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马拉松的热搜还没下，我穿着完赛T恤刚进科室，小护士们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冰华姐，你那个哭诉视频我们都看了！”实习生小刘挤眉弄眼。我懒得搭理。

那条“工作压力大差点退赛”的短视频是我故意发的，舆论炒起来，下次请假才好说话。

“李冰华。”身后传来护士长王雪梅冷冰冰的声音。她扫了我一眼，

目光像手术刀：“来楼梯间。”1.防火门“哐当”关上。“解释一下。”她抱着胳膊，

站在高一级台阶上俯视我，“利用业余时间跑马我不管，把科室名誉绑在你个人炒作上，

合适吗？”我火气“噌”地上来了：“我说的不是事实？连续加班排班不合理，不是压力？

”“事实？”她冷笑，“你申请调班时怎么保证的？现在全网都在看我们护理部笑话！

觉得我们苛待员工，逼得你跑个步都委屈！”“我不是……”“你就是极端利己！

”她打断我，“科室是家，要奉献！不是你满足个人野心的垫脚石！

没人有义务为你的梦想让路！”积压的怨气瞬间爆了：“奉献？牺牲？说得真好听！

你就是个把自己焊死在科室的老姑婆！除了拿条条框框压人，你懂什么叫梦想吗？

你这辈子就活这点可怜的权力感了！”“你再说一遍！”她脸色煞白，手指发抖。

“我说你可怜！可悲！”我吼回去。她猛地下来抓我胳膊：“立刻回去写检查！”“写你娘！

”我用力甩开。推搡瞬间发生。她没站稳，踉跄着又来抓我。我躲闪时高跟鞋一扭，

彻底失衡。惊恐中我胡乱拽住她白大褂。天旋地转。肩膀、后背、后脑勺……剧痛逐渐炸开。

最后一下撞得我眼前一黑。2.消毒水味刺鼻。我睁开眼，脖子僵硬酸痛。想抬手揉，

却发现这手皮肤松弛，还有淡斑。这不是我的手！恐慌瞬间袭来。

我猛地扭头看邻床——躺着的竟是我自己的身体！那张脸毫无血色，双眼紧闭。不对！

我挣扎想坐起，身体却陌生地沉重。蓝色病号服下是发福的小腹和干瘦的腿。

“呃……”邻床传来***。那个“我”醒了。她睁眼，迷茫一瞬，随即看向我，

瞳孔骤缩——里面映出王雪梅的脸。她猛地坐起，低头看自己身体，摸自己的脸，

每个动作都充满惊骇。然后她死死盯住我，嘴唇哆嗦：“你……我……我们……”四目相对，

荒诞真相砸了下来。我们互换了身体。我在王雪梅身体里张嘴，

发出她沉稳却走调的嗓音：“这……怎么回事？！”真正的王雪梅在我身体里脸色惨白，

呼吸急促，几乎晕厥。死寂几分钟。只有粗重呼吸交错。最终，

王雪梅我身体先找回理智，声音发颤：“不能声张……绝对不行。工作会没，

可能被弄去研究……”我愣住，随即一股扭曲狂喜冲上天灵盖。

我看着对面那张属于我年轻的脸，此刻却布满王雪梅的惊惶，各种念头无法抑制地蹦出。

我试着用王雪梅声带，发出带怪笑的声音：“你说得对，护士长……得先瞒着。”我顿了顿，

目光灼灼盯紧她：“我们暂时，扮演对方。直到换回去。

”然后我迫不及待抛出第一句独白——“现在……‘我’能批‘我’假条了。

”3.顶着王雪梅那张严肃的脸，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护士长办公桌上的排班表。

“李冰华。”我用自己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不容置疑的腔调，

对着占据了我身体的真护士长说，“舆情期间不宜露面，给你批两天病假。

在家好好‘反思’。”她猛地抬头，那双属于我的、原本总是充满倔强的眼睛里，

此刻全是震惊和屈辱。“你……”“这是命令。”我打断她，

享受着她在我身体里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现在，我是护士长。”假条签得行云流水。

看着“王雪梅”三个字落在我自己的请假申请上，我差点笑出声。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假是批了，但马拉松不能停。我的全国冠军赛资格还差三个积分，下半年赛事排期紧得很。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穿着我身体、脸色惨白的王雪梅拽到了公园跑道边。“换上。

