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惊魂我叫陈砚，是雾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初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狠狠砸在警车的挡风玻璃上，把临江小区的轮廓浸得模糊不清。

车载电台里还在重复着指挥中心的指令，可我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

脑子里却莫名想起今早出门时，

女儿塞给我的那枚草莓味糖果 —— 现在应该在警服口袋里化了。“陈队，23 栋到了。

” 小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走神。他把车猛地停在一栋居民楼下，雨刮器徒劳地划动着，

却怎么也刮不干净玻璃上的水幕。我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泥土和铁锈的湿气扑面而来，

比警车里空调的冷气更让人打了个寒颤。报案人张远就蹲在单元楼门口的台阶上，

浑身湿透的灰色运动服紧紧贴在身上，像一层褪不下来的皮。他听见动静抬起头，

脸上的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警察同志…… 你们可来了……”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像被冻僵的麻雀，

“我孩子…… 我的天天和萌萌……”我没接话，径直往楼下的草坪走去。

那里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着雨衣的技术员正在拍照。

防雨布下的轮廓让我心里一沉 —— 两个小小的凸起，间隔不过半米，

像被雨水浇灭的两团小火苗。“怎么回事？” 我蹲下身，掀开防雨布的一角。

血腥味混着雨水的腥气直冲鼻腔，张天天穿着他奶奶织的蓝色毛衣，半边脸浸在泥水里，

眼睛还没闭上。旁边的张萌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粉色公主裙上溅满了深色的斑点。

“我…… 我回家的时候……” 张远跟过来，膝盖一软跪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阳台玩…… 我就去了趟厨房倒水…… 再出来人就没了……” 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地面上，

溅起的泥点落在我的裤腿上。“都怪我！都怪我没看好他们！”我没理会他的自责，

站起身走向单元楼。23 栋是老式步梯房，墙皮在雨水的浸泡下泛起白色的霉斑。

小李举着伞跟在我身后：“陈队，初步看像是意外坠楼，阳台护栏高度够，但外侧有擦痕。

”“擦痕？” 我停在 3 楼的楼梯间，

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自己裤腿上的泥点 —— 形状不规则，倒像是被人慌乱中蹭上的。

“什么样的擦痕？”“像是金属硬物刮的，” 小李翻开笔记本，

“技术科老王说可能是孩子往下掉的时候，身上的东西撞到了护栏。” 他顿了顿，

压低声音，“但张远说他回家时门是反锁的，阳台窗户也关着，这有点奇怪，

大夏天的谁关窗户？”我没说话，继续往上走。6 楼的楼道里堆着杂物，

一股馊味从垃圾桶里飘出来。张远家的门大敞着，两个穿白大褂的法医正在里面勘查。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阳台透进来的微弱天光，

照亮了散落一地的玩具 —— 一辆翻倒的小火车，积木撒得遍地都是，

还有一只孤零零的粉色拖鞋。“陈队，” 老王摘下口罩，递给我一副手套，

“现场有点不对劲。” 他指了指阳台的方向，“护栏外侧确实有擦痕，

但内侧的瓷砖上有几滴稀释过的漂白剂痕迹，被雨水冲淡了，不仔细看发现不了。”漂白剂？

我心里咯噔一下。走到阳台，护栏的铁条上果然有一道新鲜的刮痕，离地大约 1.2 米，

正好是五岁孩子的身高。我伸手摸了摸，指尖冰凉。窗外的雨还在下，

楼下的警戒线像一条扭曲的白蛇，缠绕着那两个小小的凸起。“张远呢？” 我转过身，

看见小李正蹲在地上检查一个打翻的塑料盆。“在卧室哭呢，” 小李拿起盆沿的一根头发，

“棕色的，跟张萌萌的发色不一样。” 他把头发装进证物袋，“还有，这盆里原本装着水，

现在全洒了，地板上有拖擦的痕迹，像是用湿抹布擦过。”我走到卧室门口，

张远正背对着我坐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的两个孩子笑得一脸灿烂，张远站在旁边，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僵硬。

我注意到他的右袖口 —— 那里沾着几缕细小的纤维，

颜色跟楼道里消防栓上的保护套一模一样。“张先生，” 我开口，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冷，“你回家的时候，具体是几点？”张远猛地回头，

眼睛红得像兔子：“我…… 我记不清了…… 大概九点多？” 他的目光躲闪着，

落在床头柜的全家福上，“我一进门就看到阳台空了…… 我赶紧跑下去……”“你进门时，

家里的窗户是关着的？” 我追问，视线扫过他的袖口。“是…… 是啊，” 他搓了搓手，

像是想把袖口的纤维蹭掉，“可能是出门前关上的吧…… 我忘了……”这时，

我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的小吴。“陈队，楼下绿化带里找到个东西，你下来看看。

”我没再理张远，快步下楼。雨小了一些，小吴蹲在警戒线外，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

