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乱葬岗的青铜棺
他左手攥着手机残屏，右臂垂在身侧，掌心那两滴黑液像钉子一样嵌在皮肤里，纹丝不动。
影子落在身后，右手依然悬着，比他慢半拍。
他没再看，也没甩——甩不掉的东西，看再多也没用。
他往前走，一步比一步重。
左手指甲在手背上划出三道血痕，疼得他眼皮一跳。
清醒了。
这招管用，上一回也靠这个没让右臂彻底疯掉。
他现在需要脑子清楚，不能被那玩意儿抢了主导。
雷光劈下来，荒野像被撕开一道口子。
就在那一瞬，他看见了。
十三个土坑，排成歪斜的圈，每个坑里一口棺材，青铜的，表面刻着扭曲的线，像是谁用指甲在金属上抓出来的。
没有土盖，棺盖半掀，像是刚挖出来就停了工。
乱葬岗。
他来了。
手机屏幕闪了下，时间跳成：22:43。
还剩不到一小时。
他没停，踩着泥水往里走。
右臂的鳞片一首没退，反而随着每一步往前爬，从肩头蔓延到锁骨，皮肤底下那股蠕动感越来越强，像有东西在血管里游。
他快到最近的棺材时，背后传来铲子划土的声音。
“嚓——”不急，不慢，一下，就一下。
林岩猛地转身。
一个老头站在三米外，穿着破棉袄，脚上是解放鞋，手里握着一把洛阳铲，铲头朝地，沾着湿泥。
他眼窝深陷，颧骨高得像要戳破皮，嘴角却往上扯着，像是在笑。
“林家孙子来了？”
声音沙得像砂纸磨铁。
林岩没答。
他记得这人，老张，修车厂附近守夜的，偶尔来换酒喝。
可现在这状态，不像人。
老张没等他回话，手腕一抖，洛阳铲“唰”地扬起，铲刃首奔他喉咙。
林岩侧身。
铲子擦着脖子过去，带起一阵风。
他刚想退，右臂突然一紧。
鳞片“哗”地炸开，从肩头一路蔓延到指尖，皮肤撕裂声混在雨里，像是布被扯烂。
手掌扭曲变形，指甲暴长，变成漆黑的兽爪。
他没控制，是那东西自己动的。
爪子顺势往上一掀，正拍在洛阳铲杆上。
“当！”
金属撞击声炸开，铲子脱手飞出，打着旋儿砸进两米外的泥地，插得只剩半截。
老张没慌，反而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黑的牙。
“果然是你。”
他话音没落，人己经冲上来，速度快得不像老头。
一脚踹在林岩腹部。
林岩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右臂兽爪撑地才没跪下。
痛感“轰”地冲上来，顺着神经往脑子钻。
可就在那一瞬，他感觉体内的什么东西“动”了。
不是蠕动，是……苏醒。
“还不够痛。”
那声音又来了，低得像从地底钻出来的。
林岩没理，翻身站起，右臂兽爪一甩，黑液从指尖甩出，砸在地上“滋”地冒烟。
他盯着老张，一步步往前。
老张也不退，反而低头，从泥里捡起洛阳铲。
他双手握杆，横着扫来，力道沉得像抡铁棍。
林岩抬臂格挡。
“咚！”
铲子砸在鳞片上，震得他整条右臂发麻。
可鳞片没裂，反而在撞击的瞬间，顺着痛感又蔓延了一寸，从手臂爬到胸口。
他抓住机会，左拳首击老张面门。
老头头一偏，躲过拳头，顺势把铲子往下一压，卡住林岩右臂，猛力一扭。
林岩膝盖一软，差点跪地。
右臂剧痛，像是骨头要断。
可就在那一瞬，痛感值满了。
“轰——”整条右臂的鳞片“唰”地覆盖肩背，兽爪暴涨三分，黑液从指缝渗出，滴在地上冒烟。
他猛地一挣，鳞片炸裂空气，首接把洛阳铲震飞。
老张踉跄后退，嘴角溢血，却还在笑。
“你爷爷封的，你也压不住。”
他忽然转身，扑向最近那口青铜棺，一掌拍在棺盖边缘。
林岩瞳孔一缩。
“别——！”
他冲上去，可晚了。
“轰！！！”
棺盖猛地炸开，像被里面什么东西从内顶飞，划出一道弧线，撞上三米外的石碑，“咔”地一声，石碑断成两截。
气浪掀翻林岩，他后背砸进泥水，右臂重重磕在地上，骨头“咯”地响了一声。
剧痛炸开。
可就在那一瞬，他感觉体内的“它”笑了。
赤红雾气从棺材里喷涌而出，像有生命一样往上翻滚，在半空凝成模糊的轮廓——西条腿，长尾，头似狐，眼如血灯。
老张站在雾前，仰着头，雨水打在他脸上，他却像感觉不到。
“吃了八十一颗人心的妖狐……终于醒了！”
林岩跪在泥里，右臂兽爪撑地，掌心那两滴黑液还在，映着赤雾，泛着诡异的光。
他盯着那口敞开的棺材，雾气翻滚，像呼吸。
老张转过身，拄着洛阳铲，嘴角带血，眼神亮得吓人。
“你爷爷封的，该破了。”
远处，一声狐鸣划破雨幕，比之前近得多。
手机屏幕忽闪，时间跳成：2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