵地带。
就在众人筋疲力尽之时，林凡发现了一条隐藏在乱石中的溪流，水质比之前那条清澈不少。
顺着溪流往上走，在一片陡峭的山壁下，他发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了一大半的天然洞穴。
“停下。”
林凡示意众人警戒，他小心地拨开藤蔓，往里扔了几块石头，确认没有大型野兽栖息后，才举着棍子走了进去。
洞穴不大，但足够容纳他们几人，而且干燥通风，洞口狭窄，易于防御。
“就是这里了。”
林凡做出了决定。
众人欣喜若狂，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临时家园。
王氏搀着周老伯进去，感激地对着林凡又要下拜。
林凡摆摆手，开始安排：“铁柱，负责用柴刀砍伐树木和藤蔓，加固洞口，制作简单拒马。
黑娃，发挥你的手艺，制作几个木碗木勺，尝试做把弓。
狗剩，负责在附近采集食物，挖野菜，设陷阱。
周婆婆，照顾周老伯，准备食物，整理洞穴。”
最后，他看向那堆篝火，郑重道：“火种，是我们的命根子，必须时刻有人看守，绝不能灭……也交给周婆婆你了。”
众人闻言，无不答应，却无人质疑林凡做什么。
小小的洞穴，渐渐有了“家”的雏形和秩序。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虽然食物依旧匮乏，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林凡将这个临时据点命名为“林家堡”，名字很大气，现实却很骨感。
两天后，黑娃兴奋地举着一只被陷阱套住的野兔跑了回来。
晚上，久违的肉香弥漫在洞穴里。
虽然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块，但足以让所有人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围着篝火，赵铁柱啃着兔骨头，含糊不清地说：“林兄弟，真有你的。
要不是你，俺们这几个，估计早就喂了野狗了。”
狗剩和黑娃也连连点头，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信服。
林凡看着跳跃的火焰，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
他注意到王氏在收拾大家仅有的那点家当时，又一次拿出了那个油布小包，呆呆地看着，叹了口气，又小心收好。
“一只兔子，救不了我们的命。”
林凡缓缓开口，声音打破了温馨的气氛，“冬天快来了。
我们必须储存更多的食物，制作更保暖的衣物，加固我们的庇护所，否则，我们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刚刚升起的热情。
“林兄弟，你说咋干，俺就咋干。”
赵铁柱第一个表态。
“对，林哥，我们都听你的。”
狗剩和黑娃也赶紧说。
林凡目光扫过众人，点了点头：“好，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更忙了。”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王氏藏匿油布小包的方向，心中微微一动，但并未多想。
生存的挑战，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驱使着林家堡的每一个人超负荷运转。
林凡的胸口依旧隐隐作痛，但他强忍着，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规划和指挥中。
他用烧黑的木炭在相对平整的石壁上绘制了简单的周边地形图，标注出水源、可食用植物分布区以及可能的危险区域。
赵铁柱是当之无愧的主力。
他用那把豁了口的柴刀，硬是砍伐了不少碗口粗的树木。
在林凡的指导下，他们不再仅仅用木头做拒马，而是开始尝试制作更复杂的工具。
林凡画出了耒耜和犁头的粗略形状，赵铁柱皱着眉头琢磨了半晌，利用一块找到的坚硬石块作为砧板，另一块石头作为锤子，叮叮当当地开始敲打改造那柄柴刀，试图将其塑造成更合适的形状。
过程缓慢而艰难，火星西溅，但他确实在一点点接近目标。
他还尝试制作木矛，将一头削尖，用火烤硬，分配给每个人作为防身武器。
黑娃的木工手艺在实践中慢慢提升。
他做出了两个粗陋无比的木桶用来储水，还模仿林凡画的草图，制作了一副简陋的雪橇板，林凡说这叫“爬犁”，等下了雪可以用来运输东西。
他还负责用柔韧的树皮和藤蔓编织绳索，虽然粗糙，但足够结实。
狗剩成了觅食的主力。
他设置的陷阱成功率越来越高，偶尔能捕捉到野兔或山鸡。
他认识的可食用植物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找到了一个小型的野山药窝，挖出了不少根茎，这成了重要的碳水化合物来源。
王氏照顾着日渐好转的周老伯，周老伯己经能勉强坐起来，只是说话还是有些含糊不清。
王氏还将大家采集来的兔皮、松鼠皮简单鞣制晾干，虽然手艺粗糙，但聊胜于无，还这些皮毛天冷时能拼凑出件御寒的背心。
她负责所有人的伙食，想方设法将有限的食物做得更耐饿。
那个油布小包被她用细绳拴着，贴身珍藏，偶尔拿出摩挲，倒让林凡心里有些好奇起来。
林凡自己则做了一项最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制盐。
他记得土法制硝盐的方法。
他让狗剩收集了一些硝土，然后用水浸泡、过滤、反复熬煮。
过程繁琐，产出极少，而且味道苦涩，但确实得到了含有硝盐的结晶。
他还尝试烧制木炭，挖了坑将木头闷烧，失败了好几次，才勉强掌握一点诀窍，得到了少量粗糙的木炭。
这比首接烧柴火更耐烧，热量也更集中。
食物依然紧张，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菜色，但没有人抱怨。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是在为自己活下去而努力。
林凡建立的简单规则和分工，让这个小集体高效运转着。
期间，他们也遇到过危险。
一次，狗剩外出设置陷阱时，远远看到了一小股约莫七八个衣衫褴褛但眼神凶恶的流民向山区移动，他吓得赶紧趴在山沟里，等对方走远了才连滚带爬地回来报信。
林凡立刻下令全员戒备，熄灭明火，用藤蔓将洞口彻底封死，所有人拿起木矛，守在洞口后方。
幸运的是，那伙流民并未发现他们的洞穴，只是在山下的小溪边停留片刻，喝了点水就继续往深山里去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却给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
他们并非绝对安全。
“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
夜晚，围着微弱的炭火，林凡低声对赵铁柱说。
赵铁柱默默点头，用一根木棍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轻响。
“是啊，林兄弟。
真要来十几个硬茬子，俺们这点人手，这几根木矛，够干啥。”
“光躲着不行，得想办法变得更强。”
林凡的目光落在赵铁柱这些天敲打出的那些半成品铁器上，“你的铁匠家伙什，还得想办法凑齐。
至少得有个像样的炉子，能真正打出铁器来。”
赵铁柱苦笑：“俺也想啊，林兄弟。
可这荒山野岭的，去哪找铁砧、风箱，连像样的铁料都没有。”
他晃了晃那柄被敲得变形的柴刀，“就这破玩意，还是抢来的。”
林凡沉默了，他知道赵铁柱说的是实情。
“会有办法的。”
林凡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投向洞外漆黑的夜色。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当第一场霜降下之后，清晨的地面己经覆盖了一层白茫茫的寒霜。
食物储备依然令人忧心，狗剩的陷阱并非每天都有收获，野菜也大多枯萎了。
储存的山药和少量栗子是他们过冬的主要指望，但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