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开下门，我是嫂嫂。”
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说话之人的声音也是极为耳熟。
程安拖着疲惫的身子，勉强下了床，站在地上，身子一阵摇晃，扶着墙边，强撑着打开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人，身材高挑却是面黄肌瘦，但依旧是能看出这是个美人胚子。
程安认得，这是自家嫂嫂，顾采白。
不过还没等到过门，大哥就因为捕蛇时被异蛇咬了，中毒去世了。
但顾采白，也没再嫁，每日靠做些针线活维持生计。
望着程安脸色蜡黄，身子摇摇晃晃，顾采白从怀中掏出一个窝窝头，塞到他的手上。
看到这泛黄的窝头，程安喉头滚动，舌头轻舔干燥的嘴唇，迫不及待的往口里一塞。
这面窝里面掺了糠，又干又硬，若是换做平时，着实有几分难以下咽。
但此时的程安，已经顾不了这些了，牙齿拼命的咀嚼着。
咳~
干涩的面窝瞬间卡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阵咳嗽。
“你慢点吃。”
顾采白略感心疼，弯着腰去舀水，瞬间把身体的曲线勾勒得一清二楚。
也难怪当年都说嫂嫂好生养，程安望着这这背影都是感觉更加唇焦口燥了几分。
顾采白用那缺口的小碗舀出一小碗水，递到程安手中。
接过碗，程安赶忙是喝了一大口，水顺着喉咙，瞬间软化了卡在喉咙中的窝头，顺着食道，径直往胃中奔去。
感受到食物的存在，胃酸也是终于消停了几分，躁动的心也是平静了一点。
见他神色缓和了几分，顾采白终于是开了口：“二叔，还有两天就要交异蛇了。”
程安知道，村口的告示栏上写着一张公告：
七日内，上交异蛇，可抵赋税。
若无异蛇，则需上交税银10两，否则充徭役。
这就是传说中的“蛇税”。
这挨家挨户，能够凑出十两白银的都是少之又少，摆明了就是要让他们交异蛇了。
交不出异蛇，就要被抓去充当徭役。
村里充徭役的，至今没有一个回来过。
但这村落之中，却对这事早已习以为常，甚至争先恐后。
许多人家中，祖父被蛇毒死，父亲被蛇毒死，如今，儿子也在捕蛇了。
听说即便是十里八乡之外那能打死一只老虎的武师，也是老老实实的照常行事。
所以，没有人能够躲过。
顾采白见他低头沉思，想着是没什么头绪，又是说道：“这蛇难捕，你是知道的，要是被咬上一口，必死。”
听到嫂嫂的话，程安点了点头。
这一世的哥哥就是被这蛇咬死的。
“十之八九，是捕不到的，”顾采白顿了顿，“公公死后，你的户籍就跟嫂嫂在一起了，这样，嫂嫂去服徭役，最多也就是去浣衣局，至少能够保住一条命。”
顾采白咬着牙，右手紧捏着裙角。
程安听到这话，神情一愣。
他知道浣衣局是什么地方，女子进了这地方，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顾采白说这话，无外乎就是不想看到他重蹈自己哥哥的覆辙，再次命丧到这异蛇手中。
“嫂嫂，我是断然不可能让你替我去服这徭役的，若是如此，那让程安今后都无颜苟活在这世上了。”
顾采白也不多话，只是放下了一小袋米：“这里面应该够你吃三五天了，到时候没捕到蛇，就藏起来。”
说完这话，也不等程安有什么反应，她转身就要走。
顾采白转过身的时候，小腿上的肿胀瞬间就被程安看到了眼里。
“你这是中了蛇毒？”
见顾采白没有反驳，程安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臂，看着她的小腿说道：“你这肿胀得过于厉害了，若是不处理，怕许久都不会好，这样，我来帮你排下毒。”
说是排毒，也没有什么好的工具，自然只能是嘴吸。
顾采白也知道是这样，所以下意识的就要摇头。
可程安哪有让她拒绝的余地，直接把她整个人都扶到了椅子上，然后蹲下身子，轻轻挽起这粗麻裤角，露出她那雪白的小腿，整个都是搭在自己的腿上，双手轻捧着。
只见这整片雪白中带着一块红色肿胀，格外显眼。
程安观察了一下，倒不是致命的毒，所以也不带犹豫，直接张嘴就吸了上去。
他吸出一口黑色毒血，立马吐掉。
程安不停地吸吮直让顾采白面色微红，紧咬银牙，
过了小半会功夫，这血，总算是干净了。
程安这才是放了下来，抬起头，对着她说道：“这两日，切莫沾水，这毒没有排尽，我再想办法......”
顾采白整张脸都是红得要挤出水来，捏着衣角，颤抖的声音憋出来了一句：“谢谢......”
然后整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不过，住得也近，程安目送着她进了屋，才是打开这留下的这袋米，只见粟米混合，约莫五日的分量。
程安把米抱在怀里，望着屋外，月光洒在屋檐下，顾采白借着月光缝补衣服的场景历历在目。
这米，总感觉沉甸甸的。
回到屋内，程安坐在床上，只感觉阵阵冷风都是往他身上生扑。
阵阵寒风从后背袭来，程安不由得把身子都是缩得更紧了。
这屋，还真是风从门缝进，又从墙上、屋顶走，着实是四处漏风。
他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自己本是一名外卖小哥，结果莫名巧妙穿越到这乱世王朝，苛捐杂税，很难生活。
他拼死累活十余年，颈椎腰部落下一身病，好不容易买了车房，现在倒好，当真是白茫茫一片，一场空。
更严重的是，这蛇税逼得他要么交蛇，要么交十两白银。
而且，告示上的日期，已经只剩下了两天。
两天。
只有两天了。
上哪去抓这异蛇。
或者上哪去弄这十两银子。
虽然捕到的蛇都能卖钱，但是捕蛇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的小腿上还有着一条微毒蛇咬到以后，带着的一点肿胀。
更别说这异蛇很难找到了。
就算运气好碰到了，这异蛇又是常人可以捕到了。
这异蛇，根据脑海里的描述，深褐色三角斑纹，头呈三角形，其实就是现代社会大家所说的五步蛇。
五步蛇剧毒，被咬到的无一不是大出血，接着全身溃烂而死。
他的父母和兄长，都是死在这蛇身上，可以说，想要捕到一条异蛇，那也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
都交不上，就只能去服徭役，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回来的徭役。
难！
难于上青天啊！
程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是现在人已经穿越过来了，跑也是跑不掉了。
就在这时，他只感觉脑内胀痛，眼前飘过三个大字：
捕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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