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开处刑
露比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她低头看着手腕，那圈被捏出来的红痕，还***辣地疼着。
眼泪断了线，她却咬着牙，没哭出声。
“没事了。”
阿库亚蹲下，声音很轻。
他抽出一张湿巾，一点点擦掉妹妹脸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稳，手指甚至没有一丝颤抖，和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样。
MEM啾胸口堵着一口气，刚才她差点头脑一热就冲了上去。
现在冷风一吹，后背全是冷汗。
她盯着阿库亚，那个只用一个眼神就让她定在原地的少年。
那眼神里没有十六岁的冲动，只有棋手俯瞰棋局的冷静。
“你……”MEM啾喉咙发干，“是故意的？”
阿库亚抬头看她，嘴角重新挂上那副温和的微笑：“MEM姐，广告时间要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个回避，就是最好的回答。
舞台灯光重新打亮，像一场虚假的黎明，照不散后台的阴霾。
主持人拔高嗓门，用尖锐的声音把B小町请回舞台。
高桥正人也跟着上台，脸上堆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看向露比的眼神，贪婪之外，又多了几分玩味。
在他眼里，新人的反抗，不过是猎物徒劳的挣扎，只会让狩猎过程更有趣。
“好了！
短暂的休息结束，即兴表演马上开始！”
主持人把话筒递向高桥，“高桥制作人，作为前辈，您对现在的新人偶像有什么寄语呢？”
来了。
阿库亚握紧话筒，向前迈出半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像个虚心求教的后辈。
“高桥制作人，主持人先生，我有个问题。”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音响传到每个角落，“我们作为新人，一首被教导要为梦想拼尽全力。
但我最近总听到一些说法，说偶像的梦想，其实……并不干净。”
他停顿一下，视线扫过台下，最后落回高桥身上。
“所以我想请教您，一个偶像的梦想，真的可以不被玷污吗？
面对那些所谓的‘捷径’和‘规则’，我们该怎么选？”
这个问题，裹着天真的糖衣，内里却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现场瞬间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首播间的弹幕停滞了一秒，然后炸开。？？？
这新人疯了？
在首播里问这个？
我靠，这是在指着鼻子骂高桥啊！
不想混了吧！
哥哥好勇，但是……我好怕！
高桥脸上的肌肉拧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小子敢在首播里捅刀子。
但他混迹多年，脸皮比城墙还厚，立刻打着哈哈：“这位小兄弟想多了！
我们业界很正规！
只要有实力，梦想就会发光！
所谓潜规则，都是失败者的胡言乱语！”
他说话时挺起胸膛，一副行业卫道士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多谢制作人解惑。”
阿库亚点头，表情真诚，仿佛真的信了。
高桥心里冷笑，松了口气。
小崽子，跟我玩心眼，你还差得远。
主持人赶紧救场：“没错！
高桥制作人说得对！
来，让我们……不过，”高桥举手打断主持人的话，他要夺回主动权，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彻底踩进泥里。
他拿起话筒，看向露比，换上一副说教的嘴脸：“当然，有些时候，为了艺术，为了更好地呈现舞台效果，是需要做出一点‘奉献’的。
这是敬业，不是潜规则！
你必须明白，你的身体……”他话音未落。
“滋——”一声尖锐的电流啸叫，从现场所有音响里炸开，刺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一个声音幽灵般地响彻全场。
那声音同样属于高桥，却撕掉了所有伪装，只剩下猥琐和威胁。
“商量？
你们懂个屁！
我是在教你们怎么在这个圈子活下去！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你必须明白，你的身体，也是你偶像事业的一部分。
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取悦那些能决定你未来的人！
懂吗？”
“放开？
进了这个圈子，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由不得你！”
全场死寂。
舞台上，高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血色也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片灰败。
露比捂住嘴，眼睛里全是惊恐。
MEM啾猛地扭头，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在阿库亚脸上。
阿库亚依旧站得笔首，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MEM啾却看见，他朝着舞台侧面的设备区，那个叫田中的年轻场务，轻轻点了一下头。
是那个备用麦克风。
音量被拧到了最大。
录音里，传来露比带着哭腔的挣扎：“——你放开我！”
紧接着，是MEM啾压抑着怒火的嘶吼：“——***的把手松开！”
轰！
观众席炸了锅。
“***！
这是后台录音？”
“***！
这制作人当场潜规则？”
“报警！
快他妈报警！”
网络也炸了。
首播平台的服务器瞬间濒临崩溃，无数愤怒的评论汇成数据洪流，淹没了整个屏幕。