里面是一块破碎的儿童手表。表盘上的卡通图案已经模糊，指针停在 21:17，

表带上沾着些白色的粉末。“在积水里泡着，” 小吴说，“表带内侧全是这粉末，

初步化验是漂白剂，跟阳台上发现的成分一样。”我盯着那块手表，

21:17—— 张远报警的时间是 21:27。十分钟，足够做很多事了。

我想起张远右袖口的纤维，想起阳台上的擦痕，想起那几滴被雨水冲淡的漂白剂。“小李，

”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小李的电话，“去查张远的通话记录，还有他今天回家的行车路线。

另外，把楼道消防栓的保护套取样化验，看看跟张远袖口的纤维是不是一样的。”挂了电话，

我抬头看向 6 楼的阳台。张远正站在窗边，身影被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来，

一动不动地看着楼下。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悲痛，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

像一个被掏空了内里的木偶。雨又开始下大了，砸在我的警帽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我握紧了手里的证物袋，那块破碎的手表在袋子里轻轻晃动，仿佛还在无声地记录着什么。

第二章：谎言裂缝警车碾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格外刺耳，

后视镜里张远垂头蜷缩的身影，像一团被雨水泡发的废纸。我摩挲着口袋里的证物袋，

破碎的儿童手表硌得掌心生疼，表盘上凝固的 21:17，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陈队，尸检报告出来了。” 凌晨三点，法医老张的电话穿透值班室的白炽灯。

我盯着桌上张远的行车记录仪碎片，喉咙发紧：“说重点。”“张萌萌后颈有指节状瘀伤，

生前造成。” 老张的声音混着器械碰撞声，“张天天指甲缝里提取到人体皮肤组织，

DNA 初检和张远匹配度 99%。另外，两个孩子胃里检测出大量镇静剂成分。

”我猛地站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尖锐声响。老张补充的话让我脊背发凉：“坠楼瞬间，

他们应该还活着。”审讯室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张远双手被拷在铁桌上，

面前的纸杯盛满了凉透的茶水。他盯着自己倒映在水面的脸，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张先生，” 我将尸检报告推过去，“解释一下孩子身上的瘀伤？还有，

为什么要给他们喂镇静剂？”张远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发出神经质的笑：“你们想冤枉我！

天天调皮，总抓伤我…… 至于药…… 是感冒药！” 他的眼神突然凶狠起来，

“我失去了两个孩子，你们还要往我伤口上撒盐？”“那行车记录仪怎么回事？

” 小李啪地甩出恢复的视频截图，“你七点半就进了小区，为什么两小时后才报警？

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张远的嘴唇开始发抖，目光扫过桌上的漂白剂成分鉴定报告。

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

和阳台护栏的擦痕形状如出一辙。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

技术科小吴发来消息：“陈队，张远手机云端恢复了条已删除短信，19:00 发送，

内容是‘东西准备好了，按计划’。”审讯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我将手机屏幕怼到张远面前，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变得比墙上的瓷砖还惨白。

“和谁的对话？” 我压低声音，“计划什么？”张远突然剧烈挣扎：“我不知道！

有人陷害我！” 他的嘶吼声穿透审讯室的铁门，却掩盖不住语气里的慌乱。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芳 —— 孩子们的母亲，披头散发地撞开房门，

眼睛红肿得像两颗血桃。“张远你这个畜生！” 她扑向审讯桌，被警员死死拦住，

“你说过会好好照顾孩子！你把他们还给我！” 刘芳的指甲在张远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而他只是木然地承受着，眼神空洞得可怕。混乱中，我的目光落在刘芳手腕的纱布上。

她察觉到我的注视，猛地缩回手。“刘女士，” 我示意警员放开她，

“你手腕的伤……”“摔的。” 她别过脸，声音沙哑，“离婚前，

他就经常这样……” 刘芳突然哽咽着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摔在桌上，画面里她蜷缩在墙角，

身上布满淤青，而张远举着酒瓶狞笑的样子，和此刻审讯室里颓丧的男人判若两人。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黎明前的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张远突然安静下来，

盯着照片里自己扭曲的脸，

低声呢喃：“是她先不要这个家的……”“所以你就杀了孩子报复？” 小李愤怒地拍桌。

张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疯狂：“是他们逼我的！刘芳把房子都抢走了，我什么都没了！

孩子说想妈妈，说我是坏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们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我的手机再次震动。

小吴发来新消息：“银行查到张远三天前收到 20 万汇款，来源是个新开的匿名账户。

另外，他名下所有资产今早被冻结，债主正在来警局的路上。”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闯进来，领头的光头脖子上盘着金链子，身后跟着举着摄像机的记者。