”我把一套崭新的竞速服塞给她，那是我为下一场比赛准备的。她抱着衣服，

手指都在抖：“我…我从来没跑过……”“跑不动就走，走不动就爬！”我压低声，

用王雪梅的脸做出最冷酷的表情，“顶着我的身体，就得给我跑出配速！

别浪费我这副好身板！”她咬着下唇，那是我以前受委屈时常做的动作，

现在看起来却那么窝囊。逼着她上了跑道。才八百米，她就已经脸色发青，呼吸像破风箱。

“太慢了！没吃饭吗！”我跟在旁边吼，“拿出你训我们时那股劲来！”她痛苦地弯下腰，

几乎要呕吐。我心里只有烦躁。这副身体可是我精心打磨的马拉松机器，

不是让她用来喘气的！4.第一次站在晨会交班台前，顶着王雪梅的皮囊，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硬塞进不合身戏服的蹩脚演员。底下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戳在我身上，

那里面带着平日对王雪梅的敬畏，还有那种等待指令的惯性依赖。

我拼命回想王雪梅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和她那没有一丝人味儿的开场白。我清了清嗓子，

试图挤出那种低沉威严的腔调，

脱口而出的竟是我自己惯常的、略带轻快的调子：“那个……大家早上好啊……”话音刚落，

我自己先僵住了。这声音……这语气……底下的小护士们明显愣了一下，

迅速交换着困惑的眼神。我能听见空气里无声的疑问：王护士长今天吃错药了？

她居然会说“早上好”？还带语气词？平时的她，

开口必然是冷硬如铁、劈头盖脸的“现在开始交班，汇报危重病人情况”，

哪有这样带着犹豫和……见鬼的问候语？我被这死寂的沉默盯得更加慌乱，后背开始冒汗，

赶紧磕磕巴巴地找补：“今天……呃……重点还是注意核对医嘱，

别出岔子……”小刘碰了碰旁边人的胳膊，悄声嘀咕：“护士长今天……咋回事？没睡醒？

”而真正的王雪梅在李冰华身体里交班时，她习惯性地走向一位相熟的医生，

想像以前一样，言简意赅地沟通重症患者的情况。可话到嘴边，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李冰华”。李冰华平时是怎么和医生说话的？

好像总是带着点俏皮，甚至有点……撒娇？她试图调动脸部肌肉，挤出一个李冰华式的笑容，

结果嘴角抽搐了一下，显得异常僵硬。

种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刻意放软的声调说：“王医生~3床那个老爷子昨晚的引流液，

你看看是不是有点……嗯……那个粉粉的呀？”王医生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像见了鬼一样瞪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李冰华，你……没事吧？好好说话！

”周围几个护士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王雪梅李身体瞬间从脸颊红到耳根，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休息时，小刘凑过来，

兴奋地分享手机上一个搞笑短视频：“冰华姐快看！这个梗快笑死我了！

‘ CPU 干烧了’是不是超形象！

”王雪梅李身体茫然地看着屏幕上快速闪动的画面和夸张的音效，

完全无法理解笑点在哪里。

她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那是她戴了二十年的习惯，

困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CPU 会烧？

”小刘的眼睛瞪得溜圆：“不是吧姐？！你连这都不知道？

你最近是断网了还是被外星人抓去改造了？这梗都火遍全网了！

”科室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古怪，

每个人都隐约感觉到“护士长”和“李冰华”都变得异常奇怪，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5.我王雪梅身体把那个屏幕碎了个角、贴满卡通贴纸的手机塞到王雪梅手里：“快！

用微信联系张教练，告诉他今天训练时间照旧，问他场地有没有变！

”王雪梅手指僵硬地捧着这个花里胡哨的“砖块”。聊天界面弹出，

缩写术语瞬间扑面而来——“YYDS”、“AWSL”、“栓Q”……这简直像外星密码。

王雪梅艰难地寻找着打字框，指尖悬在半空，半天戳不下一个字。那个黑猩猩头像？

备注是“魔鬼张”？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急得额头青筋直跳，

几乎是贴着王雪梅的耳朵：“蠢货！搜索框！往上数第三个！对，那个龇牙的黑猩猩！

点进去！打字！打‘训练’、‘时间’！

你平时管病历归档、查对记录、鸡蛋里挑骨头的那股精细劲儿呢？！都喂狗了吗！

”王雪梅被骂得手指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是，王雪梅能把整个科室的流程管得一丝不苟，

