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上,我看着身旁笑靥如花的青梅林薇薇。
前世,我就是被这笑容骗了一辈子。
为她当牛做马,替她家族顶罪入狱十年。
出狱那天,却看见她挽着白月光:“傻子,谁稀罕你,我爱的一直是阿哲。”
重生归来,回到订婚这一天。
司仪问:“陆辰先生,你愿意与林薇薇小姐订婚吗?”
全场寂静,等我回答。
我取下订婚戒指,看向角落里一直低着头的林家养女林雪:
“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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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嗡嗡作响,带着一种不真切的遥远。
“陆辰先生,你是否愿意与林薇薇小姐订婚,无论未来……”
鼻尖萦绕着酒店香槟塔甜腻的气味,混合着林薇薇身上那款她最爱的、甜得发腻的香水味。
陆辰猛地眨了下眼。
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他眼球生疼。
眼前是林薇薇放大带笑的脸,妆容精致,眼角眉梢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幸福,正期待地看着他。她挽着他的手臂,指甲上精心描绘的水钻戳着他的西装布料。
台下,宾客满座,衣香鬓影。双方父母笑容满面,尤其是林母,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切都和记忆深处那个他诅咒了无数次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回来了。
回到了十年前,他和林薇薇的订婚宴上。
前世几十年痛苦的婚姻,十年冤狱的折磨,以及出狱那天,亲眼看见她挽着那个叫赵哲的男人,用最轻蔑的语气说:“傻子,谁稀罕你,我爱的一直是阿哲。要不是你能替我弟弟顶罪,谁要嫁给你这个废物?”
冰冷的河水淹没头顶的窒息感,仿佛还在肺叶里残留。
恨意如同岩浆,瞬间焚遍四肢百骸,却又被他死死压在冰冷的皮囊之下。
“陆辰?”林薇薇见他迟迟不答,娇嗔地轻轻掐了他一下,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发什么呆呢?大家都等着呢!”
司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经验丰富地笑着打圆场:“看来我们的新郎官是太激动了,有些不知所措了。陆辰先生,请你大声告诉美丽的新娘和所有来宾,你愿意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陆辰缓缓抽回了被林薇薇挽着的手臂。
这个动作让林薇薇脸上的笑容一僵,台下细微的议论声也瞬间消失。
他看向司仪,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你刚才问什么?麻烦再问一遍。”
司仪愣住了,林薇薇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
司仪勉强维持着职业笑容,重复道:“陆辰先生,你是否愿意与林薇薇小姐订婚,无论未来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珍惜她,对她忠诚,直至生命尽头?”
陆辰听得很认真,仿佛真的在思考一个庄严的承诺。
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
在那片死寂里,这声轻笑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他转向林薇薇,在她错愕的目光中, gently地、却不容拒绝地,从她无名指上,取下了那枚他省吃俭用几个月才买下的订婚戒指。
冰凉的金属触感还残留着林薇薇手指的温度,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陆辰!你干什么!”林薇薇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尖利,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和愤怒。
台下林父林母也站了起来,脸色难看。
陆辰却仿佛没听见,他转过身,目光越过众多或惊讶或看好戏的宾客,精准地落在了宴会厅最角落的那张桌子。
那里,坐着一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孩。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裙子,厚重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存在感低得像墙角的阴影。
那是林家的养女,林薇薇名义上的姐姐,林雪。
前世,他对这个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的“姐姐”几乎没有印象,只在最后的时光,偶然听说她过得并不好,甚至在他沉河之后,是唯一一个去河边祭奠过他的人。
他拿着那枚戒指,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角落。
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却像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他终于停在了那张桌子前。
桌上的其他客人早已屏住呼吸,不知所措。
陆辰微微弯下腰,对着那个始终低垂着头的女孩,伸出了手。
掌心,躺着那枚本该戴在林薇薇手上的戒指。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宴会厅里:
“我不愿意。”
“林薇薇,我不愿意和你订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孩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布满细小伤疤的手指上,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想娶的,是林雪。”
“……”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时间都被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