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库岸边怯徘徊,铜哨贴腰壮胆气
他盯着浑浊的水面,喉咙发干,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
裤兜里那枚铜哨硌着大腿,冰凉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
“操...”他低声骂了句,蹲下身抓起一块碎石,用力砸向水面。
“噗通”一声闷响,水花溅起又落下,水面很快恢复死寂,连个涟漪都没多留。
这地方静得吓人,风刮过高草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他想起公交车上大妈的话——“邪门得很!”
“淹死过不少人!”
“水底下不干净!”
那些字眼像冰锥子,一下下扎着他后背。
还有村民讳莫如深的表情,锈迹斑斑的警示牌上那个鲜红的叉号... 爷爷怎么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还“入口在水下”?
他连游泳池都没下过几次!
裤兜里的铜哨似乎更凉了。
他摸出来,冰凉的金属躺在掌心,上面“守19”的字迹模糊却清晰。
爷爷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十三,这哨子是守墓人的信物,紧要关头吹响它,能护你周全...护个屁周全!”
陈十三烦躁地嘟囔,“连个水泡都护不住!”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哨子攥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试着凑到嘴边,犹豫了一下,又放下。
万一吹不响呢?
万一吹响了也没用呢?
万一... 把水底下的“不干净”东西招来了呢?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一***坐在湿漉漉的草甸上。
背包沉甸甸地压在背上,里面是爷爷的手札、地图,还有那个吃了他半根手指头的玲珑匣残片。
断指处又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此行的代价。
“爷爷...你到底在哪啊?”
他对着死寂的水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他想起小时候被爷爷逼着学游泳,呛了水,爷爷把他捞起来,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十三,别怕水,水是活的,你得学会跟它说话。”
跟水说话?
他现在只想离这潭死水越远越好!
可爷爷的手札就在包里,红圈圈住的水库位置像烙铁一样烫在他脑子里。
还有那句“守墓人需护地脉”... 他烦躁地捶了下地面,湿泥沾了一手。
“妈的,豁出去了!”
他猛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跳进万丈深渊。
可刚迈出一步,脚下湿滑的泥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心脏“咚咚”狂跳,他狼狈地稳住身体,那股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泄了大半。
他又蹲了回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视线扫过岸边,忽然被远处一个模糊的轮廓吸引——一座废弃的小屋,歪歪斜斜地立在更茂密的草丛后面,屋顶塌了一半,像个被遗弃的怪物骸骨。
“那是什么?”
他眯起眼。
爷爷的手札地图上好像没标这个。
也许是以前看水库的人住的?
或者... 跟入口有关?
好奇心暂时压过了恐惧。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攥紧铜哨,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小屋走去。
脚下的草又湿又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离小屋越近,那股阴森的感觉就越重。
小屋的木门半敞着,黑洞洞的,像一张等着吞噬什么的嘴。
他停在门口,心脏跳得更快了。
里面会有什么?
蜘蛛网?
老鼠?
还是...更邪门的东西?
他咽了口唾沫,手心里全是汗,铜哨都被攥得温热了。
他想起爷爷的话——“紧要关头吹响它”。
“爷爷,你可别坑我...”他低声念叨着,像是给自己壮胆,又像是某种祈祷。
然后,他心一横,把铜哨凑到嘴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吹!
“呜——”哨音出乎意料地响,虽然有些干涩,但穿透力极强,在寂静的水库岸边突兀地回荡开去。
声音传出去老远,惊起了远处树上的几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走了。
陈十三自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手一抖,哨子差点掉地上。
他赶紧握紧,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警惕地环顾西周。
水面依旧死寂,草丛里也没钻出什么怪物。
只有哨音的回声,在空旷的岸边渐渐消散。
他松了口气,随即又有点哭笑不得。
这哨子...好像除了吓跑几只鸟,也没啥特别作用?
爷爷说的“护周全”就这?
不过,吹完这一下,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恐惧感,似乎真的散开了一点。
虽然还是很怕,但至少...没那么想掉头就跑了。
他定了定神,再次看向那黑洞洞的小屋门口。
哨子还攥在手里,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