能把几百份病历查得滴水不漏，可现在，对着这个最简单的社交软件，

像个第一次摸电脑的原始人。6.第一场小型马拉松就在周末。

我直接把穿着我身体、脸色苍白的李冰华拽到了起跑线。“听着，”我压低声音，

用李冰华的脸做出最冷酷的表情，“这副身体是我一点点练出来的，别给我丢脸。

跑不进330，你下周的班全是夜班！”她嘴唇哆嗦，

眼神里全是茫然和恐惧：“我…我没跑过…这身体我不…”枪响了。人群涌出。

我抱着胳膊在场边看着。真正的王雪梅在李冰华身体里随着人流机械地迈动双腿。

周围的跑者很快发现了异样。“咦？那不是李冰华吗？上次哈马跑得挺猛的那个护士小姐姐？

”“是她没错，但这跑姿……怎么这么僵硬？看着就累。”“脸色也太差了吧？跟生病似的。

”“何止差，你看她呼吸，全乱了，一点节奏都没有。”“奇怪，她之前状态很好的啊，

这才多久，退化这么严重？”“不会是受伤了硬扛吧？还是……换了个人跑？

”有人开玩笑地说。但玩笑话却引来一阵沉默。

几个熟悉李冰华风格的老跑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个在赛道上总是眼神发亮、步伐轻盈、甚至有点享受过程的女孩，

怎么变得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开始，

那具属于我的、本该矫健的身体还勉强跟在第一梯队尾部，但很快就不对了。步伐凌乱，

呼吸急促，才十公里左右，速度就明显掉了下来。她根本不懂如何分配体力，

如何调动这具身体的潜能。她只是在硬撑，

用最笨拙、最痛苦的方式消耗着我珍贵的肌肉和心肺。最后几公里，她几乎是走着完赛的，

脸色惨白如纸，冲过终点线就瘫倒在地。成绩差得离谱。我冲过去，

怒火烧光了理智：“废物！你就是个废物！这么好的身体给你真是白瞎了！”她瘫在地上，

大口喘着气，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赛后，

跑团群里和本地跑步论坛开始出现零星的讨论帖：《有人注意到李冰华最近状态大跌吗？

》《感觉李冰华跑得像换了个人，有没有同感？》但很快被其他帖子淹没。7.我不信邪。

趁着周末，我亲自用王雪梅这具身体上了跑道。才三公里，沉重的疲惫感就淹没了四肢。

这身体常年熬夜，内部亏空，缺乏系统的锻炼，膝盖和腰背隐隐作痛。我咬着牙想冲速度，

心脏却咚咚咚地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一阵强烈的恐慌和眩晕袭来……我被迫停下，

扶着树剧烈干呕，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医生诊断：过度劳累诱发心肌缺血，

伴有严重腰椎间盘突出警告。严禁剧烈运动。看着诊断书，绝望像冰水浇头。这条路，

彻底断了。但那个执念，那个全国冠军赛的梦，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我再次把真正的王雪梅在我的身体里堵在楼梯间。“我的身体还能跑。”我盯着她，

眼睛因为疯狂而发红，“你去跑。”她惊恐地后退：“不…我做不到…”“你必须做到！

”我低吼，抓住“自己”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去训练！你去比赛！我要成绩！

我要积分！我要奖金和名气！这是命令！否则……我就让你我都彻底完蛋！”她看着我，

看着“王雪梅”这张脸扭曲成的疯狂模样，最终，妥协了。地狱般的训练开始了。

真正的王雪梅，顶着我的身体，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在跑道上一圈又一圈地拖着脚步。

她毫无热情，只有恐惧和压力。成绩的提升，全靠透支我身体积攒多年的潜力和健康。

我看着那具曾经属于我的、线条流畅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眼神空洞，

跑动的姿态充满了痛苦的僵硬。心里偶尔会闪过一丝刺痛，但很快被更强烈的欲望覆盖。

能赢就行。无论如何，我要赢。8.训练只是开始。回到医院，我以护士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