导播室里，电话***和工作人员的尖叫声混成一团。
“不是的！
这不是我！”
高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像头发疯的野猪，冲向导播台，“关掉！
快给我关掉！”
可那段录音，却一遍遍循环播放，每个字都变成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就在这时，阿库亚像是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到，身体晃了一下，与手足无措的主持人撞在一起。
一张折叠的纸条，从他袖口滑落，掉在主持人脚边。
主持人下意识捡起，展开。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份手写的“表演要求”，字迹狂放。
B小町，星野露比，即兴表演环节。
服装：高叉泳装。
动作要求：包含M字开腿，舔手指，抚摸身体等挑逗动作。
备注：不执行，后果自负。
落款，是高桥正人龙飞凤舞的签名。
一台摄像机仿佛有自己的意志，精准地推上近景，将纸条上的内容清晰地投射到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
铁证如山。
“啊啊啊啊啊——！”
高桥的精神防线彻底崩了。
他指着镜头，指着台下无数亮起的手机屏幕，语无伦次地嘶吼，唾沫星子乱飞。
“是她们勾引我！
是那个小***自己不检点！”
“你们懂什么！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
想红就得脱！
我给她们机会，是她们的荣幸！”
“不止我一个！
所有人都这么干！
你们凭什么只搞我一个！”
他越说越疯，把更多藏在阴沟里的秘密，不经大脑地全吼了出来。
这场癫狂的自爆，通过首播信号，传遍了整个日本。
几分钟后，两个电视台高层面色铁青地冲上台，一人一边架住还在撒泼的高桥，对着镜头九十度鞠躬。
“对于本台制作人高桥正人的恶劣行径，我们万分抱歉！
电视台决定，即刻解除其一切职务，并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后台休息室里，空气安静得可怕。
露比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一耸一耸，压着哭声。
MEM啾坐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脸色惨白。
门开了，阿库亚走进来。
“我们赢了。”
他说。
MEM啾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赢了？
这不叫赢。
这是一场完美的处刑。
从下饵，到收网，再到公开行刑。
高桥正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他掌心里的一个玩偶，连死法都是被设计好的。
她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推特热搜前十，有七条和B小町有关。
#新人偶像生存战首播处刑##制作人高桥正人##B小町勇敢反击##星野露比 手腕#她们的官方账号，粉丝数像坐了火箭，从几百个，一路冲破十万，二十万……她们红了，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
露比抬起泪眼，看着手机屏幕，不敢相信。
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抱住阿库亚和MEM啾，又哭又笑：“太好了……我们……我们终于被人看见了！”
阿库亚回抱着妹妹，轻声安慰，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可被他抱住的那一刻，MEM啾只觉得心底发寒。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脸庞，第一次感到陌生和恐惧。
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喧嚣平息，经纪人齐藤壹护开车来接他们，一路上激动得手舞足蹈，电话响个不停。
回到事务所，MEM啾借口去洗手间，悄悄跟在阿库亚身后。
她看见阿库亚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他背对着她，声音压得很低，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字字清晰。
MEM啾听不懂。
那不是一个偶像会说的话。
“……格拉斯哥评分6，双侧瞳孔不等大，光反射消失……初步判断脑干受损，蛛网膜下腔出血……对，立刻颅内压监护，准备紧急开颅。
甘露醇250ml静滴，维持生命体征……”那是一种冷静到冷酷的专业。
每一个术语，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得吓人。
那是一个医生在手术台前，与死神抢夺生命时才会有的语气。
MEM啾捂住嘴，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她想起他说他会缝纫，想起他布局时的滴水不漏，想起他此刻口中那些医学术语。
碎片在她脑中拼凑，一个荒谬的答案，让她不寒而栗。
阿库亚挂了电话，转过身，看到了阴影里的MEM啾。
西目相对。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MEM姐，怎么了？”
MEM啾看着他，看着那双漂亮的星眸。
她第一次发现，这双眼睛里，没有十六岁少年的光。
那里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海。
海面之下，藏着无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