“张远！” 光头男一脚踢翻椅子，“说好的拿保险金抵债，现在人没了钱也没了？

” 他转头冲镜头狞笑，“各位看到了吗？这就是杀人犯的真面目！”混乱中，

张远突然挣脱警员的控制，撞开落地窗冲向天台。我和小李追出去时，

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黎明前的薄雾里，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和记者的尖叫。天台上，

一张被雨水泡皱的纸条随风飘动，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赵强，拿到钱就跑，

别联系我 —— 李婷”。第三章：迷雾深处的共谋天台的风卷着那张纸条擦过我的鞋面，

“李婷” 两个字被雨水洇得发虚，却像钉子般楔进我的太阳穴。

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混着记者们亢奋的叫嚷，

在黎明前的混沌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封锁所有出入口！” 我冲着对讲机嘶吼，

雨水顺着帽檐灌进衣领。小李已经带着一队人追了出去，而我蹲下身捡起纸条，

指腹摩挲着纸角残留的香水味 —— 廉价的茉莉香，混着某种消毒水的气息，

和张远家卫生间的漂白剂味道隐隐重合。回到审讯室时，光头男正被警员架着往外拖，

他脖子上的金链子在灯光下晃得刺眼：“警察包庇杀人犯！我们的钱谁来赔？

” 摄像机的红光还在闪烁，刘芳蜷缩在墙角，手腕的纱布渗出暗红血迹，

她望着张远消失的方向，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比哭声更瘆人。“陈队，查到李婷的信息了。

” 小吴抱着笔记本冲进来，镜片上蒙着层水雾，“张远前同事，离异，有盗窃前科，

三天前退租，最后出现地点是城南汽车站。” 他调出监控截图，

画面里戴棒球帽的女人拖着黑色行李箱，侧脸轮廓和张远家阳台上的身影莫名相似。

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张远袖口的纤维。“把汽车站储物柜记录调出来，重点查黑色行李箱。

”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起来，是老张发来的补充报告：“两个孩子胃里的镇静剂，

和张远家药箱里丢失的安眠药成分一致。另外，张萌萌指甲缝里提取到女性 DNA，

与张远的皮肤组织混在一起。”警车在晨雾中疾驰，车载电台不断传来各路口的排查情况。

小李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陈队，你说会不会是李婷帮张远处理现场？

那些漂白剂、行李箱……” 他话音未落，

导航突然提示抵达目的地 —— 一间挂着 “好运奇牌室” 招牌的破旧平房，

铁门虚掩着，飘出呛人的烟味。推门瞬间，麻将撞击声戛然而止。

牌桌上五六个男人齐刷刷转头，中间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吐了口烟圈：“警察同志，

我们这合法经营。” 他袖口露出的纹身与光头男如出一辙，而墙角的饮水机旁，

正坐着个低头玩手机的女人，栗色卷发下的脖颈，有道月牙形疤痕。“李婷。

” 我亮出证件，女人猛地抬头，手机 “啪嗒” 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去捂脖子，

却暴露了虎口处新鲜的擦伤 —— 和张远家阳台栏杆的擦痕形状完全吻合。

“你们抓错人了！” 李婷尖叫着往侧门跑，却被小李截住。混乱中，她的挎包甩落在地，

散落的物品里，一张儿童游乐园门票格外刺眼，日期正是案发前一天。“这票怎么回事？

” 我捏着门票凑近她。李婷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 我随便捡的！

”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张远说只是吓吓孩子，

我没想到他真会……”审讯室的灯第三次闪烁时，李婷终于崩溃了。

她盯着单面镜里自己扭曲的脸，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呜咽：“他说孩子是累赘，

拿到保险金就分我二十万……” 她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墙壁，“我帮他清理现场，

把扳手扔进河里，可他根本没打算给钱！”“扳手？” 我和小李对视一眼。

李婷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嘴角溢出鲜血：“赵强给他的，说敲晕孩子再扔下去，

看着更像意外……” 她的身体开始抽搐，瞳孔逐渐涣散，

“他们要杀我灭口……”急救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我望着李婷被抬走的背影，

后知后觉摸到口袋里融化的糖果。证物袋里的游乐园门票突然变得滚烫，

上面印着的卡通小熊，和张萌萌裙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陈队！

” 小吴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河边发现个黑色行李箱，

里面装满沾血的儿童衣物，还有…… 还有半截带齿的金属物，像是扳手的一部分。”窗外，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我望着审讯室墙上的时钟，时针刚过七点。而此时，

警局档案室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存放张远案件资料的铁柜轰然倒地，散落的文件中，

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随风翻动 —— 二十年前，

同一小区曾发生过一模一样的 “儿童意外坠楼案”，凶手至今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