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顽石生智，执念化金光
沈逍的意识，就在这片死寂中苏醒。
他没有眼睛，却能“看”到周围的一切。
嶙峋的怪石，枯败的野草，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散不去的血腥与怨气。
他是一块石头。
一块普普通通，甚至有些丑陋的顽石。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十年，或许是百年。
他的意识始终浑浑噩噩，如水中泡影，随时可能破灭。
首到今天。
一股强大到极致的“不甘”，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入他的意识核心。
“陛下！
为何！
为何要卸我兵权，令我十万大军葬身于此！”
一个残破的兵魂，身披破碎的玄甲，手持断裂的长戈，在沈逍的“视野”中仰天咆哮。
他的身躯正在溃散，化为点点黑色的怨气，融入这片天地。
这是封神大战中陨落的一位商朝大将。
他的执念太深，死后英魂不散，在这片古战场上游荡了百年。
如今，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天道运转，一股无形的威压降临，要将这不容于世的怨念彻底抹去。
天庭建立后，三界秩序井然，绝不允许这种“污秽”存在。
兵魂的咆哮充满了绝望。
“我不甘心！
我为大商流尽最后一滴血，却换来君主猜忌，同袍背叛！
天道不公！
圣人不仁！”
黑色的怨气剧烈翻滚，却在天道威压下被迅速磨灭。
沈逍的意识本能地感到一阵渴望。
一种源于存在本身的饥饿感。
他想“吃”掉那股黑气。
这个念头一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就在兵魂即将彻底消散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吸力从沈逍这块顽石中猛然爆发。
“嗡！”
那即将被天道磨灭的磅礴怨念，连同兵魂最后的意识碎片，化作一道黑色洪流，疯狂涌入沈逍的石体之内。
剧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
仿佛一个凡人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兵魂百年的不甘、愤怒、绝望，如同一场精神风暴，在沈逍脆弱的意识中疯狂肆虐。
他的意识之火，在这场风暴中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熄灭。
“守住！
我不能就这么没了！”
沈逍诞生意识不易，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守住那一点灵光。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但他知道，一旦这点灵光熄灭，他就真的只是一块顽石了。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边缘，石体深处，一点微弱的金光忽然亮起。
这金光初始只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一种温暖、祥和、至刚至阳的气息。
当那狂暴的黑色怨念洪流触碰到这缕金光时，就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
“滋啦——”刺耳的消融声在沈逍的意识中响起。
兵魂的怨念被迅速净化，所有负面情绪——愤怒、仇恨、绝望——都被金光抹去。
只留下了最纯粹的东西。
一段段记忆画面在沈逍脑海中闪过。
金戈铁马，血染疆场。
朝堂之上，君臣奏对。
还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封神大战己经结束，截教万仙灰飞烟灭，殷商王朝覆灭，西周取而代之。
高天之上，昊天上帝敕令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建立天庭，统御三界。
人间香火愿力，尽归天庭诸神。
从此，凡间生灵再无“野路子”成仙的可能，所有修行法门，皆被天庭与几大圣人道统垄断。
这是一个秩序森严，毫无希望的时代。
当所有记忆碎片和怨念都被净化完毕，那股磅礴的能量化为一股纯净的暖流，尽数融入了那一缕金光之中。
金光迅速壮大，从一缕细线，变成了一根发丝粗细的金线。
金线散发的暖意流遍沈逍的“全身”，他那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如同被浇上了神油，猛地壮大了一圈。
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思维也更加灵动。
“原来，这就是我的生路。”
沈逍心中一片明悟。
他无法像其他精怪一样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
那些能量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壁垒隔绝在外，那是属于天庭正神的专利。
但他可以吸收这种被天地摒弃的“不甘的执念”。
并将之炼化为一种……姑且称之为“功德金光”的东西。
他走的，是一条收集众生之“憾”，弥补天地之“缺”的全新道路！
这个发现让沈逍激动不己。
他立刻将意识扩散出去，搜寻附近其他的“食物”。
这片古战场，最不缺的就是执念。
很快，他又“看”到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年轻士兵的残魂，他的执念很简单。
“我想回家……我想再见阿娘一面……”这股执念远不如刚才的将军强大，但胜在纯粹。
沈逍毫不犹豫，再次发动了吞噬能力。
“嗡！”
年轻士兵的残魂化作一缕稀薄的黑烟，被他吸入体内。
功德金光再次亮起，轻易就将这股微弱的执念炼化。
金线又壮大了一丝。
沈逍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变强，意识更加稳固。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饕餮，开始疯狂吞噬这片战场上所有能找到的执念。
“我的长矛断了，我杀不了敌人！”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是我的兄弟！”
“我不想死……”一道道执念，一个个兵魂，都成了他的养料。
他石头的本体，也在这过程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原本粗糙的表面，似乎变得光滑了一些。
石质也更加紧密，透出一种淡淡的玉质光泽。
功德金光从一根金线，慢慢汇聚成了一团拳头大小的光球，在他的意识核心中沉浮，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温暖。
就在沈逍沉浸在这种飞速变强的***中时，一股神圣而威严的气息，从天而降。
“大胆游魂，竟敢在此作祟！
还不速速伏法！”
一声爆喝，如同惊雷滚过。
沈逍“看”到，不远处的天空中，一队身穿银甲、手持天戈的兵将，簇拥着一位身穿官袍、手持拐杖的老者，正缓缓降落。
天兵！
土地！
他们是天庭最基层的神祇，负责巡视大地，荡除邪祟。
为首的土地公，目光如电，扫过整片战场。
他眉头紧皱。
“奇怪，此地的怨气怎会如此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