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李浩，今年32岁，在这座一线城市里，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我和老婆结婚五年，去年刚摇到号，买了这套一百平的房子，虽然背着三十年的房贷，但总算有了自己的家。儿子出生后，我把乡下的母亲张翠兰接了过来。

我妈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勤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手上全是洗不掉的茧子。

她退休前在镇上的棉纺厂干活，是个小组长，手底下也管着十几号人，说一不二惯了。

她刚来的时候，我跟老婆都松了口气。妈确实能干，家里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儿子也被她照顾得白白胖胖。

可时间一长，问题就来了。

浩子，这灯咋白天也开着？费电！她会毫不客气地走进我的书房，啪一下关掉台灯，全然不顾我正在看文件。

你们年轻人就是浪费！这淘米水多有营养，冲厕所多可惜，留着浇花！她把一盆浑浊的水小心翼翼地放在阳台，没过两天就发出了一股酸味。

最让我们头疼的，是她对垃圾的执念。

她把所有能卖钱的纸箱、塑料瓶，全都分门别类地堆在门口的消防通道里，说攒够了能卖几十块钱，够孙子买好几罐奶粉了。

妈，这儿是公共区域，不能堆东西，物业要罚款的。我好声好气地劝。

罚什么款？我放自己家门口，又没碍着谁！她眼睛一瞪，我后面的话就全咽了回去。

我知道，她这是苦日子过怕了。她总觉得城里的一切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得省，得抠，一个钢镚都不能浪费。

那天，她从菜市场回来，拎着一小袋青菜，嘴里不停地抱怨：这几根破青菜就要十五块！上面还不知道打了多少农药！这哪是吃菜，这是在吃钱！

她看着窗外小区里那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公共绿化草坪，眼神开始不对劲了。

浩子，你看那片地，空着多浪费啊。她指着楼下，眼睛里闪着光，要是刨出来种点菜，咱们一年都不用买菜了，纯天然，没农药，多好！

我吓了一跳，赶紧跟她解释：妈！那可不行！那是小区的公共绿地，是给所有业主看的，谁都不能私自占用，被发现要重罚的！

我把重罚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希望能吓住她。

她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我终究还是低估了我妈对土地的执念，和她那说干就干的行动力。

一场风暴，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