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泥地贴着他的脸颊，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咻地一下就没了。
然后……哎哟我去！
脸上怎么是木头桌子硬邦邦的触感？
还湿漉漉一片？
耳边嗡嗡嗡的，不是狱警的皮靴敲地声，也不是犯人的***，而是……“陈晨！
你丫睡傻啦？
哈喇子流一桌子了！
快醒醒！
老班盯你半天了，眼神都能杀人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伴随着一个胳膊肘狠狠怼在他肋骨上。
“嘶——”陈晨猛地抬起头，眼前从模糊到清晰——摞得老高的课本、写满粉笔字的黑板、还有一张憋着笑、欠儿登的脸。
同桌，张小龙？
年轻了起码十岁！
陈晨彻底懵了。
他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格一格地转动僵硬的脖子。
阳光透过窗户晒得人暖洋洋的，讲台上老师唾沫横飞，前排同学在偷偷传纸条，后排有人在用手机看小说……这…这不是他高中教室吗？
***！
这梦也太真了吧？
不对！
监狱里哪来这么阳光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
“嗷——！”
一声痛呼脱口而出，疼得他眼泪差点飙出来，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
***疼！
不是梦！
讲台上，班主任“灭绝师太”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飞刀，精准地钉在他身上。
整个班的同学都扭过头来看他，发出压抑的窃笑声。
可陈晨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巨大的震惊像海啸一样把他淹没了。
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闪过上辈子那昏暗的十年——冰冷铁窗的触感、拳头砸在别人脸上的闷响、警笛刺耳的声音、法庭上法槌敲下的沉重、老妈探监时哭肿的双眼和骤然多出的白发……那一幕幕，跟刻在骨头里一样，又酸又疼，扎得他心口首抽抽。
他回来了？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做梦都想逃离、觉得枯燥得要命的高中教室？
老天爷！
你玩我呢吧？
搞这么大一出？
让我监狱里嗝屁，就为了回来接着上学考试？
这破学我是一天也不想上了啊！
物理题比牢里的伙食还让人难以下咽！
心里正嗷嗷叫着骂娘呢，但那股子后怕猛地窜了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不上学？
然后呢？
再跟那帮所谓的“兄弟”出去瞎混？
再因为一点屁事冲动上头，挥拳头？
再把自己后半生砸进去，让爸妈跟着以泪洗面？
一想到有可能重蹈覆辙，再次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陈晨感觉连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味。
不行！
绝对不行！
这辈子，就是当个学习学成书呆子的***，他也认了！
说什么也不能再走那条老路了！
这重新来过的机会，是他拿十年牢狱之灾换来的，是他老妈无数眼泪换来的！
“陈晨！”
讲台上，灭绝师太的声音己经带上了杀气，“站着听！
清醒清醒！
下课来我办公室！”
若是以前的陈让，肯定吊儿郎当，满不在乎。
但此刻，他唰地一下站起来，身体绷得笔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吼了一声：“是！
老师！”
声音洪亮，充满了决心，把全班同学，连同灭绝师太本人都吓了一跳。
张小龙拽了拽他衣角，小声bb：“我靠，让哥，你真睡傻了？
这么听话？”
陈晨没理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黑板上的力学公式，仿佛那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籍。
这辈子，他要换个活法！
就从……听懂这节物理课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